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厌世者经常说自己已经深陷焦虑。焦虑是一种十分普遍的性格特征,从很小的时候就已产生,并伴随我们终生。它在很大程度上让悲观厌世者觉得世界充满苦闷,让他们远离所有人际交往,摧毁了让他们过上安逸生活或为世界做贡献的希望。此后,恐惧开始蔓延,他们逐渐害怕外部世界,以及赖以生存的内部世界。
有的人可能因为害怕社会而选择了遁世,有的人可能因为担心在社会中孤身一人而选择了逃避。在这些焦虑的人群中,我们同样也会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他们关心自己胜过关心别人。我们一旦断定逃避困难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很容易就会产生焦虑。反之,焦虑又会强化我们的逃避行为。
有的人对新事物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焦虑,无论是搬家、离别、换工作,还是谈恋爱。他们孤陋寡闻,拒绝跟大家说话,生活的每一个细微改变对他们而言都伴随着恐惧。
这些人的人格发展和为人类共同利益做贡献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这种焦虑的损害。焦虑的人不一定都会全身颤抖,转身跑掉,他们也可以表现为做事拖拉,犹豫不决或找借口逃避。绝大部分心怀恐惧的人都没有意识到每次面对新的环境,他们的焦虑就会显露出来。
观察那些喜爱怀旧或思考死亡的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怀旧是一种低调而普遍的约束自我的方式。怕死或害怕生病是人们用来逃避任何义务和责任的典型手段,他们大声说道:“所有事情都是徒劳的。生活充满了悲惨,没有人能够预测发生什么事情。”正如我们曾经见到的那样,这些人可能会避开所有考验,其骄傲的态度阻碍他们参加任何可能揭露本性的测验。
关于天堂和来世的说法也具有类似的安慰作用。对于那些坚信只有来世才能实现真正人生目标的人而言,当前的生活就是一场无谓的挣扎,所有成长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从这些相信异度世界的人身上找到了同样被神化的理念,他们渴望优越感、唯我独尊和野心,这一切都使他们不能很好地适应生活。
从害怕独处孩子的身上我们找到了焦虑最为原始的表达方式,然而,一旦有人走向他们,他们又会觉得不满。事实上,他们只是关心如何行使权力。如果母亲让一个焦虑的孩子独自玩耍,那么他很快就会满脸恐惧地呼喊妈妈。
这种做法表明,焦虑的孩子始终难掩内心的恐惧,真正的问题不是妈妈去哪儿了,而是他们再也不能对母亲发号施令了。这也说明这个孩子并没有学会独立,而错误的幼年抚养方式已经令他们养成了奴役他人的毛病。
我们很容易就可以辨别一个人是否具有幼稚的焦虑,他们的焦虑在黑暗中变得尤为明显,因为黑暗切断了他们与世界的联系。他们大声尖叫,这是联系自我和世界的一种手段,让他们觉得不再孤单和被遗忘。如果有人靠近他们,他们就会显得异常兴奋,因为这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他们想要开灯,希望有人陪在身边,一起玩耍,等等,一旦他们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其焦虑就会立刻消失。但是,如果他们的优越感受到威胁,立刻就会变得焦虑不安,想尽各种办法强化自己的当权者地位。
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成人中。有些成人不敢独自外出,他们站在大街上,动作和表情透露出焦虑。有的人站在原地不动,有的人一路狂奔,就像被恶魔追赶着一样。或许你也曾经碰到过这种人,他恳求你陪他一起过马路。
但他们并不是废物!他们可以步伐轻快,大部分人身体健康,然而,一旦遇到一丁点儿困难,他们就会深陷于焦虑和恐惧之中而不能自拔。有时候,他们前脚离开家门口,后脚就跟着出现焦虑和不安全感。
广场恐惧症,即对空旷的场地感到恐惧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患者总会觉得自己就是某种恶毒阴谋的攻击对象,他们坚信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东西可以区分他们和别人。他们担心自己会跌倒(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他们觉得自己是十分高贵的),在病态的恐惧中,我们可以见到同样对权力和优越感的追求。
对很多人而言,焦虑显然是一种迫使他人靠近自己,照顾自己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担心病人会再次焦虑发作,没有人敢走出房间半步!所有人都要围着病人转,焦虑感正是以这种方式影响我们的,每个人都必须前来探望这些焦虑病人,但病人不必关心任何人,只需支配所有人。唯一有助于缓解他人恐惧感的方法就是强化他们跟亲人的关系,只有从意识上接受自己属于某一家庭的事实,我们才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最后,让我们看看一个有趣的例子。这个故事发生在1918年奥地利革命期间。那时,不少人突然宣布他们不能参加协商会议了。在被问及原因时,他们说:“协商会议充满了种种不确定。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会遇到谁——要是我们穿得比别人好怎么办?”
确实,当时奥地利正处于多事之秋,但奇怪的是,只有特定的人才担心这点。为何他们会这么特殊呢?它不是偶然发生的。他们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学会如何跟他人交往,因此,在重大的政治场合中,他们会觉得不安全。而对于那些觉得自己属于社会的人而言,他们就不会有任何顾虑,而是一如既往地进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