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一样的真女子(1 / 1)

菜花拱出来了,一朵又一朵。金黄的色,简单的朵,明媚,闪亮。

这不懂矜持的花,开得没心没肺,开得大大咧咧,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说到底,它的骨子里,有着山乡的野蛮与泼辣,风吹不倒,雨打不坏。一抹亮眼的色彩,满溢的春水一般,又热烈,又执着,又霸道。

乡下人,很少把它当作花来赏,在他们的眼里,菜花和土豆、芋头、稻谷并没有区别。没品、没相,登不了大雅之堂,入不了诗,上不了画。可它并不在意,守着一颗灼灼的心,春风十里地开,开得没边没际、浩浩****、无法无天。

也就想起民国女子——江东秀,胖乎乎、肉嘟嘟、烈性子的江冬秀,裹脚,没文化,却嫁给留洋海归教授——胡适。村姑和博士?多少人不看好这段婚姻,有多少女子暗地里觊觎才子的风流倜傥。

包办的婚姻,泥糊的墙,风吹,雨落,不甘心的裂缝长出风情的花。

胡适去杭州养病,遇上曹诚英。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爱情,落地生根。他,享受着人世间最美好的甘甜,发妻、儿子,抛诸脑后。

回家,胡适抖抖索索,想与江冬秀摊牌离婚。

话未说完,江冬秀毫不犹豫地拿着一把刀,以两个儿子与自己的性命相要挟。他吓得魂飞魄散,至此,再不敢提离婚两字。果敢的江冬秀,破釜沉舟,捍卫婚姻,终与胡适,白头到老。

想来,江冬秀拿起锋利刀子的那一刻,是豁出去的。那样的悲壮、决绝、全力以赴,像极了乡野的菜花。

掏出来,掷出去,不遮掩,不委屈,不求全。不是黑,就是白。要开就开得天翻地覆,若凋谢,豁出身家性命,也不怕。

这是菜花的性情,也是江冬秀的气质。

人都说,江冬秀配不上大才子胡适,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茁壮、野蛮、勇猛,在风雨飘摇的年代恰恰为家庭撑起了一把无形的伞。

说到底,胖乎乎的她有着不一样的风采,虽然不高贵,可也接地气。她有一手好厨艺,管家、理财,皆擅长。更何况豪爽的她也有温柔心。胡适病,她写信,一句“想你三四夜,睡不着,我也病了”,让人怦然心动。

这样的江冬秀,菜花一样,不管处于何种境地,总有办法将日子经营得风生水起。

她与他,纵不能意趣相投,到底也能吵吵闹闹相伴到老。

生日之时,胡适为她作一首诗:

他干涉我病里看书,

常说:“你又不要命了!”

我也恼他干涉我,

常说:“你闹,我更要病了!”

我们常常这样吵嘴——

每回吵过就好了。

今天拾我们的双生日,

我们定约,今天不许吵了!

我可忍不住要做一首生日诗,

他喊道:“哼!又做什么诗了!”要不是我抢得快,

这首诗早被他撕了。

读之,忍俊不禁。

婚姻的形式千万种,谁说,这不是恩爱的一种?菜花一般,又俗又烈又美又烟火……

春风起,菜花开。

尤三姐站在宁国府,笼住一袭光,叉着腰,跺着脚,吐着酒气,毫不留情地撕下贵族绅士的假面具。

果敢、泼辣、无畏的尤三姐,以玩弄调戏玩弄,将锋芒铸在利剑一般的话语里,又尖刻又威严,让贾家的公子哥们,**裸现了形。

她像一道光,照亮宁国府的腐败与堕落,又像一块玉,跌入污泥,斑驳痕痕。这样的她却说,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等他来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来,修行去。

她,爱上柳湘莲,非他不嫁。

柳却说,宁府,除了门口的两对石狮子是干净的,猫儿、狗儿也是脏的。遂,索回定情鸳鸯剑。

刚烈的尤三姐,拔剑自刎。以死来度化生命的洁净。

满田菜花,簌簌摇曳。

我想起她,着大红袄,穿葱绿抹胸,两个坠子打秋千一般。

她的笑,点亮四面的风。

春分之后是清明,菜花正当时。

定是要寻了去。

家乡的菜花看过,不算的,还要赶着远方的看,再看。

人问,菜花哪里没有?巴巴地坐飞机去那么远?

但笑不语,于我而言,那是隐秘的追溯,对光,对暖,对痛痛快快的生命。

菜花在摊开,毫无保留,一望到底,简单的模样多像台湾的主持人——小S。

小S——徐熙悌,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她世故、草根、爽朗,活得很自我,说话口无遮拦。她的真性情,如一览无遗的菜花。分手、恋爱、家暴,所有的事,她都能在节目里说,毫无忌讳。

不管何种境地,她总是欢天喜地地活着,活在自己的世界,又灿烂又招摇又摇滚。

她说,生命就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用力爱,用力恨,用力地挤压尖叫。

她的快人快语得罪很多人,却不怕,一如既往地快意恩仇。得意时,像朵没心没肺的小菜花;失意了,像只丧气的落汤鸡。但是,她的眼神一直清澈,她的笑容一直在。

蔡永康说,小S很好玩,乐天,有活力,与她相处,很舒服,很值得。

我想,这就是她,菜花一样的女子。

痛快地笑,痛快地哭,痛快地悲伤。不受别人左右,做永远的自己,野生、热烈、真实、坦**。

世上,花儿万千。兰与莲固然高雅,小小菜花却也让人敬重。

各花入各人的眼。

一朵菜花,将人间喜悦,遍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