梅杏儿和月香猛然间见到这情景,顿时惊得眼睛连同嘴巴一起张大了!
梅杏儿一惊之下更是忘记了自己是在偷看,脱口嚷了出来,“这这……这也太……太……”她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自己的震惊了,饶是这个时代民风稍显开放,但是一个女子当街抱住一个男人告白,也还是太过大胆,太过那啥……
易云没想到程亚柔会突然扑过来,出于练武之人的自卫习惯,下意识地反手挡去。程亚柔虽然也是练武出身,但毕竟是个女子,怎么能抵住这股力道,噔噔噔后退了数步,身形晃了几晃,还是没能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哇……”程亚柔好不容易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告白,没想到竟然会被易云这般粗鲁对待,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易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她哭顿时无措起来,“喂,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
他不劝还好点,越劝程亚柔的哭声就越大了起来,惹得过路之人纷纷侧目。易云怕再这样下去,会把官府的人招来,也顾不得许多了,“你跟我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强扯着她往隔壁走去。
“喂,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易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呢?他不是有咱们小姐了吗?”梅杏儿对着隔壁的大门瞪起眼睛,“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要是敢做对不起咱们小姐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月香也有些生气,但是要比梅杏儿沉稳得多,赶忙拉住她,“梅杏儿,别去,这种事你去不合适,你那脾气只会把事情搞砸了……”
“那总不能放任不管吧?万一他们有点什么事儿,难受的可是咱们小姐啊!”
月香想了一下,“那……我们去告诉小姐吧,小姐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她的话还没说完,梅杏儿已经往后面跑了来,“小姐,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是吗?什么大事?”海曼对她大呼小叫的已经习惯了,随口应着,又低头去画自己的图。
“哎呀,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易公子就快被那个疯婆子抢走了!”梅杏儿急了,上前一把夺过她的笔,“你快到隔壁去看看吧,孤男寡女的,不出事才怪呢!”
海曼笑了一下,“能出什么事儿啊?”
“怎么不能?刚才那个疯婆子还当街对易公子表白,还……还抱他,哎呀,简直就是没羞没臊,不知廉耻嘛,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呢?”
海曼听了这话心神晃了一下,她能看出程亚柔喜欢易云,但是也没想到那姑娘会这么直接地追求易云,在这古代可也算是前卫的女人了。
“小姐,你不过看看吗?”月香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海曼看了她一眼,又拿起笔来,“不用,那是易云要处理的事情,跟我无关!”
“怎么能跟小姐无关呢?哪个男人经得住女人投怀送抱的?”梅杏儿对海曼这淡然的态度很是不理解,“难道小姐不介意吗?”
“我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海曼明白梅杏儿的意思,也知道她是真心替自己着想,对她笑了笑,“你放心吧,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的。再说就算是他经不住**,被你所说的疯婆子抢走了,我也不会难过的,那这种男人我才不稀罕,你说是不是?”
梅杏儿没经历过感情之事,对这话似懂非懂的,不过觉得海曼似乎说得很有道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月香将她的话品了又品,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孟书来了,脸上不由的红了一红。
“你哭完了吗?”易云听着程亚柔的哭声由大变小,最后只剩下间歇性的抽搭声,才开口问道,“如果你哭完了,我们谈谈行吗?”
程亚柔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脸丢大了,不敢抬眼看易云,只是点了点头。
易云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程总镖头确实曾说过将程亚柔许配给他的话,不过他已经明白地表态,不同意这门亲事,并没有想过程亚柔会因为那样一句玩笑话认真起来。现在想想,程亚柔的种种行为都是源于此,而他却一直没有往深处去想,总以为是她刁蛮任性的脾气使然。可是现在看来,不能再把她当小女孩来看了!
“大小姐,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字斟句酌地说话,以至于感觉声音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了,“不过很抱歉,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恕我无法接受你……”
“我真的比不上那个寡妇吗?”程亚柔听易云这么说,一颗心顿时落入谷底,却又不甘心地追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易云摇了摇头,“你没有不如她,是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你就当我有眼无珠吧!”
“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以为易老爷会让你们在一起吗?做梦!”程亚柔最后一点不甘心都化作了绝望,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盯着易云冷笑。
易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原来是你告诉我爹的……”
“没错,是我,我不止要告诉你爹,我还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易云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易云听了她这声嘶力竭的话,心中那点愧疚也倏忽散去了,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起来,“随便你,爱告诉谁就告诉谁去,你不怕丢脸,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程亚柔丢下一句话,发狂一样奔了出去。
易云脸色缓和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理解了采青的那句话,有时候被人喜欢未必是一件好事!
虽然嘴上说相信易云,海曼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了,手里握着笔,却半天都没落在纸上。回过神来,不由暗笑自己,竟会因为那样一个小丫头乱了心神。
“你自己在这儿偷笑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跟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易云进门来,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
“没事!”海曼收了笑,瞟了他一眼,“你怎么回来了,没有被人拐走吗?”
易云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那两个丫头跟你说的吧?就知道她们偷看了会告诉你!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梅杏儿也没给我好脸看,好像我偷了她家米缸一样!”他说着握住海曼的手,正了神色,“我已经跟程大小姐说清楚了,你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海曼笑笑,心里萦绕的那点烦躁悄然散去,头脑也澄明了起来。灵感也泉涌而来,到晚饭时分,竟然超水平发挥,画出两张相当不错的成图。
一夜无梦,清早起来,刚打开门,身着孝服的齐文皓和林紫琴便急匆匆地来了。
“二嫂,爹让我来请你回林家去,说今天出殡。”
海曼有些意外,“不是说三天之后出殡的吗?怎么这么快?”
“西院的闹得狠了,而且天气太热,怕坏了祖母的尸身,所以爹决定提早出殡。”林紫琴说着眼圈红了起来,“出殡了就要分家产,林家真的要散了……”
看来林家分家是势在必行了,海曼不想去淌那一趟浑水,“我在这边给祖母上香磕头就好,就不过去了,毕竟我已经不是林家的人了,去了不合适!”
“你还是去一趟吧!”齐文皓劝她,“这次不止是东院和西院分家,大表哥他们也有分家另过的意思,要把所有家产都明确到个人名下……”
“我对林家的家产没兴趣!”海曼摇头,“我不去。”
齐文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会贪图林家的家产,可是……就算是为了紫琴,你也去一趟吧。如果均分家产的话,西院人多,要占了大多数去,东院就要吃亏,而且紫琴妹妹没有出嫁,她的那份只能算到舅父那份里面。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代表二表哥的,去了还能多占一份……”
海曼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托辞,他是想为自己谋一点利益,更坚决地摇了摇头,“林家的家产那么多,多占一份少占一份又有什么区别呢?钱够花就行了,何必计较那么多?我并非是不想帮紫琴,只是我去了只会横生枝节,让那些三姑六婆闹起来没完,到时候头大也是林老爷。如果能花点钱买个清净,也算是值了。你们回去替我转告林老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分家产的时候就不用算我那份了!”
齐文皓知道多说也没用,也就不再劝了,“好吧,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舅父的!”
“二嫂,等分家完了,我能来跟你住几天吗?”林紫琴噙着泪,恳求地望着海曼,分家这件事情让她小小的心灵充满了不安,让她急切地想抓住什么来依靠。在林家能让她依靠的只有林老爷,可是直觉告诉她,经过那样的事情后,林老爷肯定无暇顾及她。除了林老爷,她只能依靠海曼了!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来、住多久都行!”海曼笑着点头。
林紫琴听她这么说,多少安心了一些,跟齐文皓坐上马车往林府赶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因为海曼才安定下来的心绪又焦躁起来,越靠近林府,这种不安就愈发浓重了,让她直想跳下马车逃离。
“紫琴,你怎么了?”齐文皓发现她的异样,赶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无措地摇头,紧紧地抓住齐文皓的手,“表哥,林家……林家不会出事吧?”
齐文皓只当是她年纪太小经不起事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的,只是分家而已,你不要担心。”
“嗯!”林紫琴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的不安却分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