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火坑(1 / 1)

边关小厨娘 茶暖 1462 字 6个月前

对年龄这般不敢说……

那就说明对方比她年岁大上许多,甚至可能比江义和还要大。

江竹果审视的目光落在田氏方才拿着的那块布料上。

并非是她见寻常人出嫁时穿的大红色,而是……

水莲红。

江竹果的嘴唇登时被咬破,满嘴皆是血腥气味。

艰难地将满口的血腥咽了下去,又将眼中腾起的雾气逼回,江竹果看向田氏,又看向江义和,“既是不会害我,又为何要将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妾?”

竟是都猜到了?

田氏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觉得无妨,只拉着江竹果的手在床边坐下,“傻孩子,妻啊妾啊的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嫁过去后能不能过好日子。”

“娘起先心里也有疙瘩,觉得做妾名声实在是不大中听,可你爹说的对,这名声都是虚的,主要得看日子过得如何,若是嫁过去吃糠咽菜,动不动便要饿肚子,那这妻做的也无趣。”

“但倘若过去后吃香的喝辣的,每日做主子享福,过得是神仙日子,就算是做妾,又能怎样?最关键的还是能不能享福……”

见自己劝了半晌,江竹果却没有任何回应,仍旧闷声不语,田氏这心里腾起了一阵阵的火气。

果真如夫君说的一般,女大不由娘,越发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现如今她的话都不听分毫,倘若这回不做主将这门亲事做成了,指不定江竹果回头要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说不定当真是要寻个没出息的穷小子,到时候一门心思地只帮着婆家,彻底不管不顾娘家了。

田氏越想越气,干脆也不再劝,“反正你这婚事已经订下来了,我也收下了张家给的五十两银子彩礼还有这些料子,你若是不肯,便拿出来这五十两银子和布料钱,往后你的婚事便随便你!”

“你若是不能,便安心地在家中等着嫁人,至于你在夏娘子做活的事儿,等你进了张家的门,我去给夏娘子说,那夏娘子既然是个和善的人,肯定能理解我们做爹娘的一片苦心。”

“你也别操那般多的心,只去拿了针来,跟我一块将你这嫁衣给做出来,别耽误过两日进张家的门!”

江竹果并不应答。

泪水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是夜,夏明月吃罢了晚饭。

江竹果不在,她只简单地做了碗疙瘩汤来喝。

番茄炝炒的锅底,熬得番茄汤浓浓的,倒入用白面加少许水拌成的絮状面粉,再打入两个蛋花,出锅时点上些许香油,放上丁点香菜,便可以出锅。

夏明月特地给乌金盛了一碗后,这才往里加了盐和醋,搅拌均匀。

番茄的橙红,蛋花的金黄,面疙瘩的嫩白,香菜的翠绿……

炎炎夏日里头简单的来碗稀稠合宜的疙瘩汤,当真可谓舒坦!

乌金也觉得舒坦的很,吃的大快朵颐。

待吃罢了疙瘩汤,乌金将瓦罐盆舔舐了个干净后,便开始驱赶鸡鸭,巡视院子。

要好好守护这个家呢。

夏明月收拾了一番,又忙活了一阵后,这才进屋睡觉。

但躺下来后,却怎么都有些睡不着。

素日里,每每她都躺下之后,江竹果都还要在外头忙碌上一阵。

她会提前预备好明日要烧的柴火,连要洗脸的水都先打出来,等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后,这才回去睡觉。

夏明月习惯了江竹果每晚的动静,今日江竹果不在,没有这样的动静,还真让人不大习惯。

也不知道,竹果家怎么样了……

而此时被惦记着的江竹果,已经被田氏和江义和锁在了屋中。

屋中燃着的油灯跳了又跳,发出的气味熏红了在桌旁呆呆坐着的江竹果。

她过两日便要嫁给,不,是要被卖给张家做妾。

娘说,做妾有吃不完的美味饭菜,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花不完的月例银子,若是能生下儿子,便能和正经主母一般,当家管事。

可当真如此,为何所有人,提到小妾皆是面露鄙夷?

而且,她听人说,这妾在主家便犹如物件一般,可以被主家随意发卖,更被主母随意处置。

到了张家,她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用火坑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相比较对以后悲惨的日子的伤心,最让江竹果难过的是爹娘即便知道那里是火坑,却仍旧为了五十两银子的彩礼钱,毫不犹豫将她推了进去。

江竹果手指头捏的发白,抬眼看向窗户。

家里穷,窗户没有糊窗户纸,透过窗户棱,能看得到外头的天。

一望无际的夜空,漆黑无比,却衬托的星辰更加璀璨。

江竹果把嘴唇再次咬得出了血,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床上的那些布料上。

拿起其中一条,江竹果将其捋细了一些,奋力甩过头顶的房梁。

但她并没有将布料两端打成结,也并未选择将脖子伸了进去,而是将其中一端系上了窗户框上,另一端牢牢地握在手中。

将手中的布条绕过肩头,以头顶的房梁作为支撑点,江竹果奋力地将双脚抵住墙根儿,拼命地向前拖拽。

在她奋力地尝试几次后,老旧的窗框终于发出“咔嚓”的声响,从中间裂开。

江竹果喜出望外,又如此重复了几次,将窗框弄了个七零八落。

在确定没有惊动江义和和田氏后,江竹果小心地掰断断裂处的尖刺儿,猫腰钻出了窗框。

房子本就矮小,窗框也颇小,即便江竹果已经努力将所有能掰掉的木条尽数掰掉,但想要钻出来还是费了许久的功夫。

有木刺划破了胳膊,刮坏了衣裳,甚至割到了小腿和脚踝。

殷红的血珠登时冒了出来,带着火辣辣的疼。

江竹果顾不得这些,只在钻出窗框后,一路往县城而去。

着急忙慌,跌跌撞撞。

夏明月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早晨比以往醒的也更加早。

天色还早,但夏明月没有赖床,直接起了床。

拿了大扫帚去清扫院子,夏明月打开了大门,预备着待会儿将家门口的胡同一并清扫一番。

刚出了大门,便看到胡同里跑进来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