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窗,迷迷蒙蒙的白似扯断的丝絮,轻轻扬扬。思绪有刹那的停滞,那是什么?那随风斜斜密织的,随雨悠悠倾洒的,细细碎碎、蓬蓬松松、断断续续的……是雪?雪吗?
雪,这美丽的字眼在嘴角辗转轻吟,喜悦的花在瞬间开满心底。
生在南方,对雪有痴痴的恋,年年期盼,岁岁翘首,总望它能密密麻麻、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大下一场。然而,这样的胜景总难相逢。今晚,在这漆黑的夜里,雪,悄然来临。伸手,驻足,长望,它们曼妙的身姿镶嵌在窗棂,灵动而清澈。
千山暮雪,当空而落,忽而被风轻轻地托起,盈盈向上飞舞;忽而从窗前直直地倾泻;忽而丝丝缕缕横着斜飞;忽而急急转弯画出优美的弧。
密密抛洒的雪花,从暗黑的云层喷涌不绝,成千成百的雪花在宽广的天际挂起白帘,飞珠溅玉,簌簌有声。
近处的路灯,映着它们玲珑的身躯,盈盈闪烁,犹如迁徙的白蝶,又似漫天的柳絮。
我不禁伸出手,接住误闯窗棂的精灵,看它们在手心盈盈而落,看它们在脸颊轻轻融化,看它们在衣领静静消逝。瞬间的冰凉,丝丝融化,心也跟着水雾融化了,飞翔到密密的雪花之中……
我想,我也是一朵雪了,六个瓣,晶莹心,漫步高山,飘过江河,行走田野……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记忆的卷轴,缓缓铺开,温暖的,幸福的,滚烫的,冰冷的,失落的,一一涌上,又慢慢褪去。
木心说,我是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
悲喜交集处,谁又懂得谁的滂沱?
清洌洌的风,冰冷冷的凉,雪未睡,我亦清醒。
晶莹的雪花不停地落,不停地落,浩浩****,飘飘洒洒。悄无声息间,前奔后继时,绵绵不断中,因为不懈不弃,因为铺天盖地,柔弱的雪花明晃晃地展示了它的力量!那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你惊呼,让你瞠目,让你赞叹!听!“啪”的一声,竹子不堪重负,刹那折腰;“吱”的一声,傲骨的青松,低头弯枝!
世间的万事万物,不管高低,不分贵贱,在大雪的倾洒下渐渐银装素裹,浑然一色。屋顶白了,草垛白了,麦田白了,连那夜晚忽然响起的狗吠声,仿佛也是白的了。
明早,将会是怎样的胜景?蓬松柔软的雪,将为南方的人带来一场盛大的狂欢吧。小孩们堆雪人,情侣们赏雪松,更多的人,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约上三五好友,看这一场雪,慢,慢,慢慢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