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张姐问谢一绯:“你明天还要来吗?”
谢一绯顺着张姐的目光扫到自己那已经凸的很明显的肚子, 肚子大的像是倒扣了个锅在上面,因为大,她走路也没从前灵活, 总是慢腾腾的, 不过离生还有好几个月呢, 她不来上班就得在家里待着。
“还来。”谢一绯笑道:“没事,我离预产期还远着。”
“总还是要注意,电脑都有辐射,不上班其实最好。”张姐年龄大,忍不住的劝说谢一绯:“孩子最重要。”
谢一绯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却依旧没有要在家待着等孩子出生的意思。
张姐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怎这么倔啊。”
谢一绯笑笑没回应,等她离开了办公室,林媚立刻凑到了张姐跟前,小声道:“咱们那位老大是出事了还是不要一绯了?”
老大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了, 其他办公室的人还好,因为几乎没见过这位神秘的老大, 所以老大不出现对他们的来说算是正常的事情。
项目组里的人却有些不太习惯, 以前老大每天接送谢一绯, 每天都能和大家打个照面, 可现在, 老大销声匿迹。之前林媚好奇询问谢一绯, 谢一绯云淡风轻来一句“他最近挺忙的”。
把大家的质疑全部堵了回去, 可这一天两天还好,这么长的时间了对方依旧没露面的迹象,由不得大家多想。
张姐道:“我也不知道啊, 一绯没说过。”
张姐的侄女在紫荆花园买的那套房子比正常的房价便宜了一个折扣, 紫荆花园一房难求, 侄女能买到这套房子可不仅靠的是运气,房产经理人径直和侄女打听与上面的人是什么关系。
那颗稀有的彩晶石,只因为谢一绯的一句话,大老板就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谢一绯不知道彩晶石的珍贵,大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爱屋及乌,对他们那点特殊都是看在谢一绯的面子上。
办公室里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就算大老板这几个月不露面,他们也都对谢一绯非常照顾,察觉到谢一绯不愿再提起“老公”这号存在,他们也识趣的不提。
只有林媚超级爱八卦,每天卯着劲的想要挖出谢一绯和大老板之前“问题”。
旁边的江一舟冷哼:“老大怎么可能不会要一绯,这话你可不要乱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老大真不要一绯了,一绯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老大的。”
现在的孩子多珍贵,老大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
至于老大出事?怎么可能,老大要真出事了,这公司早就倒闭,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运行。
旁边组长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扫了眼,“公司附近也出现了兽形狂化事件,大家下班回家时注意点,不要单独走,别去人少的地方,喷雾时刻拿手上。”
自从四个月前乔老爆料了“繁式企业和Ⅲ系基因育儿有不可逆转的缺陷,导致兽性狂化病例出现”后,这事情后来被繁式企业郑重申明过,连一向神秘从不在媒体前露面的辛国盛也站在了媒体大众前,用各种各样的理论数据和实验样本告诉大家,Ⅲ系基因育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件事情虽然最后被平息,可辛国盛却因此没再继续角逐今年联盟领导人的竞选。
某些人立刻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繁式的基因育儿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与民生息息相关的事件,从来没爆出过任何问题,可偏偏就在今年的联盟领导人换届之际,被爆料出这么一个惊天大事件,辛国盛是猩猩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猩猩族现今最靠近权利中心的人物,一旦他退出角逐联盟领导人的竞选,等于整个猩猩族都都放弃接下来几年进去权力中心的机会。
这事情大部分家族都喜闻乐见。
至于乔老说的基因育儿问题,反倒没有引出多大的水花,一则是有人在可以压制这件事情不让其发酵,二则近些年做基因育儿的太多太多,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有问题,或是被别人当问题孩子看待。
直到兽性狂化的案例越来越多,最开始官方会可以压制,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大家,可兽性狂化的传染速度太快了,又是一种完全无法根治的病。三个月前眼看着民众越来越恐慌,各种各样的恐怖言论甚嚣尘上,联盟不得不站出来将兽性狂化公布于众。
这次公布于众的主要原因还有一点,宋县的实验室那边研究出了一种可以让兽性狂化者及时昏迷的喷雾,只要喷雾对准对方的脸喷,只要对方吸入一点,就会在三秒内进入昏迷,联盟免费为民众发放这些喷雾,就是为了能够减少兽性狂化的伤人事件飙升。
毕竟,迄今为止,被兽性狂化者伤过的人,没有一人能够避免被传染。
从三个月前的人心惶惶到现在,大家对兽性狂化事件已经能够接受,当然周围要真出现了,还是会恐慌害怕。
听到组长的话,涛哥顿时有些慌:“我老婆下午去逛街了,我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
江一舟长叹:“还想着今天不加班可以去K歌呢,这是又没法出门了。”
张姐道:“下班还是别坐交通工具了,直接打车回家吧,家里最安全。”
大家为了避免被兽性狂化者袭击,不仅手里的喷雾时刻准备,自己的车辆都安装了结实无比的栏杆和防护网,家里就更不用提,现在没有哪家人家的窗户不按防护的,有钱人更是直接在院子里安装电网和各种各样的陷阱。
江一舟:“张姐你坐的我车吧,我顺路捎你回去。”
林媚忙也道:“我今天也不敢自己开车了,江一舟你也送我回家吧。”
“你家太远,要绕很多路,我不顺路。”江一舟最开始超级喜欢林媚,几乎对林媚有求必应,不过他今年一直坚持锻炼,人瘦了一大圈,和以前胖乎乎的样子判若两人,人不仅精神了,也没以前那么自卑沉默。
“就绕一点而已。”林媚很不忿。
张姐有些不好意思,江一舟是因为她才被林媚缠上的,她给林媚出主意:“你要不在公司的大群里问问有人和你顺路不,可以一起搭个车。”
林媚翻了个小白眼:“我才不,江一舟你到底送不送我嘛。”
“我又不顺路,没法送。”
涛哥给老婆的打完电话,问了一句,“一绯这会也不知道回家没。”
林媚觉着大家现在都把谢一绯当个宝贝疙瘩般捧着,一个个都谄媚的不行,令她实在看不惯,“她离得那么近,分分钟钟就能到家。”
谢一绯还真没回家,白薇薇爱吃槐花,现在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她想去附近的集市里瞅瞅有没有槐花卖的,以前老爸在的时候,每每到这个季节,老妈就会指挥老爸带她去山里边摘新鲜的槐花,如今老爸不在了,老妈也不再提槐花。
她怀着孕,走的也就慢,当是散步,慢悠悠的溜达,左右下班早,时间多的是。
人群里传来喧嚣声时,谢一绯最开始没太注意,她买到了一兜槐花,又条了两条非常新鲜的海鲈鱼,等着老板给她清理干净。
身后有人朝她撞来,她虽然没扭头查看怎么回事,危机意识令她第一时间闪身避开。
卖鱼的老板惊叫一声朝屋子里躲去,整个集市上在瞬间犹如兵荒马乱般,所有人都在尖叫着乱糟糟的到处跑。
谢一绯护着怀里的一兜槐花,扭头望去,见有个背部长满了两尺长刺,双手变成了两根长爪子的人在无差别的攻击着人们。
兽性狂化者?
有人试图朝他脸上喷喷雾,但一个个都惧怕他的爪子,距离太远喷不到,太近了大家又不敢。
第43节
谢一绯的目光越过这些人们,被追在兽性狂化者身后的一个满身鲜血的老太太吸引。
“壮壮,壮壮,你清醒点,清醒点啊,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不舒服,你抓我吧,你来抓我,不要伤害别人。”
老太太身上都是血,衣服被撕抓成条,很多地方血肉外翻,看起来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可她逆着人潮快步追着兽性狂化者,嘶声大叫着朝前面的兽性狂化者大叫。
终于追上了对方,她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的张开双手抱住对方,“壮壮,壮壮,妈知道你难受,你别伤害别人,你难受就打我吧。”
被她抱着的兽性狂化者眼睛通红,瞳孔涣散,眼中没有半分属于人的意识,只有想要撕毁世界的愤怒与凶残。
他没有转头,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他凶残的用自己的尖利如剑爪子的刺向抱着他的老太太。
谢一绯冲了过去,肚子里的宝宝一直都很乖巧,但伴随着孕肚越来越大,她的行动力的也越来越迟滞,张姐笑说看她那慢腾腾的走路姿势都以为她快要生了。
以至于现在,她也没想到她的速度可以那么的快,明明距离有六七米,可她愣是在兽性狂化者的利爪扎入老太太胸口之前抓住了兽性狂化者的手腕。
伴随“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腕被她折断。
兽性狂化者疼的背上骨刺全都支棱,他张开血盆大口,眼睛怒睁着朝谢一绯咆哮。
谢一绯没给他更多的时间,手里的喷雾对着兽性狂化者一顿猛喷。
这东西随身带了那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官方说一般兽性狂化者会在吸入喷雾后的三秒左右倒地昏迷。
谢一绯喷完后退一步和对方保持距离,免得对方昏迷时砸在她的身上。
但令她意外的是,这个兽性狂化着只是脚步踉跄晃了两下,眼中的涣散很快又被血腥愤怒充斥。
他目光死死盯着谢一绯,谢一绯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要把自己生生撕成碎片的愤怒。
之前对方的怒火是无差别的,但现在,对方将所有怒火都对准了她。
被推倒地上的老太太似乎也察觉到了兽性狂化者要攻击谢一绯,双手紧紧抱住兽性狂化者的腿,朝谢一绯叫:“姑娘你快走,你快走。”
又哭道:“壮壮,妈求你了,妈妈求你了别再乱伤人。”
兽性狂化者的眼中已经没有所谓的妈妈,老太太在他眼中就是拦路的绊脚石。
他抬脚要把老太太甩开,手中剑爪刺向老太太的后背。
谢一绯没有跑,她再次冲了过去,这次她抓住了兽性狂化者肩膀,对方的剑爪刺向谢一绯。
谢一绯刚躲过,对方后背上的那些骨刺全部离身,扎向谢一绯。
谢一绯的瞳孔微缩,这一刻感官放大到了极致,那些骨刺的速度很快,如果她躲不开,上半身要被戳成血窟窿。
可如果她躲开了,她脚边的老太太也会被戳成血窟窿。
就在她的思绪有片刻犹豫时,一个黑袍笼罩在她面前。
黑色袍子隐约类似鱼鳞般的形状,阳光倾斜**过时,那些与黑袍融为一体的鱼鳞竟然隐约有炫彩的光芒照耀。
谢一绯的眼睛没眨,心口有个地方像是在这一个被缓缓的撕扯。
钝钝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她的身体已经受到影响,没有躲避,也没有攻击。明明她和兽性狂化者就只有一块黑袍的距离,但诡异的是她这次没有感受到危险。
黑袍在她眼前掠过后,兽性狂化者奄奄一息的倒在了血泊中,地上的老太太推着兽性狂化者哀哀的叫:“壮壮,壮壮!”
谢一绯的目光扫过四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黑袍,准确来说,是个披着黑袍的人。
黑袍把他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他在刚刚卖槐花的老头摊子前蹲着,老头早就躲了起,摊子上摆着两筐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槐花,
黑袍拎起其中一筐小心翼翼倒进袋子里,又在筐中放了钱,这才拎着袋子来到谢一绯的面前。
他伸手,把装了满满一袋槐花的袋子递给谢一绯。
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的宽大手套,他低垂着头背光而站,因为帽子宽大,将他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哪怕谢一绯没他高,可还是无法看清他的五官。
她鬼使神差的接过他递来的槐花袋,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自己其实也买了一兜,只是刚刚为了阻止兽性狂化者,那一兜槐花没能拿好,散了一地。
“谢谢。”谢一绯小声的喃喃。
她的声音变得和平日里不一样,有些细有些软有些柔,就像是网络上说的夹子音。
黑袍转身走了。
他连“不客气”也没说,转身就走。
谢一绯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心头有些茫然,目光甚至无法从他后背挪开。
风吹起他宽大的黑袍,阳光寸寸洒落在上面,若隐若现的黑色炫光鱼鳞就像是在游动,漂亮极了。
他走到卖鱼的摊子前,将老板没及时处理完的那三条海鲈鱼处理干净,装了干净的袋子拎在谢一绯的面前,递给她。
谢一绯伸手接过,“谢谢。”
她其实想说更多,比方“你是谁”、“你这身黑袍挺好看哪里买的”、“你为什么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是怕太阳吗”、“刚刚的兽性狂化者是你弄死的吗”……
脑子里一堆问题,但出口的只有软软绵绵的“谢谢”两个字。
她觉得自己脑袋突然就下线了,傻不愣登的,在对方眼里这样的她估计很可笑。
警车的鸣笛声在这时响起,黑袍扫了眼远处快速冲来的那几辆警车,转身快步离开。
谢一绯喊他:“哎!”
他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扭头望向谢一绯。
虽然帽子把他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但谢一绯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鼓着勇气问:“那个,我妈做的鱼好吃,你要一起吃吗?”
黑袍没说话,他伸手,摸了摸谢一绯的毛绒绒的头发。
他的手上戴了宽大的手套,摸头也只是轻轻的无比小心翼翼的动作。但谢一绯还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他手套里的宽大手掌。
黑袍没回应,在那些警车停下之前,他身形极快的离开了集市。
“绯绯,你怎么在这里?”斐辰的声音令还在痴呆盯着黑袍人离开方向的谢一绯回神。
“哦,我来集市上买点槐花。”
谢一绯望向地上的老太太,兽性狂化者已经没了气息,老太太喊了几声“壮壮”,见儿子没反应后,她就抱着儿子的身体不再动弹了。
斐辰蹲下身摸了摸,说道:“两人都死了。”
四周已经被拉了警戒线,警方派出大量人员在巡察周围有没有被兽性狂化者伤过的人。
斐辰亲自为谢一绯做了检测,确定谢一绯没事儿,这才送她离开这地方:“最近不太平,别乱跑。”
谢一绯点头,“好。”
她声音又恢复了干练利落,拎着手里的槐花和鱼慢腾腾的朝紫荆花园走去。
斐辰看着她背影,犹豫了片刻又追过去,“刚刚你见到他了吧?”
谢一绯茫然:“他?谁?”
斐辰欲言又止,但见她这副样子,到底也没再说什么:“没事,早点回家吧,有什么事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伸手去摸谢一绯的头,谢一绯看似慢腾腾的歪头,在他的手要落下时避开了他的摸头动作。
她说:“好。”
谢一绯回到家时,见白薇薇坐在院子里缝小衣服。
自从谢雄走了,白薇薇几乎不怎么出门,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缝小娃娃的衣服。
这些衣服每种款式都分男女各一套。
谢一绯将槐花放在桌子上给她瞧:“槐花开了。”
白薇薇:“快拿开快拿开,我刚裁好样板子可别被压脏了。”
谢一绯只得拿开:“妈我买了海鲈鱼,很新鲜,晚上吃鲈鱼吧。”
白薇薇有些诧异:“你最近不是闻到鱼腥味就难受?怎么想起了买鱼。”
谢一绯摇头:“好像也不觉得难闻了,有点想吃。”
白薇薇看着慢腾腾摇头,像个树懒族人的女儿,心头莫名酸涩:“好,那妈妈给你做的吃。”
她把手上的针线小衣服全都叠好放在一旁的盒子里。
谢一绯把槐花递给她:“妈你尝尝槐花?”
白薇薇摇头:“一会再吃。”
“哦。”谢一绯像个小孩子般慢腾腾的跟在她身后,“今天我看到斐辰了,他问我是不是见了那个人。”
白薇薇的身形微微一僵,声音极力保持若无其事,“他说的是哪个人?”
“不知道,他问的莫名其妙,但我猜他应该是问的孩子爸。”
她纳闷道:“我都说了好多次我不记得这人,那些人老是想试探我。妈,你和我说说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啊,他是不是在外面干了坏事,咱们两个才会被那些人给盯着。”
“不记得就别想那么多了。”白薇薇故作轻松道:“他不会在外面干坏事,他心肠好,你爸和我都喜欢他。”
“哦。”谢一绯点点头:“你说他还回来不?”
白薇薇:“会回来。”
“要是不回来就好了。”谢一绯有些怅然:“我今天看到一男的,特别想让他当孩子爸。”
白薇薇惊的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好在女儿虽然没了关于墨珏杉的一切记忆,好歹还留着点底线,“算了,他要没干什么坏事,我还是等着他回来吧。”
怎么这语气还挺期待对方干点坏事??
白薇薇晚饭吃的无滋无味的,直到女儿上楼睡觉了,她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唉,以后还是得多看着点自家女儿别“爬墙”了。
谢一绯作息规律,每晚九点就已经乖乖的躺好在了**,准时准点的,会在半夜十二点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