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尾咧嘴一笑,伸手折下一朵艳菊,故意扯开话题道;“没有什么可悲伤可高兴的,反正现在不是没事吗?到是你这个小鬼,长高不少。不过呢,还是没有我高!”
“你……”一直表现得大男子主义的东陵雪寒,蓦地有种被人侮辱的感觉。于是,他冲动的上前,拦住娇柔的苏念尾,一脸铁青的说道;“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苏念尾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内敛与深稳,知道这孩子的心智已经与成人无异。当即,她有些慌乱的想要逃开道;“哼,瞧不起你又怎么样。”
东陵雪寒突然朗声一笑,黑瞳闪过一抹凌厉。只见他迅速握住苏念尾的手腕,然后弓身,紧接着闷哼一声,便把她打横抱起。
苏念尾在感觉自己“飘”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举起双手在东陵雪寒的背上又打又捶;“小鬼,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你这个女人,现在还敢不敢小看我。我师傅都说我快到纳妃的年纪了,你还这么小瞧我,信不信我……”说到这里,东陵雪寒肩膀一颤,蓦地住口,愤怒的冷颜突然变得紧绷而尴尬起来。
“你什么你?”苏念尾又气又恼,被一个小鬼抱了起来实觉面子挂不住啊!
“我……”东陵雪寒欲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
“你该不会是想纳我为妃吗?”苏念尾看着他一副困窘模样,顿时起了调戏他的歹心。他知道,以这孩子的心高气傲,一般女人断然瞧不上眼。况且,自己还比他大上如此之多。反正,玩笑无罪,她到要看看这块冷木头,会怎么回答。
“你……”东陵雪寒再次气结,狠狠的将苏念尾从背上放下,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哈哈,该不会你真看上我了吧?我还以为你多特别呢,想不到你那么自以为是的人,会喜欢我这种又老又丑的女人,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苏念尾一边说,一边掩嘴轻笑,直把东陵雪寒逼得无处可逃。
东陵雪寒俊容紧绷得快要破裂,顿时拂袖气呼呼的说道;“哼,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小鬼,你怎么说话的呢!”苏念尾正要出声质问,谁知东陵雪寒在抛下刚刚的那翻话后,就如落败的逃兵,眨眼人就不见了。
方才还欢声笑语打成一块,此刻却死寂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好久没有如此放纵过的苏念尾,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东陵褚天,东陵雪寒,这两个皆才十二岁的少年,已经登上了让人望尘莫及的位置,不知道他们的将来,会是如何的一翻光景?
半月过去,在秋水坊的日子是舒适而宁静。
苏念尾在惬意的同时,当然也知道所存在的危机。是的,她是东陵修派来的细作,所以,她住在皇宫的同时,必须要给他带去可靠的讯息,否则就算苦等到死,她也无法拿到封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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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秋水坊的碧湖畔,湖水潺潺,岸边桃花漫漫,偶尔落下几朵粉红,激得水中的鱼儿欢畅无比。她依旧青衫白纱,独自埋头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天赖般的声音,空灵且忧伤,寂寞的同时也杂夹着一丝丝浅短的愁惆。
桃花纷落的上游飘落,唇中的歌谣如蛊惑人心的种子,慢慢牵引着远方脚步的到来。
东陵褚天望着“碧落湖”被余晖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水天相接的之处银光闪烁,那美不胜收的场面,似洛神降临。他嘴角微,瞬间勾勒出一抹贪婪的笑意。
刹那间,闻得歌声飘过,东陵褚天眉峰微蹙,听到如此曼妙的声音,气度不凡的他,似被何物狠狠一撞,那一道歌声,如千年的寂寞,突然将他沉静封存了多年的心开启了一扇窗户。
只因她的那句,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就已经深深的撼动了他的心。爱,真的可以在三千繁华的弱水中,取出一瓢吗?可是,父皇为何没有独爱母后,而流连三千佳丽?
是谁?究竟是谁有如此动听的嗓音?仙子?还是真正的洛神已下凡?
东陵褚天有些迫不急待的穿过纷落飘扬的桃花林,他坚挺的步子渐渐跨过弯拱如月的木桥,心中的期盼变得越发激烈。
残阳西下,湖畔的礁石旁边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只见她赤着脚拨弄着湖中的水花,定定的望着那游来嘻去的红色鲤鱼,嘴里唱着那首忧美却让人沉醉的歌声,清灵的声音,蓦地将这炎炎夏日,变得神清气爽,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少女惆怅情怀的味道。
他望着她如云雾般飘渺的轻纱,还有那双充满愁思的眸子,没有一丝做作,解除了一切所要顺从的伪装。原来是她——苏念尾!
一直在他心中,一个很独特的丑女人。
苏念尾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疯狂迷恋杰伦的事迹。为了买到他的CD,她省下了一个星期的早餐钱,为了买他的海报,她省下了买水晶贴的钱。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一个音乐才子。
他那淡而充满古韵的歌曲,优雅中带着淡淡的颓废,唯美的歌词配上他慵懒而伤感的声音,总是听得人沉醉又不可自拔。
想到自己真的就像杰伦歌里面的场景一样穿越了,苏念尾一扫先前的阴霾,蓦地欢快而调皮的笑了。清浅的微风袭来,她乌黑的发辫被吹得摇曳不定。尤其是两岸那淡淡传来的花香,伴随着眼前这如清山绿水般美丽的精灵,东陵褚天瞬间看呆了。
这个丑女人为何,无论在何时,总有她独特的味道。就算看不清她的容颜,可是,却总能狠狠的吸引住他的眼光。
他悄然走到她的身后,不敢有一丝用力,就害怕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岂料,她突然回眸,与他定定相视。
她对他婉然一笑,眼里的光芒让他匆匆瞥过头,蓦地垂下眼睑,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小鬼皇上?你怎么来了?”见东陵褚天没有一丝动静的走来,苏念尾连忙从湖边抽回身,然后用长裙挡住自己的足趾,脸上颇有些难为情起来。
毕竟,在古代女子随意脱鞋,那可是大不雅的行为。何况,眼前之人是当今天子。
东陵褚天虽然才十二岁,但对男女之事隐约懵懂,当即假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丑女人,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叫我皇上。”
“哦!那叫什么啊?”
“还没有谁叫过我别名,让朕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叫你就小鬼就行了。”
“你…..”
“你看,你又生气了。又不让我叫皇上,又没有别名可叫,喊你小鬼不正好么?”苏念尾一边说,一边眨着无辜的眸子,顿时让东陵褚天无言以对。
“好了,随便你行了吧!”
苏念尾见这小孩拿她没辙,顿时“噗嗤——”一声笑道;“嗯,这还差不多。对了,小鬼你很忙吗?至从那日你来看了我以后,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人影啊。我现在整天就一个人在这秋水坊里,除了宫女就没什么人跟我说话了。真的,快闷死了。”当初,在禹王府至少还有阿香可以说话,现在到了秋水坊,虽然不用干粗活,每天吃好穿好,可是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东陵褚天脸色微沉,眼里闪过一抹触目惊心的寒意;“嗯,母后每天要督促我做好多事。现在皇叔手握大权,又把我皇舅逼得走投无路。母后这几日都愁眉不展,我这个做儿臣的也只能陪其左右。”
“什么?你是在说禹王吗?”一听到是有关东陵修的消息,苏念尾神色蓦地变得凝重。并非她在乎此人,只是她想要多了解他一些,毕竟自己现在算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最好,对他的事能了若指掌。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
东陵褚天黯然的点点头道;“不错,是他。”
“介意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吗?”苏念尾不好直说,于是试探性的询问道。
东陵褚天犹豫的望着天边,半晌才挥了挥袖长叹道;“在父皇驾崩之前,掌管御林军的人一直是母后的二弟上官将军,也就是我的二皇舅。前阵子,他因一件小事触犯了军规,这事不知怎么落入皇叔的耳朵,今日一早上奏,说是上官将军忽视军纪,玩忽职守,联名文武百官要削去上官将军的兵符。”
“削去兵符?那就是取消他的资格?”苏念尾低声呢喃道.
“嗯!”东陵褚天轻叹一声道;“现在母后正为此事犯难,皇舅受不这个打击关在屋里酗酒。而皇叔现在一手遮天,朝中上下无一不唯命是顺,我又岂能不将此事妥协?”
苏念尾望着东陵褚天眼里深深凝聚的愁思,不由为这个只有十二岁大的少年心痛起来;“是啊,东陵修的野心,一天强大过一天,你现在是根本无法阻止的。”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母后为此伤心难过才让我感到深痛不已。她现在不能保住自己的亲弟弟,为此愧对娘家祖上,成日愁思百肠。”
“那你怎么打算?”
“皇叔开口,此事也由不得我。兵权削是要削,不过我暂时不会让他落入皇叔手中,我会想办法让其它人来掌管。”
“会是谁呢?”
东陵褚天默然片刻,双眸陡然绽放出一抹冷冽且刚毅之色;“就看谁能与朕同心。”
…………………………………
五月末。
上官伏虎御林军总管之职被撤,兵权被削。也就由此开始,一段兵权之争拉开了摄政王东陵修与东秦天子东陵褚天的战争。
这天,窗外的雨丝浸润着大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即使在这宁静如水的秋水坊修身养性,但苏念尾还是隐约感觉有事发生。
十二岁的幼帝东陵褚天,已经很久没来秋水坊了,苏念尾知道他铁定是为兵权之事繁忙着。为此,也不好差人去打扰他。
但是,身边的宫女“红烟”却时刻在她耳畔叮嘱;“苏姑娘,王爷十五便会进宫。姑娘最好是……”
“我会安排。”苏念尾冷漠应道。她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东陵修特地派来服侍她的宫女。进宫以后,除了东陵褚天在场以外,平日她与她都是寸步不离。
说好听点,那是贴身奴婢,说难听就是监视她行动的一颗棋子。
“那…..”
“皇帝用过午膳一般都会在比翼园小憩片刻,到时候你趁四下无人,方可把他请来。就说是我有事找他,到时候我再插手我们所要了解的事情。”
一脸平静的红烟见苏念尾如此说了,当即也不好再反驳什么;“是,红烟一切遵照姑娘的意思。”
雨后初晴,阳光驱散了天空的阴暗,一道七色彩虹横跨天际,顿时将大地万物映照得异常瑰丽。
碧湖的岸侧,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枝,稀稀疏疏的洒在了女子那美丽的青丝上。她穿梭在丛林的牡丹花群中,望着那洁白无暇的花蕾,刹那间,被耀眼的光辉映得如精灵般清澈无双。
“苏姑娘,皇上来了!”随着红烟的一身轻唤,苏念尾带着嫣然笑意转过身来。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威仪。
男子衣衫飘袂,面如美玉,头束能与日月媲美的玉冠,他眉若远峰,唇如明镜。在这浩瀚的挑林之中,他就如画家精心所描绘出来的空想景致。那样的脱离凡俗,又不染尘埃之美,真是让女人见了都心生嫉妒。
“你来了?”苏念尾迎上前去,步履有说不出的轻盈。
东陵褚天微微颌首,大袖一挥,退去了身侧的丫头。
“听你的婢女说,你找朕,不——应该是找我?”说到这里,东陵褚天眼里闪过一抹难掩的欣喜。
苏念尾点点头,然后一脸认真道;“小鬼,你看这里的牡丹开得多艳啊,你说明年它们还会继续开得这么漂亮吗?”
听了苏念尾的话,东陵褚天俊雅的峰紧紧蹙在一起,低头,亲手栽下一朵开得艳光四射的大红牡丹。顿时,眼里闪过一抹愁思;“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内,好物华。疑是神川,洛女作。千娇百态,破朝霞。放心吧,即使宫中政变多舛,更朝换代,但这宫中的一景一物是不会变的。”
好一个宫中政变多舛,更朝换代,这一句话倏地将苏念尾深深刺痛。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多愁善感之语?
“小鬼,你说这牡丹美吗?”苏念尾为了不引起东陵褚天惆怅的思绪,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东陵褚天修长的双指拨弄着手中的牡丹花茎,温润的眸子却始终盯着苏念尾的那双眼眸;“美!”
面对他异样的眸光,苏念尾感觉一阵心悸,顿时侧眸逃避。不,他只是个孩子,她这样自我安慰着。
“上官将军的兵权到底由谁掌管?”半晌,苏念尾才幽幽询问道。
东陵褚天站在林间,出神望向泛着七色彩光的天际,轻声幽叹道;“三天了,朝中大朝割据一方。”
“怎么?各是哪一方?”看得出东陵褚天此刻十分苦恼,苏念尾无法安慰,只能多了解些情况。
“督察院右督御史刘冥,太常寺卿杨太青,宣慰使黄傅义等各位大臣一至认为将兵权交由炎烈将军保管。”
苏念尾愕然的抬眸,炎烈?是那个总用怜悯目光望着自己的俊朗男子吗?他有着坚毅的身躯,淡泊的眸光,紧抿的唇瓣。是的,虽然她从未与他有过多接触,但是那双眼睛,却总给她难以触摸的感觉。不可否认,就算她恨透了东陵修,但也恨不起他来。
强忍心中的苦涩,苏念尾继续问道;“那另一方呢?”
东陵褚天将眸光放向远处,不曾发觉苏念尾的异样,双手一负;“另一方就是由,殿阁大学士白舒歌——白大人…….”
“白舒歌?”苏念尾一阵轻唤,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东陵褚天微微返神,一脸迷茫的问道;“怎么了?”
苏念尾咬住唇连忙摇头;“没事,只觉得名字很耳熟。”两年不曾相见,他已是殿阁大学士了,在古代来说是正一品的大官,不知他可否忘记了这个旧人。
“呵呵,白大人是朕的太傅,在东秦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大名难免波及甚广。”
“是吗?”
“当然。”说起白舒歌,东陵褚天嘴角不住上扬,一副得意自满之态,简直就是十足的孩子。
“除了白舒歌以外,还有哪些大臣?”不想再继续停留在这个问题的苏念尾,立刻插开话题,毕竟白舒歌也好,殿阁大学士也罢,对她来说都是曾经。既然他无法成为她心中的汉阳哥哥,那么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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