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松鹤 【第六十四章】借钱(1 / 1)

宦宠卿心 汴梁公子 1403 字 6个月前

有着岳府的关系,加上公主府打点得当,闫四娘很快便将事情办妥,并遣人送来了消息。

萧月怀拿着阿禄递过来的花笺,盯着那娟秀的小字,微微弯唇。

闫四娘是个性情中人。

前世岳家倾覆,满门葬身火海,丧礼虽有父皇下旨操办,可外面的人皆是拜高踩低之辈,奉旨布丧的两个郎官、一个内监都贪了那笔丧银,以至于岳家连像样的奠仪都没有,母后也因身份缘故,加上百官抗议,只能在长清宫中哭丧。

唯有闫四娘,变卖千春楼,赔上数倍家产,在京城最大的酒肆——金云台,为岳家办了一场轰动朝野的丧宴。事后携子离开了金陵,便再无消息。

后来大周破国,她听闻雁门关处,有一女子孤身闯入渝军大营,徒手杀了两个百夫长和十五名小卒,最后在刺杀首领时,被人砍下了头颅。

这女子的事迹传至金陵,有人说起她是曾经千春楼的女掌柜,萧月怀才知那彪悍的女英雄是闫四娘。

如此人物,萧月怀心里万分敬服,与之合谋的期望更加强烈。

只是眼下她未有十足把握,尚不能直接向闫四娘提起共盟之事。

阿禄见萧月怀手里摩挲着那封花笺,一直沉默不语,便小心问道:“公主,这邀帖是否有什么不妥?”

萧月怀抬首,温温一笑:“你怎么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

“闫四娘将宴席定在了后日傍晚、千春楼的雅阁里。我们需好好做一番准备。”

阿禄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皱着一张脸,顾虑重重。

萧月怀看出她的困顿,却没有解释,反而起身收拾了一番,说道:“走,随我去越国公府找一趟子卿去。”

阿禄诧异道:“您不是要筹备后日晚宴之事么?怎么突然要寻子卿君?”

萧月怀拂衣理发、振了振衣袖,垂眸含笑:“我要与城中米商做生意,没点银钱怎么行?”

阿禄脑门顶着巨大的疑问:“您要问子卿君借钱?”

她望向公主,廊下晚秋的风拂过,吹得美人斗篷微扬,一缕暖阳聚拢,公主眉眼似轮弯月,顾盼生姿。

只听一声欢快语调:“没错,他想娶我的漫漫阿姊,我总得帮他一把?”

阿禄呆站在原地,愣直地盯着公主看,脑筋迷迷糊糊的绕不过来:公主要问子卿君借钱,是为了帮他和十一公主结亲?

这和做宴邀请城中米商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没听懂呢?

远远的,公主喊了一声:“阿禄!怎么还不跟上来?”

阿禄回过神,匆匆忙忙答了一句:“奴婢这就来啦!”

主仆二人刚踏出府邸,便见长亭街上,有一人负手立于墙下,正仰首望着已枯黄的柳树,梅纹银面泛出粼粼之光,宽肩窄腰、身形挺拔昂扬如松,气质若兰无暇似玉。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明明不知他的容貌如何,可扑面而来的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阿禄拽了拽公主的衣袖,小声问:“殿下,大将军来了。我们还走么?”

萧月怀看呆了眼,阿禄的话传来,她才惊觉自己失了态,一颗心像是小鹿般在胸膛里乱撞,不由得吞了吞喉咙。

她面染红霞,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压着自己平静下来,冷了脸、克制道:“他来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她心神不宁地提着裙摆往阶下走,却被一根树枝绊了脚,跌下来摔在地上。

阿禄惊呼一声:“殿下!”

墙下的年轻郎君听见动静,朝这边走了过来。

余光瞥见他的身影,萧月怀皱眉,向阿禄飞去一记眼刀:这丫头怎么又大叫?

她慌慌张张地起身,拍了拍裙上沾染的污渍便要逃离。

那郎君却堵住了她的去路。

萧月怀瞪他,不耐烦道:“将军挡着我了,请让开。”

郎君不作声,俯身拽起她的手腕,稍微用了点力气便让她乖乖地张开了手。她方才手掌落地,轻轻一蹭就落了层皮,此刻通红一片还渗着些血。

苏郢锁紧眉头,从怀中掏出丝帕在她手上缠绕了一圈,垂落在女娘脸上的目光疼惜又无奈,语调卑微:“公主日后还是小心些...”

萧月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美好的面庞染着冰霜:“不劳将军挂怀。”

她推开他,疾速走向车舆,怕自己再多呆一瞬会忍不住留下。

苏郢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殿下...臣、臣有一事相求。”

萧月怀刹住脚步,顿下来听他说完。

苏郢:“殿下可否允臣...入住公主府?我继母要从范阳老宅来金陵了。”

萧月怀拧着眉,转头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滑稽:“君姑既然要来京城,你更该好好招待,怎么反倒要住到我的府里来?”

苏郢垂下头,似乎在挣扎:“臣与继母不和,且多年未见...此次想要避开,是为了减少一些冲突。若公主愿意相助...”

“我不愿意。”萧月怀脱口而出,截断了他要说的话。

听他一口称一个“臣”,她便不是很爽快,耐心耗完就只剩恼火:“将军既然要与我保持君臣之礼,那最好不要轻易打破。阿禄!我们走!”

她上了车。

阿禄沿着车窗坐下,掀起帘子看向窗外的郎君,有些可怜他,于是想劝劝公主。谁知还未开口,便被萧月怀一句话噎了回去:“你要替他求情,那你就住回大将军府去!”

阿禄闭了嘴,心里感叹:公主倔起性子,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苏郢看着牛车越行越远,独自一人站在北风中,落下一身寂寥。

萧月怀的心被郎君扰成一团乱麻。她不知该怎么评价苏郢这个人。

说他古板,他又时常找些时新的点子来逗她开心。说他有趣,他却时刻与她保持距离,以君臣相处,从不越雷池一步。她想要靠近,他便后退。她想要远离,他又来打扰。

萧月怀轻叹一声,心里有意无意地惦念起他的伤势:不知离府这么久,他的病况有没有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