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赛博烧香(1 / 1)

白衣披甲 真熊初墨 4222 字 8个月前

白衣披甲正文卷107赛博烧香陈勇伸手要摸罗浩的额头。

“你干嘛?”罗浩把陈勇的手挡开。

“我听说爱因斯坦去世后是留了一份大脑的标本以供研究。但你有?就算是有,那是能卖的?就算能卖,卖多少钱?国家能让?”陈勇鄙夷的说了一大堆。

“云卖,你知道么?”

“嗯?”陈勇一怔。

“就类似于去庙里烧香,爱因斯坦也算是科学界的一尊大神。云卖,不对,应该是赛博烧香。”

“……”陈勇无语。

“爱因斯坦的脑子,拍下来自动长到伱大脑上,买过的都说好。”

“就这?你以为现在网友都是傻子?哈哈哈,罗浩,没想到你智商这么低。”陈勇差点没笑场。

“当然好用,大妮子的视频风格分析……算了,不分析了,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视频里别卖,说两句爱因斯坦的话就行,用东北粗粮和南方细糠的语调各说一遍,再用爱因斯坦的口音说一遍。”

“然后呢?”王佳妮问道。

“然后?你自己做引流,自然会有人去买爱因斯坦的脑子。”

罗浩很坦然的说道。

已经开始上菜,罗浩拿起筷子,习惯性的又找到《柳叶刀》的界面,点开一篇论文后关上。

这是请王佳妮吃饭,自己一边吃一边看论文不好。

“那我试试?罗医生,你帮我录视频?”

“陈勇,你来。”罗浩招呼陈勇。

陈勇真心很无奈。

不过王佳妮还是很上相的,虽然没有经过特殊的滤镜、美颜处理,颜值依旧能打。

赏心悦目的姑娘让陈勇的火气小了很多。

虽然他认为这是罗浩的菜,自己坚决不碰,但看一看还是很开心。

录制完后,陈勇帮着王佳妮想了个引流的小办法,就这么把视频放上去。

“卖多少钱?”

“1块。”

“这么贵!”

“陈勇,你要有觉悟。”罗浩很认真的说道,“爱因斯坦可是物理学的神。”

“神,是比喻。”陈勇强调。

“差不多就这样,等着收钱就行了。”罗浩笑眯眯的说道,“大妮子,相关耗材你们公司能生产、质量差不多就给我备点,产不了的就找你们总监。”

“好的,罗医生,我一定尽快把东西弄齐全。而且有些事儿可以不通过总监,我有同学在波科、强生工作,我可以替他们跑腿。”

罗浩不管王佳妮用什么手段,只要自己有需要的时候,一个电话王佳妮能到就行。

目的为主,实用为先,罗浩没陈勇那么多花花肠子。

工作就是工作,不牵扯私人感情。

“吃饭吃饭,这次是表达对你的感谢。”罗浩开始张罗吃饭,简单说了几句表示感谢的话,罗浩就拿起筷子,先给王佳妮夹了一块排骨。

就这?

陈勇的丹凤眼里已经冒出杀气。

在陈勇看来,罗浩的所有举动都值得拉出去枪毙三分钟。

但罗浩并不在乎,开启了吃饭模式。

“罗医生,你慢点吃。”王佳妮跟不上罗浩的节奏,有点急。

“习惯了。”罗浩见王佳妮嘴角还挂着一小片菜,递给她一张纸巾,笑呵呵说道,“在科里面吃饭要快,稍慢一点可能就没饭吃了。”

“为什么?”王佳妮眼神清澈而愚蠢的问道。

罗浩也有点无奈。

按说王佳妮属于医疗行业相关产业的从业人员,不该什么都不懂。

可这姑娘却偏偏就什么都不懂。

这都多久了,自己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不主动联系自己,的确颇有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风采。

但这姑娘的命是真好,天天在家玩游戏、cos、做短视频,竟然还暗合自己心意。

“抓紧时间吃饭,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急诊。”陈勇见罗浩没说话,以为这货生了气,便开始解释。

“哦哦哦,是这样。”

解释和没解释根本没区别,王佳妮虽然嘴上说着是这样,但眼神依旧清澈而……迷茫。

“值班的医生基本都很胖,这是过劳肥,作息不规律、吃饭太快导致的。”

“哦哦哦。”

这回连陈勇都没了办法。

沉默的吃饭,陈勇越看越觉得罗浩和王佳妮般配。

两人的眼睛里都清澈而愚蠢,有夫妻相!

……

……

普林斯顿大学。

范东凯拎着拉杆箱站在车前。

他眉毛很浓,双眉连在一起,远远看去是一个“一”字。

“在,小利的天赋很差,走的是勤恳流,你回国后别像在中心一样动不动就看不上他,嘲笑他。小利怎么也都是副主任了,要脸的。”老教授叮嘱道。

“知道,老师,我是给师弟捧场子的,不是砸场子的。”范东凯一字眉微微一挑,变成了个半圆。

这人不用说话,眉毛的动作比他的表情生动多了。

在范东凯看来,袁小利没什么天赋,简称笨的要命。

在普林斯顿医院介入中心里没少被他讥讽、嘲笑。

但无论怎么讲,袁小利都是普林斯顿介入治疗中心出去的人,就算是被欺负,也只能被自己欺负!

区区一个省城医大一院,凭什么欺负自家小兄弟!

“我问了一下,那个叫罗浩的年轻人算得上天赋异禀,当年在协和的时候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老师,这都是商业互吹,当不得真。”范东凯左边的眉毛丿了下去。

“那倒也不尽然。”

“老师,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范东凯安慰道。

“去吧,多交流。国内的技术水平不低,毕竟患者基数在。手术么,都是工匠活,熟能生巧,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知道了,老师。”

目送范东凯上了车,老人家才缓缓转身,若有所思。

……

“66号技师,我看一眼上一个影像。”袁小利正在做急诊手术,他按下对讲器,和坐在外面的技师沟通。

技师对袁小利早就无语了,无论说多少次袁小利都不会改。

狗日的就知道贫嘴,拉着他出去洗脚,他马上就怂。

哪怕足疗进医保,他都不愿意去,就特么知道在手术室里玩谐音梗贫嘴。

给袁小利找到他要的影像资料,技师透过铅化玻璃看里面的袁小利。

袁小利一直盯着影像看,很专注,技师凝视5秒后见袁小利还没动作,他有些害怕。

难不成手术出问题了?!

不能够啊,手术又不大,也不难。

“老袁,怎么了?哪有问题?”技师按下对讲器。

袁小利没回答。

对讲器里只有沙沙的声音传来。

“老袁?!”

袁小利还是没动。

技师有点懵,护士也看出哪里不对劲儿。

没在踩线,护士一脚踢开气密铅门走进去。

“袁主任,怎么了你这是。”

袁小利没回答,而像是机器人一样开始左右转头。

中邪了?!

护士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来医院里的都市传说都涌上心头。

“你是谁!”

护士很勇,吼的声音很大,但眼睛却在瞄着患者的尿袋以及其他脏东西。

“想什么呢!”袁小利哭笑不得,“别那么大声,我好像生病了,有点不舒服。”

“病了?”巡回护士第一次听袁小利说自己生病,一下子愣住。

袁小利从来没生过病,而且半个小时上手术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不对,我视野有盲区,刚出现的。”袁小利低声说道。

“???”

“给沈……给罗浩打电话,让他来接这台手术。”袁小利说完直接转身,一把撕掉铅帽。

“啊~~~”

袁小利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怎么了?!”护士更是一脸懵,以为铅帽拽掉了袁小利的头发。

但仔细看被袁小利扔到地上的铅帽,并没有拽掉的头发。

她一边观察一边扶助袁小利,搀着他走出手术室坐在操作间的沙发上。

“袁主任,你怎么样?死不了吧。”护士调侃了一句,但看见袁小利满脸痛苦,表情狰狞,便停住调侃。

“给罗浩打电话,患者手术还没做完呢。”袁小利双手捂着头,满脸痛苦。

刚刚还好好的要技师调出影像,怎么忽然间就头疼欲裂,还有视野缺损了呢。

巡回护士也有经验,第一个电话打给沈自在,第二个电话打给罗浩,第三个电话打给神经外科。

她高度怀疑袁小利天天住在手术室里做急诊手术血压其实已经升高,刚才一个突发高血压把脑血管撑爆。

打完电话后,巡回护士安抚了患者两句,抱着水银血压计跑过来。

手术室的手电不在明面上,介入导管室也很少要看患者瞳孔,要不然护士肯定想先看看袁小利的双侧瞳孔是不是等大同圆。

血压不高,130/75毫米汞柱。

护士见袁小利活蹦乱跳的,就是在不断的喊疼,有些疑惑。

“小吴,手术很难?”巡回护士心里有了点阴谋论的想法,她凑到技师身边小声问道。

“不难啊,做的很顺利,很快就要做完了。”技师也很疑惑。

突如其来的急病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给手术按下了暂停键。

很快,更衣室那面传来声音,罗浩和陈勇换了衣服进来。

“袁主任怎么了?”罗浩问道。

“不知道,忽然就头疼,说是视野缺失。”

“陈勇,你先去做,我问问病史就上。”罗浩把陈勇打发过去做手术。

陈勇有些不高兴,他现在看袁小利就不顺眼,真想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患者还在手术台上躺着,陈勇没这么没品,在这时候和袁小利撕逼,披上铅衣开始继续手术。

罗浩来的比神经外科还要快,那面据说有急诊抢救,稍慢一些才能到。

诊断辅助ai给出了两个初步诊断——双侧视头乳水肿、颅内压增高。

这只是症状诊断,具体是什么导致的,诊断辅助ai并没有说明。

不过诊断辅助ai给出的初步诊断里没有脑出血,罗浩也不是很急。

“有甘露醇么?”

“有。”

“先给袁主任挂一瓶,我去做手术,完事之后再说。”

袁小利已经把手术完成的七七八八了,罗浩上去后十几分钟做完手术。

让陈勇按压止血,罗浩撕掉铅衣,习惯成自然的把铅衣扔到地上。

沈自在也已经赶来。

“感冒了么?体温和血糖都测了么?”

沈自在问道。

“沈主任,考虑是颅内压增高导致的双侧视头乳水肿。”罗浩道,“我先推着袁主任去做个CT、再去眼科看一下,您联系一下神经内外科,看谁有时间,要测脑脊液压力。”

沈自在知道罗浩的诊断功底,加上他也没什么想法,就按照罗浩说得去做。

头部CT确定没有脑瘤、也没有出血、脑梗等并发症。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腰椎穿刺开放压力升高,脑脊液化验未见明显异常。

MRI增强扫描和静脉造影均未见明显异常。

袁小利被诊断为特发性颅内高压,并开始使用500mg乙酰唑胺治疗。

治疗后症状缓解,大家都松了口气,除了罗浩和陈勇。

陈勇甚至在想要不要扎个小人来让袁小利这厮的病更重一点,罗浩却在琢磨着具体的病因。

好端端的,说颅内压增高就增高了?

系统诊断ai一点都不智能。

但罗浩也没办法,因为袁小利的事儿,他还特意去和申主任聊了会,但申主任也没给出明确诊断。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袁小利的病情有所缓解,并且没有持续反复、进展,在他执意要求下办理出院手续,回到介入导管室的“家”。

“陈勇,我去看看袁主任,你好好写病历,回来我检查。”罗浩给陈勇安排了任务。

“你……”陈勇的口罩微微一动,像是要出言讥讽,但随后咽了回去。

“罗浩,问你件事。”陈勇改口。

“都是单位的同事,有些人脾气不好,但心性不坏,人家又没给未成年人用喹诺酮类抗生素,也没给患者用开了封的耗材,算是正人君子,肯定要包容一下。”罗浩随口回答道。

“不是你和袁小利的事儿,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会有人买爱因斯坦的脑子的。”

“祈福啊,你作为一名会魔法的道士,竟然不懂这个?不都跟你说是赛博烧香了么。”罗浩像是看怪兽一样看着陈勇。

陈勇也愣住。

但罗浩说的有道理,似乎就是这样。

烧香祈福,更多的是为了一个心安理得。

而赛博烧香,陈勇还真理解不上去。

“大妮子卖了多少爱因斯坦的脑子?”罗浩问道。

“不到一天,已经卖了170份了。”

“这么少?”

“少?”陈勇瞪大眼睛看着罗浩,“不要钱的买卖!有170个人肯赛博烧香,你竟然觉得少?”

“的确有点少,不过没事,这种需要发酵。你要有时间逛逛评论区,说点什么。”

罗浩对王佳妮售卖赛博烧香的事儿并不在意,就是吃饭的时候想起来了。

还记得上学期末考试前,顾方舟顾老的雕像前总是摆满了各种东西。

赛博烧香,求一个心安理得。

但罗浩想不懂的是,如果顾老在天有灵的话,烧香也没用啊,他肯定揪着给他烧香求不挂科的学生去学习。

没兴趣和陈勇聊这个,罗浩去介入导管室看袁小利。

袁小利毕竟是“医疗组成员”,组员生病了,作为组长的罗浩还是有义务看一眼的。

最起码罗浩是这么认为,并且付诸实践。

来到导管室,罗浩换了衣服、趿拉着拖鞋去看袁小利。

这是罗浩第一次来到袁小利的“房间”。

自从第一天来,袁小利就踹柜子,表达他的不满,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进入了冰点。

袁小利对罗浩的冷淡溢于言表,所以罗浩没什么机会了解这位袁主任。

这是第一次来袁小利住的地儿。

来到休息室,一股清香迎面而来。

在罗浩的想象中,袁小利住的地儿应该比狗窝强点不多,类似于陈勇给自己讲的姜文明的家。

脏乱到极点,没有落脚的地儿,这才是一个中年男性单身汉的常规状态。

可袁小利不同。

蜗居不大,十几平米,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花。

花式鲜花,一看就知道是患者不要、被袁小利捡回来的。

这货竟然还有这种情趣,罗浩也很惊讶。

屋子干净利索,袁小利躺在床上盖着被。

被子整齐,哪怕是盖在袁小利身上,也板板正正的。

罗浩马上修正了对袁小利的评价。

“袁主任,您好些了么?”罗浩走进来问道。

“罗浩,我之所以找你来完成手术,不是我觉得你手术做得有多好,而只是因为你的手术比别人做的好一点。”

袁小利闭着眼睛,生冷的回应道。

唉。

罗浩叹了口气。

袁小利这性子还真是怪。

何必呢!

何苦呢!!

这是袁小利不知道他已经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医疗组的成员,如果知道,还不一定被气成什么样。

“袁主任,您的病……”

“我没病,就是偶尔身体不舒服。小恙,小恙!!”

袁小利提高音量否定了罗浩的说法。

“您一直把花拿回来?”

“我没花粉过敏的毛病。”

罗浩刚开了个头,就被袁小利把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货说话要比陈勇的态度还要差。

罗浩有点想念安贞的崔明宇。

医疗组的成员里,就崔明宇知道尊重自己,称呼自己为义父。

袁小利属于那种最不配合的患者,询问病史刚一开头就被怼回来,罗浩也很无奈。

仔细打量了一圈袁小利的房间,除了干净、整洁之外,并没有特殊的地儿。

如果不是袁小利在床上躺着的话,罗浩甚至认为这是护士的休息室。

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干净的。

万万没想到袁小利竟然还有一点洁癖。

“袁主任……”

“罗浩,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在休息。”袁小利冷冷的把罗浩给怼了回去,“我师兄明天一早到,他会告诉你真正的技术巅峰是怎样的。”

巅峰?

罗浩笑了笑。

气管镜的巅峰自己体验过了,还不错。

至于袁小利的师兄有多牛掰,罗浩是不信的。

“我就是苦熬苦业的学习、积累,但我范师兄走的是天赋流。”

“哦?他是哪的人?”罗浩饶有兴致的问道。

“省城人。”

“什么时候去的普林斯顿?”

“你要干什么?”袁小利警惕起来。

“我要和范老师学技术啊,先问一下,省得有什么不经意的小事惹范老师生气。”

袁小利闭着眼睛,但眼球不断地转动。

过了几秒钟,他终于没有把罗浩的话给怼回去。

“他最开始没去美国,走的匈牙利。”

“我艹!厉害!!”罗浩惊呼。

“你懂?”袁小利勉强睁开眼睛,给了罗浩一个鄙夷的眼神。

要是不睁眼睛的话,袁小利总觉得自己的鄙视力度不够。

“匈牙利和咱们国家的关系不错,比较友好。第二大城市德布勒森市的德布勒森大学临床医学的本科,英语授课,一年学费15000美金左右,早些年应该更便宜。”

袁小利愣住。

这种非主流的求学方式罗浩竟然知道!

“匈牙利医学和咱们不同,他那面学制短不需要规培,不需要专培,6年本硕连读,毕业直接发行医资格证。”

“毕业后可以在匈牙利行医,他那面上四休三,上的四天班还有两个半天,摸鱼的好地儿。”

“不说这个,因为匈牙利的行医资格证,经过认证流程,不光在欧盟随便当医生,在英国也行的。如果有心,可以去高等学府再进修、学习。”

“原来范老师是走的这个路数,他家里挺厉害啊。”

罗浩感慨。

“是范师兄厉害!”

“害,家里没有明白人,根本不知道高中毕业申请匈牙利德布勒森大学临床医学的学位。”罗浩笑笑,“肯定是家里有懂行的人给了指点。”

“有仙人指路,再加上本身有天赋,必然要比别人更顺一些。”

袁小利终于沉默下去。

他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就在自己还在国内奋斗、被上面的前浪压制的时候,范师兄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手术了。

匈牙利人每周工作28小时,手术做不过来老师就在下面看着,范师兄主刀。

他的技术就是在那些年打下的基础。

可罗浩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他爸去世的早,家里最出息的只有东莲矿总的医务处长林语鸣。

怎么说起冷门的匈牙利留学,罗浩如数家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