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下船后,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兰陵而去。
兰陵地方官员闻讯早已候在城外十里相迎,此刻见远处一片尘烟滚滚,随着马蹄声渐近,便隐约能见着最前面一队骑兵风驰电掣的朝着城门的方向驶来。
瞧那骑兵装束果然是来自两江区域,众官员面色一整,赶忙面朝来人恭谨施礼,可心里却无不惊疑,那两江总督宋制宪竟真的来了!究竟是何等紧要犯人,竟劳得这宋制宪亲临至此?
至众官员十几步远处勒马停住。
兰陵知府带着众人忙上前见礼:“下官见过制宪大人。”
宋毅将锋利的目光从兰陵城内的方向收回。翻身下马,抬手扶起众官员,道了句不必多礼。
兰陵知府笑道:“大人德高望重,如今能亲临鄙地,着实令兰陵蓬荜生辉啊。想来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不妨入城稍作歇息,下官等人以为大人准备了一桌酒菜,给您接风洗尘。”
“不急。”宋毅抬手制止,然后目光往城内的方向扫过,看向那兰陵知府:“此番前来,本官另有要事,想必我府上管事也与你提过。于知府,不知那逃犯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闻言,那兰陵知府忙郑重道:“下官幸不辱命!此刻那窃取鱼符的逃犯正被关押在府衙中,只待大人过去提审。”
宋毅眸底陡然涌起万般情绪,最终俱压了下,却似畅快的大笑一声:“甚好。”
而后猛一翻身上马,冲着那兰陵知府一拱手:“待此番事了,本官定与众位官员不醉不归。不过此刻还要先劳烦知府大人带路。”
兰陵知府心下一喜:“这是自然。”说着叫过远处候着的马车,对宋毅施礼后,上了马车令人往城内而去。
宋毅收敛了面上所有情绪。猛一挥鞭,厉声一喝,朝着城内方向疾驰而去。
见他们大人刹那间就上马疾驰离开,福禄脸色一变,冲着旁边的张管事咬牙切齿:“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说着狠狠剜了他一眼,抓过缰绳也翻身而上,连连甩鞭匆匆的往大人的方向追去。
张管事懊恼在原地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刚瞧他们大人在与众官员说完,他也不好上去打搅,本想着待他们说完话他再过去将情况给秉明了去,谁料到大人竟这般等不及的上马离去了!
当日福管家要回府报信,所以派他在这兰陵盯着情况,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谁又能料到……唉,他后背的伤可是刚好的利索些啊。早知道,早知道当日他就抢了回府报信的差事了!
“无我大师,您这赶车的技术是见天的好了啊,我都感觉好久没被您给颠出车外头去了。”
苏倾正在挥鞭赶着车,听着后头传来阵笑嘻嘻的打趣声,不由笑了下。说话的是个圆脸的少年郎,记得旁的学生唤他明宇的,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
前些月因着苏倾的技术是在太烂,有那么两三次遇到土坑石块的没躲得过去,便将一车人好生的给颠了几回。偏的那叫明宇的少年郎身量瘦小,那几次他坐的又靠边,每每被颠,就只他一个被甩下车去。
苏倾也是吓个够呛,这要给人摔了个好歹来这可了得?
好在车板离地面较低,他身手又灵活,倒也无大碍。可苏倾到底心里过意不去,便免了他当月的车钱。
打那以后每每乘车时,他却也再不敢坐外沿,都是在最中间坐着,便是拥挤了些,可好在踏实。而与苏倾自然也熟稔了几分,不时的拿此事来打趣,每每引得众人轰然一笑。
因着几个月下来彼此也都有些熟悉,苏倾有时候也会与他们说笑几句,这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不觉得烦闷,颇有些热闹意趣。
赶往城中心的路上,一少年背着个包袱正快步走着。少年身量颀长,瞧着年纪能比其他书院的少年能略长些,穿着一身书院里的学子深衣,只不过深衣被浆洗的有些发白了。
在路过这少年的时候,苏倾发现坐在牛车里本来说说笑笑的少年郎们顿时止了声,直到离了远些了才又恢复了说笑。
苏倾不是不感到奇怪,因为这月来她遇见了这少年三次,而其他少年的反应也如出一辙的怪异。想了想大概是学生之间可能相互间不对付罢,便也不多问,就撩了一旁。
这一天忙完后,苏倾提了水将牛车里里外外的刷过,好半会拾掇完后,这方倒出时间好生喘口气。
待终于缓了过来,苏倾牵着牛进院子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向西山的方向。那日她买了几只野兔,分别绑了鱼符和她从苏州府城带来的一些布料,然后特意趋着牛车到江夏城的最西面的山上放了去。
这鱼符毕竟是个隐患,若有心的话顺藤摸瓜迟早能摸到江夏城这,但是若是能让鱼符流动起来,那隐患便小了很多。
但愿这鱼符能被带出江夏城。
但愿那野兔能带着鱼符一路向西,若能到了过了江夏到了西北境地,更或者能被人捡了去,那当真是再好不过。
见到府衙里被关押的那人,宋毅的脸色浮现那刹的骇怖。
即刻却又恢复如常。只是握紧的拳头昭示着,他此刻的平静不过强自压抑的结果。
“他……就是你们抓的逃犯?”
宋制宪的沉声问话令兰陵知府心下惊了下。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压抑,那兰陵知府小心的掏出了那枚鱼符,双手递了上去:“回制宪大人的话,此人正是持有京城鱼符的逃犯,大人请过目。”
宋毅接过鱼符沉眸翻看,鱼符上的信息与福禄打听到的内容大致相同。正因如此,他身上陡然腾起滔天怒焰来。
抓过马鞭宋毅几步快至那被五花大绑的逃犯跟前,冲着他劈头盖脸的就是狠厉一顿鞭笞,同时骇然厉喝:“说,你拿来的鱼符!你是夺了物,还是……杀了人!”最后三个字,宋毅说的杀意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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