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所具有的鲜明性格特征必须与早期个体精神发展方向一致。这种方向既可能是笔直的,也可能是蜿蜒曲折的。在第一种情况下,儿童为了实现目标采取直线式的走法,并形成了进取和果敢的性格。每个人的性格发展往往都是以这样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开始的。随后,这种发展又会很轻易地被打偏或篡改。
当生活的阻力直接妨碍儿童获得优越感时,有些问题就会随之而来。相应地,他们也会尝试着采取一些方法绕开这些困难。他们的这种迂回战术也会产生特定的性格特征。其他阻碍他们性格发展的一些问题,包括肢体残疾,以及被身边的人击退或打败,都会对他们的性格发展造成某种影响。
此外,大环境(即世界环境)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我们文化中关于生活部分的内容,诸如来自儿童生活的家庭、学校的要求、疑虑和其他错误情感,最终影响着他们的性格形成。目前的教育采取了过分精巧的教学方法和观点,以培养学生适应一时的社会风气和文化为目标。
无论哪种障碍,都会对直线型儿童性格的形成产生致命的有害影响。在遇到这些障碍后,儿童追求权力的脚步会或多或少地朝着非直线的道路前进;而在没有遇到障碍的情况下,儿童追求权力的脚步会变得轻快,而他们的问题也会直截了当地得到解决。我们不妨把他们称作A型儿童。
而对于第二种儿童——B型儿童,我们又看到了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格。他们缺少A型儿童所拥有的勇气,发现到处充斥着火药味,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他们抱有友善的态度。B型儿童不会直接争取他人的承认和权力,而选择各种迂回曲折的方法。他们的心理发展程度高低取决于他们能付出多少。他们采取何种迂回战术,反映了他们做事的小心翼翼程度,以及他们的行为是在满足生活要求还是在逃避。
B型儿童不会直接采取方法完成任务和解决问题。他们的胆小懦弱、畏手畏脚,以及不敢跟人对视或说真话,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目标与A型儿童的不同。两种人可能行动不一样,却指向同一目标。
一个个体可以同时拥有上述两种类型性格,在那些性格尚未发育完全的儿童中这点表现得尤为明显。那时,他们的道德准则仍然富有弹性,他们总想走不同寻常的道路,如果一种方法不对,他们会立刻转向另外的方法。
一个个体的群居社会生活不受干扰是他成功迎合社会要求的首要条件。只要儿童不对社会抱有敌意,我们就可以很容易地让他们达到这个要求。如果人们想要消除家庭的硝烟味儿,父母就必须尽力减少对权力的追求,直至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负担。
此外,如果父母能够理解儿童成长的规律,那么他们也能够避免孩子形成夸张的“直线型”性格——在这种情况下,勇敢变成了粗鲁,独立变成了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
同理,他们也能够避免对孩子过分严厉,以至于孩子变得如奴隶般顺从。犯这种错误可能会让孩子自我禁闭,总是担心说出真相会造成不良后果。
压力在儿童的成长过程中就像一把双刃剑——它打着让他们更好地适应生活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强迫性服从实际上就是**裸的奴役。儿童的心理反映了他们与生活环境总体联系的紧密程度。此外,儿童的性格反映出是否所有不可避免的困难都曾经影响过他们的想法。
儿童通常不具备客观评价外界影响的能力,但他们周围的大人对此要么毫无感受,要么觉得难以理解。儿童遇到的困难种类以及他们应对困难所采取的方式,共同构成了他们的人格。
我们也可以根据看待困难的不同态度将人们进行分类。第一类是乐观主义者,这类人的性格特征总体上是符合直线型的,他们很勇敢地看待所有困难,并不会将它们看得过于严重。他们有着自身的信仰,发现其实快乐地生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他们对生活没什么过分要求,因为他们知道自我价值是什么,并不会妄自菲薄或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
因此,跟那些坚信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们自身软弱和不足的人相比,他们能够更安全地渡过“生活大风暴”。即使是深陷困境,乐观主义者也会保持冷静,坚信错误总是会被纠正的。
由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乐观精神,乐观主义者很快就会得到大家的认可。他们一点儿也不担心,爱公开说话,并自由表达自我。他们既不表现出过分谦虚,也不表现出过分压抑。如果有人让我画一张乐观主义者的肖像,我会将他们画成展开双臂随时准备欢迎同伴的形象。
他们很快就能和他人建立关系,在交友方面毫无阻碍。因为他们心无猜忌。他们说话不会吞吞吐吐,永远都是很自然、很随和的。除非在孩子一岁以前,否则我们很难再见到这一类型的人。因此,具备让我们觉得满意的社会交往乐观心态和能力的人相对较少。
大部分人属于另外一种类型——悲观主义者,他们是造成我们教育困难的最主要原因。有不少人的童年经历和印象使他们形成了“自卑情结”。他们以前经历过的困难令他们相信生活不易。他们的悲观个人哲学总是让他们看到生活的黑暗面,而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他们童年不当的养育方法。
跟乐观主义者相比,他们容易意识到生活艰苦,同时也更容易失去信心。受一种不安全感折磨,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别人的支持,他们的行为往往带着“大声呼救”的声音,因为他们觉得再不呼救,自己一个人就挺不过来了。在童年时期,他们总爱向母亲呼唤求助。这种呼唤有时候甚至延续到他们的老年。
这种异常的谨慎可以通过他们胆小怕事的总体的个人态度表现出来。悲观主义者一直都纠结于那些可能根本无关紧要的困难和危险。很明显,他们的睡眠质量并不高——睡眠是用来评价人类发展的绝佳标准,因为睡眠障碍体现的是个体内心极大的警惕性和深深的不安全感。
这些人看起来就像是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以防遇到生活威胁。他们的生活多么没有乐趣!他们对生活的理解是多么的浅薄!个体睡眠质量欠佳反映出他们所怀有的错误的生活哲学。要是他们的结论真的是正确的,要是生活就像他们一如既往所坚信的那么苦涩,那么他们就要真的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他们在解释自然现象时所抱有的敌意出卖了他们,让我们看到他们没有好好准备如何去生活,否则他们根本没有理由不安稳入睡。
如果我们见到有的人总是在不停地看表,或者担心晚上遇到破门而入的窃贼,那么我们就应该怀疑他们是否具有悲观主义倾向。你甚至可以通过睡姿来解读他是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通常会将身体蜷作一团以占用最少的地方,或者在睡觉时被子盖过头。
另外,人类也可以被划分为激进型和防御型。激进型的特点是动作暴力,爱好攻击。这类人可以表现为勇敢的性格特点,但他们的勇气太过,变成了愚勇。他们急于向全世界证明他们是多么的无畏——实际上暴露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这类人也可以表现为焦虑的性格特点,他们尝试着在恐惧面前强硬起来,所表现出的“硬汉”角色实在是让人觉得荒唐可笑。其他类型的人在压抑所有关爱和温柔的过程中备受痛苦的煎熬,因为他们错把这些感觉当作示弱的象征。
激进型的人具有野蛮和残暴的性格,一旦他们也变得悲观,那么他们和环境中的所有关系都会发生改变,因为他们既不会同情也不会合作,只是充满敌意地看着这个世界。与此同时,他们潜意识里的自我重视程度可能会达到一个非常高的位置。
他们的骄傲自大会逐渐膨胀,他们一味地炫耀自负,就像他们真的就是征服者一样,而且他们的自负行为表现得非常明显。他们的行为非常过分,这不仅破坏了他们已经与世界建立的关系,也充分暴露出他们的整个性格——他们的所有自吹自擂都是基于不安全感和飘摇的基础之上。
激进型的人的后续发展遇到的问题越来越多。人类社会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正是因为他们处处碍事,所以招来大家的厌恶。在他们不断追求占据上风的过程中,他们很快地就会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冲突中,特别是跟那些跟他具有相同激进性格的人——两者都觉得被迫进行竞争。
于是,生活就变成了无休无止的斗争。当他们不可避免地遭遇失败时,他们追求成功和胜利的过程就会濒临崩溃的边缘。很快,他们就感受到恐惧,丧失忍受冲突的耐力并难以弥补他们的失败。
他们未能完成任务的这种失败阻碍了他们的发展,随后,他们的精神发展停滞,而这也正是他们转向防御型人格的大概时间。
防御者通常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因而一直都采取防御态势。他们补偿不安全感的方式不是采取激进行动,而是表现为焦虑、小心翼翼和胆小懦弱。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以往获取激进态度的失败史,他们是不会自发变成防御者的。防御型的人很容易因为遭受挫折和不愉快的经历而觉得失望,一直都想逃避。偶尔他们也会成功地把自己的叛逃用作帮助自己更好撤退的一种工具。
因此,他们的每一次回忆和幻想都只是在尽力回避现实,因为这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有的人可能并没有忘记他们生活的初衷,并最终做出一些对社会有实际价值的行为。很多艺术家就是属于这一种类型,他们遁世生活,在那里建立起一个充满幻想的理想世界。
他们是防御型性格的例外情况,在困难面前,这些人采取了屈服的态度,因而容易遇到一个又一个挫折。他们害怕任何东西,猜忌心愈发加重,除了带着敌视目光看待世界,他们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很遗憾,在我们的文化里,他们的性格倾向总是因为频繁的受挫经历而愈发严重,他们不相信任何人类品质,看不到生活的任何光明。这种个体最常见的特征之一,就是他们一般都具有批判性的态度,这种态度有时候会表现得过于夸张,所以一见到陌生人,他们总是看到这些人的最无用之处。
他们将自己看作是高高在上的法官,随意判定人性优劣,却未曾做过任何对同伴有用的事情。他们终日奔忙,到处批评和破坏他人的活动。猜忌心迫使他们采取焦虑、怀疑的态度,在接触任何事情后,总是进行各种猜忌,表现得踌躇不决,想去避开做出任何决定。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种情景:有一个人摆着左手,装出要拒绝的样子,同时,右手遮着眼睛,不去看前面的危险。
这种人还有另外一种令人讨厌的性格特征。例如,他们既不相信自己,也不信任他人。抱有这种态度的人总是不可避免地走向嫉妒和偏见。这类猜忌者的居住环境通常相对封闭,表露出他们不愿意为他人乐趣做出贡献,抑或参与到周围人的快乐生活中。更重要的是,陌生人的快乐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种痛苦。
在这类人群中,有些成员可能会通过自我欺骗或糊涂应对的方式维持他们对于其他人的一种优越感。在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自身优越感的过程中,他们表现出一种相当复杂的行为方式,以至于乍看起来,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们对人类最基本的敌意表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