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坊内,彻夜通明。
“念姐姐…..阿香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别哭,多没出息。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嗯,阿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儿个一晚就接来管家的通知,说让阿香收拾收拾,今天一早就入宫来了。可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听这里的另一个姐姐说,你一早就出宫了。所以,阿香就一直在湖畔的凭栏上等你,想不到你还玩得真尽兴,天快黑了才回来。差点,就把我急坏了。”
“呵呵,看来他果然没有失信!”苏念尾眯起月牙儿的眸子浅笑道。她以为,像东陵修这种阴险奸诈的人,如果没有付出相等的条件,他是不可能轻易将阿香放回她的身边的。想不到这一次,他到是够爽快。
阿香疑惑的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他是谁啊?”
“禹王!”
“原来是念姐姐帮我求了禹王,所以才让我来侍候你的啊?可是禹王不是与念姐姐你……..”说到这里,阿香蓦地顿了顿;“他怎么可能答应念姐姐你的要求呢?”
苏念尾莞尔一笑,握起阿香雪白的小手;“这次我也不懂。反正,只要你来了什么都好。我离开这些日子,你在王府过得还好吗?”现在有了阿香,苏念尾觉得她的人生应该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吧!
听着苏念尾的问候,阿香突然眼圈泛红,然后伸出一只手抹着眼泪低泣道;“念姐姐,你可不知道那个苏梦,她真是太欺负人了,自从你走后,她就极力讨好冷姬夫人。后来不知道么的,冷姬夫人倒也不嫌弃她,让她做了贴身丫头。这做了贴身丫头以后啊,她就为虎作伥,事事看我不惯,总是变着法子整我。”
“你是说,苏梦跟了冷姬?”苏念尾蹙眉一阵沉思。
“嗯!”阿香含泪点头;“这还是两天前的事,苏梦说我暗地里骂她,然后让府上新进的一批丫头打我,你看我的腿,这里的淤青和红肿就是让那些丫环们打的。”
苏念尾见阿香拉开裤管,仔细望了望那些受伤的地方,果真是新老痕迹皆有啊!
“唉,想不到苏梦变成了这样。阿香,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过去的事就算了。所谓,树大招风。现在,她跟着冷姬狼狈为奸,但她们忽略了一个更厉害的人物。那就是现在的禹王妃!”不错,苏念尾相信,再猖狂的二人,也会被萧蓦雪镇压。所谓善恶有报,诸类循环。一物降一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阿香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念姐姐?你说的是王妃?”
苏念尾点点头道。
“她可是大好人啊,从来不欺负下面的丫环,也与府上众为姬妾和平共处。”
“是吗?凡事别看表面!”苏念尾水眸冷冷一扬,眼里的恨意依旧未减。
阿香没有听出苏念尾的弦外之意,依旧歪着脑袋满是不解;“可是……自从王妃入府以后,从未发生过争庞夺爱之事。除了那日与念姐姐你…….”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苏梦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就算你眼中的那个善良王妃不会去招惹她,但是不代表冷姬她们不会去反招惹她。”冷姬这样的美人儿,嫉妒心是如何的要强,要让她规规矩矩的和几个女人争一个男人,他岂会甘心?况且,自己的地位还在别人之下,怎么说她也是一个会使一点手段的人。所以,苏念尾十分的看好此女。
“嗯,也对。”阿香似乎听明白了一点,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她突然眼光异光,一脸兴奋的朝苏念尾问道;“苏姐姐,听说皇上很宠你,这是真的吗?”
这话声音问得异常之大,苏念尾当即伸出纤掌将阿香快言快语的朱唇捂住;“此话不可乱讲。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过问太多事情。尤其是我没有主动提起的情况下,你懂吗?”现在可不比王府,这是皇宫,只要胡言乱语一句,就有可能丢脑袋。就好比上次清和郡主之事,她苏念尾可吃了大亏。
“为什么?”阿香捭开苏念尾的手,大口呼吸着问道。
“你今天看到那位红衣女子了吗?就是叫红烟的丫环?”
“嗯?看到了,那个姐姐可真冷,不爱笑。咦?她怎么了?”
苏念尾打量了四周,发现屋内并无异常外才轻声道;“她是东陵修的人,派来监视我的。所以,以后说话你要注意,可不许跟她胡说。还有,别跟她走得太近。”
阿香听罢倏地一惊,猛的捂住嘴道;“啊?是禹王的人?他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你啊?”
“因为我在帮他办事!”
“办什么事?”
“阿香,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你要相信我。有些事情,我宁可不知道,这样活着更加安全一些。所以,你以后言行都要注意,别以为离开了王府跟着我就会很好,其实这里比王府更危险。”苏念尾双眸凝重,满是真挚的朝天真单纯的阿香说道。
阿香听罢,垂下眼眸,思索良久,这才定定的点点头。
想必,她也明白了宫里的危机,当即也不多问;“好,一切就听念姐姐的。以后,阿香绝不会问一些不该问的。反正,现在离开了苏梦的管辖,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苏念尾一手抚上阿香乌黑的小脑瓜,淡然一笑;“傻瓜,记住就好。天色已晚,我们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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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日的障扇被晨曦临着向前移动,香炉的轻烟依附着皇上的龙袍缭缭升腾。
金色的殿宇中,少年眉目如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将他衬托得超脱凡俗。
他就是东秦过最年轻的皇帝,十岁登基,十岁治国安邦,十岁为民分忧。
然而,坐在少年身后凤座上的女子则一脸愁容。只见身穿她淡紫色的繁华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银色的凤凰花纹,三千青丝略为简单的挽在了脑,然用一支素雅的镂空飞凤金步摇固定发末,其余则工整的垂在颈边。如玉般无暇的额前,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随着轻轻一晃,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她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不可否认,这个皇太后是一个能让人见上一面就无法忘怀的美人。就算宫中美女如云,但这皇太后虽然已过三十,但那不俗的姿色仍是夺人眼眸。
她肌肤如雪,吹弹可破,那双眸子却似琉璃般美丽。虽然她的五官算不上顶美,但是全身所散发的那种缥缈气质,并非凡人所有。
朝中凝重的气氛浓散不去,片刻,少帝蓦地起身。金色的袖袍倏地一挥,面色肃穆的说道;“无事退朝。”
众官齐跪地叩首,唯独那个气质张扬,眼神凌厉的摄政王除外。
朝拜后,众文武皆退至两边,打算散去。这时,金色的殿门外,突有一猛急的身影匆匆奔来。
“皇上留步。”
少年停止迈出金色台阶的脚,蹙眉凝望着殿下那个满头大汗身穿铠甲的男子,继而微愠;“何事?”
“启禀圣上,边关告急,西部蛮夷之族昨夜午时因争夺土地,与东秦军拉开激烈征战,由于对方有备而来,而且凶猛异常,我军目前为止损失惨重。”
“什么?你说那些夷族之人又开始侵犯朕的王土了?”少年听罢那位铠甲男的话,顿时气冲冲的回到九龙争嫡的龙椅上,一脸恼怒的质问道。
跪在地上的铠甲男子面色铁青,抱拳说道;“是,东秦军因援军迟迟未到,所以士气不足,恐怕再这样下去,城池难守。”
“什么?”东陵褚天黑瞳圆睁,眼里闪过一抹不知所措。这次战争,还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当然事情的严重性,也让他手足无措。
“禀圣上,西部夷族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曾多次入侵我朝,边境的百姓也深受其扰。当年,那群乌合之众只是偶尔的杀伤抢夺,现在敢正式与我东秦军队抗战,说明在这几年里,其部落已经壮大起来了,而且还练就了一支精锐的军队。”说这话的是朝中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
“是啊,当年他们还不敢如此放肆,想不到现在竟然有如此野心!”
“不错不错,该给这群不通人性的蛮夷人一点教训了。”
“说得对,这群夷族人早就该灭,否则难保我东秦大国。”
随着老者的话落,殿宇内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讨蛮夷族氏的不是。但却无一人提出方案,到底如何对付。
“众卿家,夷族野人势必会除,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少年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可是处理起来还是比较稚嫩。
“…………..”
大殿顿时一阵死寂,方才还激烈凶猛的争吵声,瞬间化为乌有。
就在东陵褚天满为恼火之际,这时一道慵懒且夹杂着毋庸置疑的磁性男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臣觉得,皇上该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此话一落,殿宇内仿佛就如一枚小小的炸弹,瞬间爆炸。周围皆传来一片唏嘘,不敢置信的议论声。
“不错,现在东秦军士气不足,定以为是朝廷不管其生死。但现在,若是皇上能亲自领兵,那将士定会认为皇帝虽幼,但心怀天下。想必,到时一定会击败那群蛮夷族氏。”男子的声音不温不火,一如方才的气定神闲。但你仔细一听,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份量如坚定。
众人随着声音传来之处,一起望去。男子眼如黑潭,一身玄青蟒袍更是将此人的身份地位彰显得一览无遗。
是的,此人便是犹如野马般的狂傲,像恶魔一样冷酷的东陵修,当今天下屈居皇位之下的摄政王。
“不行,太危险了,怎么可以让皇上亲征?”由于上次出言得罪了东陵修的皇太后,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向满朝文武朗声拒绝。是的,他可以残她身边的所有人,但唯一不行的便是她的皇儿。
“不错,皇上乃当今天子,怎么可以亲自出征,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交差?”这时,一至沉默不语的东陵雪寒,俊美冷酷的脸上也露出反对之色。
这种僵局,大殿之上经常发生。皇上与王爷,皆是背道而驰,亦或是意见不同。当然,这个时候两方不能得罪,多数大臣选择沉默以对。
“有何不可?莫非当今圣上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是胆小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疆土落入别人的手中?别忘了,江山可是你先皇打下的,要是败在你的手里,九泉之下,你该如何面对?”他冷冷的扬唇讽刺,眼里的冷漠与鄙夷之色让满朝文武背脊沁汗。
不错,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东陵修敢出言向皇上挑衅。
面对殿下投来的同情以及可怜眸光,东陵褚天握着龙柄的手指,深深陷入肉中。
“皇上,怎么了?大敌当前,快下旨啊。如果皇上怕了,那本王愿替亲征。”东陵修眯紧黑瞳,淡定自若的语气,悠然从嘴角溢出。
“皇上,亲征何其危险,请三思啊。”东陵雪寒冷着脸,望着大殿之中沉思着的东陵褚天,他甚为担忧。
“皇儿……”耳畔传来皇太后的颤抖以及不安声,更使东陵褚天觉得肩负的压力之大。
“皇上,禹王说得也不是无道理。这将士的士气要如何高涨,恐怕决定也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对啊,皇上,禹王睿智多谋,如果让他出面,必定大获全胜。”
“皇上……”
东陵褚天望着殿下一张张说个不停的嘴,顿时猛的一拍龙案,眉峰紧琐,一脸冷冽道;“传令下去,朕明日将御驾亲征,率兵对抗夷族贼子。接待乌礓国王子的事,占缓一月。”
“皇上,你乃金贵之躯,万万不可啊……”
东陵雪寒本欲劝阻,东陵褚天蓦地龙袖一挥,一脸肃穆打断;“韩王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是的,这些大臣无非是欺负自己年幼无能,所以配合东陵修一起对付自己。那么他要告诉他们,西部夷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要胜他们,他东陵褚天并不觉得困难。
坐在凤位的皇太后,樱唇一抿,水眸一翻,只觉吸呼一紧。蓦地,天旋地转。
“不好了,太后晕倒了…….”
“太后倒下了……..”
随着众人面对惶恐之色,东陵褚天立即转身,发现已经憔悴不堪的母后不知何时已经倒下。当即,脸色铁青的喊道;“一个个还站着干什么?快叫御医啊!”
语毕,殿下慌成一团。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顾不暇。
唯有那个青色蟒袍男子,至始至终,嘴角都挂着危险的笑意。是的,这次战争,已经拉来了帷幕,一切,还只是开始。东陵褚天,你比你的父王,似乎要强上许多。不过,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午时三刻,屋外阳光正烈。
“皇兄…….皇兄…….留步!”
见一路匆急跟了过来的东陵雪寒,身穿明黄袍子的少年突然如一墩雕塑似的定立在花苑的丛林两边。像是寻思什么,又像是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东陵雪寒快步上前,拦住少年的脚步;“皇兄……...”
“雪寒,你有话要说吗?”东陵褚天虽然已经料到他会说些什么,但仍是一脸淡然的蹙眉询问。
东陵雪寒凌厉的眸子迸发出一抹愤慨的光芒;“这次出征,你万万不能去。”
“朕已经下旨,什么叫一言九鼎?说的就是朕!”他毅坚决。
“可你明知道是个圈套,此次定是凶险之极,你若去了,那禹王岂不……..”
“就是因为朝中大臣欺负朕年少懵懂,从末建立功勋!朕就要借这次出征,让这些老匹夫看看,朕并非贪生怕死。而禹王的诡计,也末必得逞”
“皇兄,我知道你一心想在众臣之中建立威望。可是此次…….”
“好了,你不用再多说了,朕还要去看看母后的病情。没有什么,能阻止朕明日便带兵前往边关。”
见东陵褚天一脸的坚决,东陵雪寒知道再说无益,于是沉声道;“皇兄既然如此,那雪寒甘愿出征护驾。”
“你?”东陵褚天眸光一滞,片刻摇头呢喃道;“不行,你不能去。!”
“为何?”东陵雪寒一脸不解与不甘。
“因为太危险了!”
“皇兄,你也太小看雪寒了,你可记得,从小雪寒就是以武出身。现在的实力,不比一般的将军都督差到哪去。如果有雪寒护你,势必危险也会减少几分。”
“可是……”东陵褚天何偿不明白这一点,但雪寒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虽然他与他相差不大。可是他是一国之君,应该挑起这个重担,但雪寒就不同。
“不用可是了,皇兄,我去意已决。”
“这……..”
“别忘了我们是亲兄弟,哪怕是上战场,血肉也要融合在一起。”
听着东陵雪寒那令人热血澎湃的话语,东陵褚天顿时情绪激昂,大掌朝他后背爽朗一拍;“好,朕就允许你一同亲征。”
两兄弟,同时露出醉人心怀的明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