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火焰缓缓燃烧着,散发出一股森森然的气机,占据了原本的斗部星宫,那代表着五曜之一的力量在此地彰显无疑,暴虐而压抑,先前喝令之天官神色骤变,步步后退,几乎有一种本能的颤栗感。
火曜·十一曜之一。
又有言,为五曜。
斗部诸星君星官之中最上乘!
万物有灵,星辰亦在其列,真正的星君神位是需要星辰认可的,否则根本无法借助星辰之力而展现出星君的特性,只能够被称呼为真君,元君而已,但是,纵然是负责监管整个斗部诸星辰列宿的诸多天官们,也都没有见过今日之异相。
这火曜竟然自然投落自身之力量来此,散发出恐怖光焰。
它难道是要……
一个惊怖的念头浮现在诸天官的眼中。
下一刻,这一颗代表着炽烈之火,以及荧荧乱祸之星辰的力量猛然朝着内部坍塌,暴戾,而后这代表着五曜层次的星辰力量逸散开来,对在此地的所有生灵,无论是否无辜,进行了毫无差别的攻击,只一刹那,便自平淡至于暴戾,乃至于极烈。
在诸天官眼中倒影出一种疯狂愤怒的烈焰痕迹。
无尽恐惧,浮现心头。
轰!!!
整个斗部天宫猛地震颤。
但见飞火如流光,
雕梁画栋,极尽精美华丽的宫殿,忽而似乎坠入了暗红色的火焰当中。
而那火焰朝着四面八方铺开来。
于是整片斗部星宫所在之地的云气几乎被刹那之间蒸腾消散。
只残留了一丝丝暗红色的痕迹。
炽烈,压抑,破坏的特性彰显得淋漓尽致,而这一股磅礴的星辰之力散开的时候,诸多斗部的天官只觉得心中惊惧,闭着眼睛,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但是那压抑着暴戾之气的火焰在身边掠过,自己的身躯却还在,倒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惊愕。
迟疑着睁开眼睛,却见水德星君站在前方,手中一物如瓯倾倒,无量量流水朝着前方倾落下来,和暗红色的火曜之火冲击在一起,水火之力无情,散发出可怖的威能,此水非凡水,每一滴水都无尽沉重,是天河弱水而成,方才阻挡此火。
先前开口的天枢院掌籍仙官兼任斗部天官,如此才松了口气:“水德星君……”
水德星君淡淡道:“且退下吧。”
掌籍仙官是司法大天尊麾下,实力虽不强,但是执掌之权位却不算低,所以也领受了斗部之职责,可闻言却也只道:“是……”
“有劳星君。”
水德星君不甚在意,只是看着眼前翻卷沸腾之火,神色却是郑重下来。
心中皆有疑惑。
八千年前,失却其星君的火曜本已彻底熄灭,而今为何重新点燃,而且,还数次的自主引动其威能,今日更是因为那掌籍仙官之妄言,星辰自然而动,隐隐然有杀戮暴虐之气机,这等的变化让祂回忆起了八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神色微沉。
“火曜……不管你是什么情况,但是,十一曜星辰和星君彼此成就。”
“你今日之事,过了。”
水德星君身边有蔚蓝色的炁升腾而起,先是丝丝缕缕的水气,而后水气也汇聚,连绵,化作了滔天巨浪,以九元重水和天河弱水相联,于是水德星君脚踏星河,便是掀起了层层叠叠,波涛如怒般的气势。
袖袍翻卷,背后便是无尽的浪潮,浪潮冲天而起,似和天穹最为遥远之处相连接。
上接群星万象。
下连天河弱水!
万水诸脉之主君。
水德星君立于当中,左手取此宝物,无尽重水涌动而出,左手持剑指,于这上下之间,朝着前方徐徐探出,道:“胡闹,该结束了。”于是群水汇聚,化作牢笼,封锁此地,镇封火曜。
火曜在十一曜星君之中,是为中部水准。
而现在水德星君合星河以及水曜之力,足以轻易镇压此刻没有对应星君的火曜。
无数蔚蓝色的炁汇聚化作了牢笼,散发出磅礴之力,欲要将这一轮暗红色的火曜之力封锁,伴随着水气渐盛,火曜的力量逐渐被收敛起来,水德星君神色平和,曾经的火曜之主祸乱的时候,就是他亲自擒拿的。
所以他对于火曜能发挥出的力量和特性,极为明晰。
天枢院掌籍仙官此刻方才逐渐冷静下来,道:“有劳星君,镇压此星,否则的话,斗部的天宫岂不是要被其牵连,毁于一旦?”
“此亦是火德星君之祸!”
水德星君微微皱眉,语气冷淡道:“若非是你口出妄言,火曜岂会因此而动?此事纵然是火曜所为,伱也脱不了干系,不要以为是天枢院的仙官,就可以恣意定罪,百无禁忌,纵然是司法大天尊在此,也没有资格用言语对十一曜星君之一定罪。”
掌籍仙官神色微冷。
就在此刻,水德星君忽然察觉到不对。
神色微变,有极端动容之色。
等等!
这是!
无尽蔚蓝色之炁开始朝着外面膨胀,其余惊魂未定的天官们神色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忽而听得先前素来清冷的水德星君语气激烈,高呼道:“全部,速速退出去!全部退出去!”
掌籍仙官拂袖,冷然道:“天枢院稽查各部。”
“你也没有资格让我……”
“滚!”
水德星君一声怒骂,拂袖直接把那掌籍仙官抛飞出去,可怜一名天枢院的仙官就化作了个滚地葫芦飞出天宫,心中羞恼异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可是一抬头,却是发现其余诸多的天官,皆是以袖捂面,忙不迭地往外飞遁!
蔚蓝色之炁已经不断扩大,如同化作了一整片汪洋,每一缕皆散发森然之光。
但是,在这蔚蓝色之光下。
却又有暗红色之光森森然升腾,于是蓝色之炁出现了一道道裂隙,隐隐然已经束缚不住这一颗尚且没有对应天命之星君的火曜,但是,这怎么可能——
同为【曜】。
同为一部之主宰。
火曜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爆发能力。
水德星君感觉到了自自身之炁上升腾而起的恐怖高温,那似乎要将一切焚烧的不详之气,忽而终于明悟,火曜,火曜似乎发生了蜕变!
“究竟是火德星君做出了什么……”
“火曜的气机比起八千年前全盛的时候还要暴虐。”
忽而又有几道气机传来,五曜星官之中,其余之土德星君木德星君,以及最为擅长杀伐的太白玉妙元君也已齐至,水德星君的压力猛地大减弱,于是脸色浮现出狂喜之色,道:“诸位同修,且请帮我一臂之力,镇服这火曜!”
“好。”
“哈哈哈,我等自是为此而来!”
“理所当然。”
转眼之间,天庭斗部最上乘的五曜星君全部出现,只是其中四曜星君却是踩踏四象之位,死死压制那中央暴虐之火曜,庞大的元炁波动冲天而起,却叫整个天庭都被卷入其中,震荡不休,天穹之上,云霞遍布,玉妙持剑以剑气封锁周遭气机。
旋即众多斗部天官的神色都变了。
堂堂四曜合力!
竟然有隐隐压不住那火曜的趋势!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一位老天官呢喃道:“虽然说是因为护总是比起杀来得难,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却见到火曜冲天,暗红色不详之光耀耀,他抬起头,却是神色怔住,看到了在这恐怖的火曜光辉之下,竟然连紫微帝星的光芒都被遮掩部分。
这,还是曜吗?!
下一刻,其余斗部四大星君齐齐出手,将这气机封锁住,水光轰然落下,剑气纵横往来,更有五曜之首的木德星君封锁气机,土德星君镇压。
但是,那暗红色之光,却始终刚强。
水德星君已将神兵之力,全部激发出来,但是纵如此,竟然压不住那火曜。
“火曜之位格,跃升了?”
“可是,怎么可能……”
四曜之力渐渐封锁不住,那一丝丝暗红色的火光穿透了水德星君的九元重水,渐渐倾泻出来,欲要挣脱四曜之力,忽而听得一声哐啷啷长吟,先前归于朱陵大帝掌管的,火部之主的象征,那一面赤色的大旗忽而自火曜之中落下,化作一条赤色的长龙,张牙舞爪,目光森然,咆哮着冲向四曜星君。
杀机森然。
火曜星辰,代表着的是祸乱和战斗,没有星君之制约,乃为本能行事。
如同飞瀑湍急却要横石而拦,越是阻拦,则遇到的反冲之力就越是强横,若是抵抗着神兵攻击的话,则火曜必然脱困而出,可若是仍旧封锁火曜的话,就会被这一面大旗所攻击,堂堂四曜星君则会因此而伤,面子上也难以挂得住。
就在此时,忽而有月色流转而下,封锁着火曜之力的炁化作了寒冰,将暗红色的火光尽数都封锁在其中,旋即一道白色的长袖扫过,卷住了那一条张牙舞爪,气焰森森的火龙,而后伴随着寒气逸散,这一条火龙的鳞甲朝着内部收敛,最终化作了一杆赤色的大旗。
那一杆赤色大旗落在一只白皙手掌掌心,仍旧不甘欲要鸣啸,挣扎不已。
却被一股太阴之气压制,终究归于安静下来。
四曜星君,并诸斗部天官,天枢院之掌籍仙官,皆是微有变色,而后皆行礼,道:
“吾等,谢过月宫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元君。”
那大旗被一收了去,袖袍落下,却见出手姿容清丽无双,眉目尤其动容,正是东华被斩之后,新的斗部执掌者,太阴元君,说是元君,却是有资格一步踏足大帝之境,欲要直指玄都大法师,苍天上帝天蓬这样的位格,方才未曾突破。
先前未曾出手,是为了窥见最好的出手时机,以求一招之下定住火曜。
太阴元君淡淡道:“且回去再说。”
于是水德星君等各自施展神通,平复了此地残留之余波,而后方才重入了斗部之天宫,将方才事情以各自的视角和理解讲述一遍,天枢院之掌籍仙官拂袖,语气冷然,却又有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丝丝恐惧,却也因这恐惧而更为愤恨,道:
“吾奉司法大天尊之令,各处巡视,却见斗部火德星君,如此,如此的狂妄!”
“狂妄!”
“非但是不上报,不来领职,更公然操控火曜之力,对我等攻击,怎么,堂堂的火德星君,是打算要杀了本仙吗?!”
水德星君微微皱眉欲要开口,却见太阴元君抬手微止,这才重新退回去。
太阴元君嗓音清淡却温柔,道:“今日倒是让汝受惊,是斗部之不善。”
“哼!”
掌籍仙官拂袖冷然一声。
似有倨傲之色。
太阴元君旋即又淡淡道:“然,汝一介仙官,竟在斗部之中,公然侮辱五曜星君,又有言语所言,要剥夺火德星君之命格和尊位,大放厥词,又该如何说?”
掌籍仙官面色微变。
“这,这是因为,因那火德星君之过。”
太阴元君淡淡道:“火德星君挂印而去,并未履职。”
于是这仙官的面色骤变。
太阴元君语气仍旧温柔,却带着沉重的分量,淡淡道:
“也因此,是你之狂言,引来了火曜之攻击,这才引发今日之乱。”
“此事本座会去与司法说一声,纵是司法亲自在此,他也没有资格说是剥夺堂堂五曜之尊,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七品掌籍仙官,惹来祸事,侮辱星君,左右,拿下他!”
“剥去他的法衣,摘下他的印玺,今日押其面见司法,看看他,到底如何定夺!”
天枢院掌籍仙官神色刹那一变,没有了先前的狂傲,面色隐隐仓惶,道:
“我,这,这并非我之过也!请饶恕我,饶过我啊!”
“火德星君,我要见他,我亲自向他赔罪!”
“我要见火德星君!”
虽是无比挣扎,但是还是被斗部的战将扒下法衣,叉了出去,其中一名战将嘿然冷笑道:“仙官,何前倨而后恭也?”
旋即不管他之挣扎,强行拉下。
而此地便是只剩下了斗部之核心,水德星君隐隐迟疑,询问道:“元君,火曜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强?”
其余三位也都有疑惑,太阴元君右手伸出,那一杆散发着森然火焰之气的大旗在掌中浮现出来,就算是被斗部之主握着,此刻却也在震颤不已,显而易见地透露出一种讯息来——
老子不服气!
撒开!
太阴元君屈指弹了下,这兵器鸣啸一声,才老实下来,清冷美丽的女子微笑,旋即才语气稍有沉重,道:“火曜,升格了……”
!!!
水德星君色变,太阴元君道:“火曜,具备的最基础的特性是【祸乱】【战火】。”
“星辰选择星君,而承载了火曜命格之人所做的事情也会对于火曜产生反向的影响。”
“越是掀起战乱,越是掀起乱事,火曜就越发强横。”
水德星君道:“可是,这不就和八千年前一样了吗?”
太阴元君道:“是……纯粹的祸乱只会滋生出杀戮,火曜是正神,也就是说,祂所承认的命格不是单纯杀戮,破坏的祸乱,还必须要【革故鼎新】,所谓火曜,正是向陈旧腐朽之物掀起战乱之火的道路。”
“星辰和星君彼此成就,当火德星君在这一条道路上走得越远,火曜越强。”
“而火德星君归位的时候,实力和位格也就会越恐怖。”
水德星君呢喃道:
“现在的火曜,已经要吾等联手才能勉强压制住。”
“他到底做了什么?”
“总不至于,而今人间和妖族的乱事,皆是他所为吧……”
众皆色变。
太阴元君想了想,道:“不知。”
“应当不是,或者说,至少不只是人间和妖族的事情。”
“因为人间之事,妖族之事,只是开启而已,还没有完成,这等的变革,还不足以让火曜强盛至此,他应该是做了其他的更大的事情……”
太阴元君的手指轻轻拂过了这一柄能容纳天下一切烈焰的神兵,若有所思,道:“到底火德做了什么,吾亦不知;只是,恐怕火曜之力也参与到了【革故鼎新】【掀起乱事】之中,才会如此在意这个新的星君。”
“但是,人间和妖族事,火曜之力,断不可以参与。”
她叩指。
将这一柄兵器重新封回了火曜府邸。
而火曜之力也在太阴之力在内的五曜之力下封印起来,恢复了沉静,缓缓流转。
太阴元君也稍觉得疲惫,她看着那天空中的暗红色星辰,多少是有些情绪波动的——而今已经需要五尊【曜】才能压制住火曜,火德星君,到底是在做什么?而他之后还会做什么……
越是革故鼎新,越是掀起乱事,越是能让火曜跃升。
而火曜之位格越纯粹,越强大。
火德星君归位,其展现出的实力就会越恐怖,上限就会越高。
她不自觉想到了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六界的局势可能发生变化,难道说,真的是你做的……而若是有朝一日,六界当真变化,且由一人之身而动,彼时火曜将会抵达前所未有的强盛姿态。
到了那个时候,火德星君归位的话,会是怎样的恐怖。
那还是【曜】吗?
那柄神兵大旗微微震颤,似乎还在不甘。
火德星君——是何人?
………………
阴司幽冥之中,元神沉睡的齐无惑忽而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暗红色的星辰。
缓缓旋转。
这星辰苍茫,广大,有着巨大和压抑着的暴虐气机,但是齐无惑却没能感觉到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一种极端熟悉的感觉,他在梦中一步步走到了这星辰之前,在梦中,懵懵懂懂的抬起手。
而后下意识,按在了这巨大星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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