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松鹤 【第七十一章】迷梦(1 / 1)

宦宠卿心 汴梁公子 1381 字 6个月前

萧月怀咳了一声,伸手轻轻推了推苏郢的肩膀。他还愣着神,溺于公主的秋水明眸,醉于公主的倾城之色,被这么一推才清醒过来,登时红了耳朵。

他立刻翻过身体,躺到床榻的另一侧,支支吾吾道:“臣...臣并非有意。”

萧月怀话说得也不利索:“没、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与继母那样不和,身上的伤又没好全...就、就留在我府上住一段时日吧。”

苏郢有些惊喜:“当真?”

萧月怀起了身,脸上的绯色还未退去,含糊地点了点头。

未等身后郎君开口,她踉跄几步跑到门边,匆匆地撂下话:“但是,有几点我要说明。将军既然这么想与我保持距离,那就请你不要忽冷忽热,让人心烦。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本公主耐心有限,不希望浪费无谓的时间在不懂变通的人身上。”

“今后,你就住在这鹿鸣轩中养伤,我会去北边的衔泥院住下,若无要事我们不必再见。”

话音落罢,萧月怀撑了一下门框,飞奔出去。

她跑到回廊的尽头,才敢停下,一口气憋在心里终于喘了出来。此刻她的心跳更加急促,仿佛随时能从胸膛里蹦出。

冷静下来时,心跳的声音却听得更清晰了。她摸着发烫的脸,紧闭双眼长吸一口气。

她不得不说方才那段话,若不断绝的干脆点,她怕是要就此沦陷了。萧月怀意识到,对于苏郢,她不能再用单纯的可不可以利用来判断与他的关系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郎君动心了。

她会在见到他时心跳加速;会在他受伤时焦灼难耐;会在看不见他的时候担忧他过得好不好。

可她也烦躁,甚至恼怒。苏郢对她始终礼待如宾,她不愿如此,可也没办法更进一步。因为她仍对他有着怀疑和不解。

上辈子她没有真心喜欢的人,也讨厌别人一味的纠缠。所以现在,她体会了这种又酸又麻、炽热滚烫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她沿着廊道慢慢地走了出去,离开了鹿鸣轩。

阿禄依照她的嘱咐,清理了闲置的衔泥院,按她喜欢的格局布置了一下,便在庭前等她回来。

盼着盼着,就瞧见公主捂着心口,一会儿脸色难看、一会儿又笑着发呆,走走停停地入了院落。

她吓坏了,急忙奔上去问道:“公主!您怎么了?是大将军的情况不好吗?若是府中医女不行,咱们还是去请宫中太医吧?人命更重要些...”

萧月怀默默抬首,瞥她一眼,微微笑道:“他没事,好得很。眼下已经醒过来了。”

阿禄奇怪道:“那您方才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萧月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笑我自己。”

阿禄没明白,追着公主步伐往前走。

萧月怀问:“宴席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她转移了话题,逼自己理清那些杂乱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到正事上面来。

阿禄顺着她的话说道:“安排妥当了。从子卿君那里借来的金银珠宝都换成银两装箱了。闫四娘那边也派人递了个消息,请您酉时三刻准时前往。”

萧月怀点头:“好。今天也是苟五与其娘子相会之日。你办得隐秘些,莫要让大将军知道他们的事。”

阿禄:“公主放心,后院小门这几日已修葺完毕,届时便让苟五从那里入府。”

萧月怀低低地嗯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中。

珠帘内,炭火燃得正旺。她有些憋闷,推开牖窗,任由寒气钻入房中,仿佛这样才能消解心中烦恼。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顺着墙间砖石的缝隙流淌下去,凝聚成大颗水珠,嘀嗒一声坠在地上。

一夜无眠,萧月怀趴在案上没片刻,困倦之意便随之袭来,于是合上眼沉沉地睡过去。

雨势渐大,小雨淅沥沥地聚成了大雨,庭院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青石板铺着的路上溅起涟漪。

听着那雨声。在梦中,萧月怀回到了那幽深闭塞的陆宅。

踏入此地的一刹那,窒息感便紧跟而来。

仿佛被困在了这里,无论她怎样找都找不到可以逃离的路,直到烟雨朦胧间,一个青衣小仆从悄然走过长桥,来到她身边,将手里唯一一把油纸伞递给她,垂眉低眼,温温柔柔道:“冬雨寒潮,公主小心着凉。”

萧月怀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记住了他低沉淳厚的声音,不似身边其他仆从那样捏着嗓子说话。

他将伞柄放到她手里,便默默退下。

画面再一转,陆平笙扬手给了她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意蔓延至整个下颚。她摔在坚硬且粗糙的沙石地上,抬起头满眼怨恨。

校场里,疯马在来回狂奔乱撞,陆平笙丢下她一人,拂袖离去。她扭伤了脚,无法动弹。眼看着马蹄朝自己踏来,闭眼认命时,却觉得有人将她打横抱起飞扑出去,躲开了疯马的袭击。

睁眸望去,还是那个青衣小侍从。

这次,她与他只有咫尺之近。但他的容貌仍然是模糊着的。

他明明不会武功,却敢冲在她前面,在生死关头救下她。那小仆从整只腿都被沙砾磨破了皮,血糊糊的,让人心惊。

萧月怀问他疼不疼。小仆从却反过来问她有无大碍。

校场外围的梨树开了花,飞旋着飘了进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嗅觉。

有什么抽离着她的灵魂,将她唤回了真实世界。

萧月怀醒了过来,阿禄端着一碗梨汤站在她身边,贴心地问道:“公主,您疲劳一夜,只怕肝火旺盛,喝一碗汤平平心神,再去榻上小憩片刻吧?”

她懵着,思绪还牵绕在方才的梦中,盯着晃动的珠帘发呆。

这梦来得古怪且无序。印象里,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个小仆从一直跟着她,可具体是谁,长得怎么样,她却一概不知了。

只是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揉了揉酸胀发疼的太阳穴,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