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隔着屋门,里头动静听得不甚清楚,只隐约听得里头姑娘似乎悲愤的怒叱了句,具体说的什么彩玉她们没听清,可‘狗官’二字却清清楚楚的砸在她们耳中。
她们二人不免心惊肉跳。正惶惶惴惴之际,却冷不丁听到里头大人几声大笑,似又说笑了几句什么,之后屋内便是窸窸窣窣的一些声音。
听得大人似乎并未动怒,彩玉彩霞方长长呼了口气,刚才刹那间冰冷起来的手脚这才稍稍回了些温度。
福禄亦诧异了下。他还真没想到,他们爷竟能容忍那荷香姑娘这般的忤逆,倒是十分稀罕了。
没过多时,里面床榻摇晃的吱呀声就传了出来。隐约传来的还有他们大人粗喘着唤着几声什么娇娇,心肝儿,肉的,夹杂着姑娘似被冲撞的支离破碎的哭骂声,听得人脸红心跳。
彩玉彩霞红着脸垂了头。自打来督府伺候姑娘,从来见着大人都是一副沉肃威严,不苟言笑的酷厉模样,何曾料到大人这般作风的时候?更何况以往屋内大概是不怎么有动静的传来的,她们姑娘全程似乎在强忍着不出声,而大人更是不必说,似乎嫌多说一字都嫌烦,因而往日便也只能大概听得些床榻摇晃的声音。
如今乍然听到里头令人脸红耳热的动静,着实令她们有些不自在。
福禄拿眼扫了她们一眼,便挥挥手令她们去外屋大门处候着。
彩玉彩霞如释重负。
待躬身垂首轻着脚步来到屋外后,听不到里头动静了,两人脸上的热意方慢慢消散了。可这会子想起自己刚才不堪的表现,不由又暗恨自个上不得台面了,在福管家面前丢了这么大个脸子。
两人不免又羞臊起来。暗下决心下次断不可这般没脸,以后指不定这样的时候多着呢,这般下去岂不是丢尽了她们姑娘的脸面?瞧那福管家就面不改色的,她们日后得学着些。
若知道她们内心所想,福禄只怕会嗤笑声,他们爷在紫禁城走马章台那会,多激狂的动静他都听过,这些个算什么。
不过他还是略有些诧异的。近些年来他们爷多有克制遏抑,倒是鲜少有这般恣肆的时候,如今看来,爷待这荷香姑娘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一回事了,宋毅颇为满足的喟叹了声,之后便从她濡湿的身子上缓缓抽了身。
苏倾细细的贝齿死死咬着唇,含泪的眸子怒恨的盯着他,一副恨不得能吃肉啖血的模样。
宋毅见身下娇儿美眸含泪,偏又咬牙死忍着不肯在他面前落泪,一副孱弱又倔强的清韧模样,让他刚稍些平复的心又有些痒了。
笑了笑,本已起身下榻的他便又重新入了榻。
苏倾又急又怒又恐,手抓着身下被褥强自撑起此刻酸软无力的身子,便要仓皇躲避。
结果可想而知。
不消几个来回,苏倾就被他重新捉入身下。
被动承受着,她的声音都在打着颤:“你这欺男霸女的狗官!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宋毅粗喘着:“娇娇此话当真入耳,狗官若不欺男霸女,还配叫狗官?”
似没料到他这般无耻,苏倾不由怒目圆睁,简直要气昏了头,下一刻挥着双手胡乱冲他拍打过去。
轻而易举的捉过她的双手擎于她头顶,宋毅动作激狂了几分,嘴里却低声安哄着:“娇娇莫急,要什么爷都给你。”
苏倾断断续续哭骂:“狗官……无耻……至极!”
“对对,是狗官。”宋毅笑道,亦觉得此刻那粉面含怒,美眸含泪又含恨的不屈模样,真是既柔媚又清绝,偏又几些无力反抗的孱弱,勾的他半边身子都酥了。
宋毅想,往日还嫌她较劲拧巴,嫌她颇不识趣。如今瞧来,这股子拧劲带到床笫之间,还真是颇有几分带劲,倒是令他有几分食髓知味了。
他还当真是爱极了这滋味。
遂抬手抚了抚她濡湿的脸颊,他颇为疼惜的喟叹:“来娇娇,本狗官疼你。快让本狗官检查检查,娇娇的身子这些时日可有消瘦?”
苏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微肿的唇瓣颤抖的蠕动着,似乎想要再出口怒骂些什么,可最终却狠狠咬了牙紧抿了唇不吐半字,也似认命了般闭了眼撇过脸,一副见他半眼都嫌的模样。
宋毅见她又一副咬紧牙关兀自强忍的模样,不由低低笑了。不急,他有的是法子磨她。
外头候着的福禄搓了搓耳朵,悄无声息的朝外走了几步,待觉得里头声音远些了,方再次停住。
不知不觉,日头已落,天已擦黑。
谁也没料到今个他们大人竟缠腻了这么久,大概有大半日的光景了。待大人再次出来,已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
宋毅单手拢了拢襟口,便略微一低头出了屋子。福禄紧步跟随,双手也麻利的在他们爷身后小心掸了掸衣裳的褶皱,抚平折痕。
走到屋外时宋毅停了下来。他侧目大概扫了眼一旁垂首跪下的奴仆,见她们手里端着些汤汤药药的,神色微顿。
“怎么不见膳食?”
虽他们大人的声色低哑,带了些□□未消的慵懒,冲淡了些素日的威严,可跪地的奴婢们自然听得出其中不虞的意味,哪里敢大意半分,忙开口解释着。
“回大人的话,姑娘她素日食的少,晚膳尤甚,从来都是堪堪吃了碗补品便再吃不下其他,因而姑娘嘱咐奴婢们就不必再准备其他。”
宋毅微皱了眉,片刻方道:“一会去吩咐膳房做些她爱吃的过来,你们几个务必看着她吃下些,之后再伺候她睡下。”
彩玉彩霞忙应是。
待到他们大人终于离去,院里的奴仆方敢起身。
大人嘱咐的事自然是不敢懈怠,彩玉赶忙吩咐彩霞亲自去膳房跑一趟,让膳房厨子做些软糯的各色点心,彩霞不敢耽搁,当即拔腿就往膳房的方向奔去。
彩玉则一边忙不迭的吩咐人抬了热水进来,一边端着汤药补品进了里屋,伺候着她们姑娘吃下。
她们姑娘似累的很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便是舀了汤药喂她吃下,她都不甚有意识。
待伺候她们姑娘吃下了汤药补品,又伺候着梳洗罢,这时候彩霞已小心端着各色精致的点心进了屋。
苏倾疲惫的摆摆手,昏沉的闭了眼。
“姑娘……”彩玉为难的唤了声,嗫嚅道:“姑娘,大人心疼您身子,吩咐奴婢们务必看着您吃下些。”
本已昏沉模样的苏倾,乍然一听那两字,顿时睁了眼,浑身颤着,唇瓣哆嗦的吐了两字。
彩玉彩霞悚然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往屋门外紧张的看了看。
待回头见她们姑娘又闭了眼昏沉睡去,两人皆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
恐怕数遍整个苏州城府,甚至整个两江三省,也就她们家姑娘敢唤大人‘狗官’二字了。
也知她们姑娘此会累极倦极又对大人怀着愤意,只怕也不会吃下这点心,便也只能服侍着她躺下,拉好床帐后就悄然退了下。
翌日,宋毅在寿春厅陪着老太太和宝珠吃过午膳后,便欲起身回督府处理公务。宝珠嫌成日待在家中无趣,也吵着闹着的要随他一道去督府赏玩一番。宋毅拗不过,便也只能依了她。
“大哥丑话可得说在前头,督府多处院子尚在修缮中,好些个物件也都未添置,便是亭台楼榭也少得可怜,各种景观比咱府上可差得远了。你可不要失望的哭鼻子。”
听得她大哥这般打趣,宝珠撅着小嘴不满道:“大哥凭的看不起人,哪个就哭鼻子了?宝珠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娃娃。”
“哦?”宋毅挑眉:“难道是大哥记差了?怎么记得前年某个大小姐生辰日时,因水路运来的生辰礼晚到了些,这大小姐误以为是旁人将她生辰给忘了去,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宝珠捂脸跺脚:“哎呀,谁知道大哥说的是哪个!不听不听!”
宋毅哈哈大笑起来。
老太太笑道:“行啦,再说下去咱家小宝珠脸蛋可就要熟炸了去。快去吧,这会子都午时了,若再耽搁些,等宝珠从你府上回来天可就擦黑了。”
宋毅便笑着应下。
吩咐福禄准备了顶暖轿来,宝珠颇有些嫌弃,这大暖天的还用暖轿,又不轻便又不漂亮雅致。可面对那说一不二的大哥,便只能将满腹牢骚压在心里,哼了声后,拧身上了暖轿。
宋毅轻笑了下,翻身上马,趋马在暖轿前。
不消两刻钟的功夫,一行人到了督府门前。
守卫忙开了正门,宋毅趋马入内,后面轿夫则小心抬着暖轿,步履稳健的紧随其后。
下了轿,宋毅便陪着宝珠在督府四处逛逛,大概说下督府构造,布局以及还要添置的一些物件等。
说到后院还需修缮的几处院落时,宋毅道:“现在布局尚未完善,待一切都修缮妥当了,便可接你跟娘过来小住了。”
这会在前院逛了这些会,宝珠便有些意兴阑珊了,督府地方大是大些,可放眼观去都冷冰冰的,就跟那衙门大院似的,好生无趣。而且瞧着也没多少人气,感觉怪无聊的,还不如待在自个府上呢,好歹还能跟丫头们说些话。
瞧着宝珠那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宋毅挑眉:“怎么,才刚来不一会,就觉的甚是无趣了?可是后悔的要哭鼻子?”
宝珠猛地一抬下巴:“谁说无趣了?我,我觉得好玩着呢。”
宋毅刚欲再打趣两句,却见她此刻眼睛一亮,甚是欢快道:“对了,大哥,荷香这丫头不是在你府上吗?记得她可会讲故事啦。我这就找她说话去!”
宋毅有瞬间的迟疑,而后笑着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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