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她在那里,朕一刻也等不了(1 / 1)

萧弈步出御书房,扫视过那群官员,沉声:“都无事可做?”

官员们连忙拱手请安。

萧弈负着手,指尖摩挲那枚压胜钱,眯起的狭眸透着浓烈的压迫感:“再叫朕听见你们称呼她‘妖女’,便都告老还乡去。”

官员们低着头,悄悄对视几眼,脸上满是算计。

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南宝衣是不是新帝的卧底,他们真正在乎的,是新帝的后宫。

后宫没有美人,坤宁宫也无人入主,新帝膝下只有个生母不明的小庶子。

庶子,怎能继承大统?

不如趁着新帝年轻,及时将自家女郎送入他的后宫,甚至送上皇后的宝座,将来生下嫡长子,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一名老官恭声道:“陛下到底太过年轻,容易受女子蛊惑。那南宝衣容貌娇艳,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这一年来,她为沈皇后想出了多少阴谋诡计?不杀她,不足以谢罪天下……”

“不错。”又有官员附和,“史上因为女子亡国的君王数不胜数,陛下英明神武,绝不能栽倒在温柔乡里!”

“如果陛下实在无法忘记南宝衣,不如广选秀女充实后宫,见的美人多了,昔日心心念念的月光,便也不过尔尔。”

“……”

他们七嘴八舌。

疆土尚未收服,居然已经商量起选秀立太子的事。

萧弈自然知道他们图谋的是什么,正要吩咐人把他们乱棍打出皇宫,一道温柔的少女音突然响起:

“南姐姐并不是妖女。”

众人回头望去。

穿着水蓝色广袖罗襦裙的少女盈盈而来,身段高挑,杏眼温柔,面颊上戴着一方薄纱。

少女挽着食盒,恭敬地朝萧弈屈膝行礼:“瑟瑟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低垂的视线,落在萧弈那双如意龙纹赤舄上。

樱唇微微弯起。

自打上回在御花园宴饮,她被南宝衣拿沸水泼了脸之后,就一直在太医院休养,新帝赐她的断玉膏有奇效,她脸上的伤疤都快要消失了,只是后来听说新帝在金雀台打败了沈皇后,她便狠了心,私底下再一次拿沸水烫坏了自己的脸。

毕竟,她的父亲虽然是有名望的大儒,却终究没个一官半职,如果她痊愈了,她就得离开皇宫,再也无法靠近新帝。

只有让脸上的伤好得慢一点,她才能继续待在宫里,制造和新帝偶遇的机会,让新帝因为南宝衣的作恶多端,对她多一分怜惜、多一份愧疚。

她知道,男人的愧疚,总是格外值钱……

萧弈眯着眼。

盯了她半晌,才想起她是那个被南娇娇不小心弄坏脸的女人。

他还没说话,那群官员纷纷道:“李姑娘何必为她说话?你的脸便是她弄坏的,这辈子若是因为容貌问题嫁不出去,可就要耽搁一生啊!”

李瑟瑟微微一笑。

她看了眼萧弈,沉静道:“世人喜欢好颜色,只是在我眼里,皮囊终究只是外物。我相信南姐姐并不是有意拿沸水泼我脸的,所以我愿意原谅她。也请诸位大人,不要把亡国那么可怕的事迁怒到南姐姐头上。瑟瑟拜谢!”

她福了一礼,举止端庄大方,仿佛有母仪天下之风。

官员们散去之后,李瑟瑟走上汉白玉台阶。

她仰头望着萧弈,温声道:“陛下才登基,朝中事务冗杂。瑟瑟担忧御膳房伺候不好,特地亲手为您做了曲州的小吃,您可要尝尝鲜?”

少女温柔解意,仿佛是在照顾自己的夫君。

萧弈眉目冷淡,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撩她一眼。

从锦官城到盛京再到长安,他落魄过也显赫过,与同僚宴饮时,他们喜欢叫美人作陪,也曾给他送过美人,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他不动声色地抬袖掩鼻:“闻到味儿了吗?”

李瑟瑟被他那一眼撩得含羞带怯,脸蛋涨红的像是春花。

她悄悄嗅了嗅衣袖。

出门前,她故意在袖上熏了花香,冬日里闻着格外温暖甘甜。

所以她觉得萧弈是在夸赞她很香。

可她偏偏还要逞强地端出豪族女郎的矜持:“陛下是在说饭菜的香味儿吗?这道鸡汤民女炖了一个时辰,陛下该是喜欢的。”

萧弈哂笑。

他微微倾身,漫不经心地凑到李瑟瑟脖颈间,嗓音低哑撩人:“朕说的……不是鸡汤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喷涂在颈间。

李瑟瑟脊背窜上一股酥麻,拎着食盒的手忍不住轻颤。

她耳根子都红了,垂着眼帘,不敢多看萧弈一眼,连嗓音也娇软许多:“陛下不要与民女说笑……”

萧弈嗤笑出声,慢慢站直了身子:“谁跟你说笑?这么浓的狐狸骚味儿,你竟是没闻到?也是读书人家的千金,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勾引男人还要装的如此端庄矜持,与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又有什么区别?李瑟瑟,朕不吃你那一套。”

一番话,字字如刀。

李瑟瑟不敢置信地望向他,脸上青白交加。

她浑身颤抖的像是风中落叶,完全没想到,看似凛贵孤绝的天子,竟然说得出这么粗俗的一番话!

她张张嘴想解释,唇瓣翕动,却道不出一个字。

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拎着食盒提柄的双手青筋暴起。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又爱又恨又怕,到底不敢说出什么狠话,最后只能含羞带臊地狼狈逃走。

萧弈抚了抚宽袖,丹凤眼里难掩厌恶。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萧随系着白狐裘,安静地倚在雕花扶栏后,慢条斯理地捻着金丝佛珠,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戏。

见萧弈看过来,他温声:“今年比往年都要冷,我夜观天象,再过几日南方将要天降大雪,长江江面结冰,不宜开战。以我的意思,不如等开春之后,再御驾亲征不迟。如此,也能安抚朝中人心。”

萧弈望向天际翻涌的乌云。

他捻着压胜钱,淡淡道:“她在那里,朕一刻也等不了。三天之后,朕就要亲征江南。朝堂上的事由你来处置……至于那群世家,你且先忍着,征服江南之后,朕再一一夺权。他们的私兵和封地,朕全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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