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略有狼狈,嘴角隐隐有血,衣服也扯破了。
佘小青扑上去:“刘儿!你没事吧。”
“轻点,肋骨可能断了。”刘汉东苦笑着推开佘小青。
郑佳一上下打量刘汉东,心里挺不是滋味,她能猜到刘汉东挨打的原因,无非是飞机上自己挽了他的胳膊,引起刘飞的妒火,得亏他体格好,要换一般人,就视频里那种打法,早没命了。
“他们怎么放你回来的?”郑佳一问。
“我自己逃出来的。”刘汉东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掀开衣服,多处淤血青紫,虽然没流血,但都是内伤,伤的不轻。
“那几个家伙呢?”郑佳图愤愤然道。
“跑了。”刘汉东说。
郑佳图面色严峻,对刑警朋友说:“把人打成这样,简直无法无天,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今天一定要较这个真。”
刑警朋友穿着便装,三十七八岁年纪,估计级别不低,打了个电话就安排妥了,如同他说的那样,在天子脚下犯事儿,只要是想抓你,就绝对跑不掉。
“他们可能带枪了。”刘汉东恶意满满的提醒了一句。
……
奥迪Q7就这样停在路上,连双闪都没打开,司机的下巴被摘掉,两条胳膊都脱臼了,没法说话,没法开车,急的满头大汗。
黑子从短暂的休克中醒来,就感觉腹中巨疼,低头看去,钢筋还插在肋下,幸亏这不是***刀,不然光大出血都能要了命。
狗熊还在昏迷中,刘汉东那一记肘击深得泰拳真传,太阳穴是头部重要穴位,也就是所谓武侠小说中的“死穴”,轻则昏厥,重则要命,哪怕你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也白搭。
黑子强忍着悲痛,推推狗熊:“醒醒,醒醒。”
狗熊纹丝不动,试试他的鼻息,还好,有出气有进气。
车停在路上,如果哪个多事的交警过来看一眼就麻烦了,黑子捂着腹部下车,坐上了驾驶席,开着奥迪Q7缓缓离去,正直交通高峰期,到处都是车流,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对面车道逆行。
正看着,忽然发觉后视镜里有警灯闪烁,几辆警车跟了过来,黑子心里一沉,拿出手机正要求援,一阵刺耳的警笛响,一辆黑色涂装的山寨悍马越野车停在旁边,车上跳下来一群黑衣特警,墨镜头盔,突击步枪,枪口直接伸进了车窗,顶在黑子的脑瓜子上。
“自己人,我是武警。”黑子知道好歹,没有抵抗,也没有发飙。
特警们根本不买账,直接将他拖下车,勒令其自己抽出鞋带和腰带,跪在地上。
“我受伤了,能不能先打个电话。”黑子强忍着剧痛说道。
“少废话,双手抱头。”特警从他身上搜出了警官证,配枪,手机,证件交给带队警官,警官一看,哟,是外省的警察啊,不用给面子,先铐起来再说。
狗熊和驾驶员也被拖了下来,上背铐丢进警车,先拉医院去。
三个人里面,受伤最轻的是司机,找个骨科老医生把脱臼的下巴和胳膊复位就行了,受伤最重的是狗熊,颅骨颞鳞部骨折,脑膜中动、静脉损伤,在中颅窝基底部形成硬膜外血肿,很可能危及生命。
黑子伤的也不轻,一根长约二十厘米的钢筋插进了腹部,肠子被搅的一塌糊涂,万幸的是没伤到其他脏器,性命无虞。
他躺在抢救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懊悔,愤怒、不甘交织在一起,教训刘汉东并不是刘飞的授意,而是自己擅自行动,找了一个老乡,还有一个在强力部门开车的老战友,本以为轻轻松松把刘汉东料理了,没想到被小家巧啄了眼。
自己是地方上的公安干部,在近江地面上怎么耍横都可以,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有人罩着,但是在北京可不那么简单,最要命的是那把手枪,根本不是市局的配枪,而是自己通过其他渠道搞的黑枪,真追究起来,扒衣服都是轻的,搞不好能折进去。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老板的能量了。
……
刘汉东也被送进了医院,他的伤势就轻多了,多处软组织挫伤,一根肋骨骨折,就这样还是住进了特护病房。
东城分局刑警支队的干警来给刘汉东做笔录,除了当事人口供外,刘汉东还提供了一个重要证据,他被绑架后,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黑子和同伙的对话全被录了进去。
这下更是铁证如山。
安馨从中南海回来了,心情似乎不错,探望了刘汉东,安慰他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要管,上面一定会处理好。
晚上,郑杰夫在书房里看文件,女儿推门进来了:“爸爸,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好东西?”郑杰夫摘下眼镜,慈祥的笑着。
郑佳一将平板电脑放在郑杰夫面前,播放起停车场上黑子打人的视频来。
“这是什么人?”郑杰夫皱起眉头。
“还能是谁,刘飞的狗。”郑佳一抱着膀子冷哼道。
郑杰夫将平板电脑推过去:“不用看了,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
郑佳一明白父亲的性格,如果拍案而起,大骂刘飞嚣张跋扈,立刻拿起红机子通知有关部门严办,那就不是自己的父亲了,而是县委书记层次的干部。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拿着平板自己回屋去了。
……
刘飞此番进京,是临时性决定,他在青石高科内部安插了一些眼线,安馨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小娘们打算进京求援,虽然不足畏惧,但还是要做针对性的部署,所以他刻意和安馨郑佳一坐同一航班,就是要敲山震虎,传递消息,你们别玩什么花招。
飞机上他本想和安馨好好谈谈,争取一下,没想到这娘们丝毫不念旧情,不卑不亢,让刘飞碰了个软钉子。
进京之后,刘飞联络了姚广,让他安排酒局,找一些朋友坐坐,铁三角里,刘飞人脉最弱,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家岳父,可是徐新和的关系并非他的关系,那些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们,可不是你一个区区市长想拜访就能拜访的。
刘飞的关系网主要依靠那些大院子弟,姚广和冯庸的发小死党,就是他的朋友,这些人都出自红色世家,如今三十多岁正当年,在各行各业都是中坚人物,他们路子野,消息灵通,基本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今天黑子请了假,说去会老战友,刘飞给了他一天的假期,自己坐姚广的车去颐和园附近一家会所吃饭,虽说中央三令五申严禁大吃大喝,铺张浪费,但管不住真正的吃货们。
刘飞坐落,姚广和一帮铁杆哥们陪坐左右,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晶莹剔透的鱼子酱,又上了几瓶伏特加。
“飞哥你好口福,哥们刚从俄罗斯带来的美味,正宗鲟鱼子酱,配伏特加,地道**子吃法,尝尝吧。”一个哥们打开酒瓶,给刘飞咣咣咣倒了一杯。
“呵呵,那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飞笑盈盈拿起汤匙,舀了满满的鱼子酱放进嘴里,差点没呕吐出来,太腥了!
“压压。”姚广笑着将酒杯推过来。
刘飞一仰脖,把满满一杯伏特加吞了,烈酒的味道缓解了腥气,这才好受一些。
“我操,太他妈腥了!”刘飞忍不住爆了粗口。
姚广笑了,铁杆兄弟们也都笑了,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
刘飞明白过来,被这帮货耍了。
“好啊你们,拿我开涮是吧。”刘飞并不恼怒,哥们之间恶作剧是常事,更是关系铁的证明。
“哈哈,其实我们都吃不惯,这玩意就是**子能降得住。”姚广笑着打了个响指,召唤服务员:“给我老大上一盆红烧肉。”
有人打趣道:“堂堂市长,怎么就吃红烧肉啊。”
姚广道:“红烧肉怎么了,毛主席还最爱吃红烧肉呢,我们老大当年在大学里勤工俭学,省点钱全吃红烧肉了。”
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刘飞也笑了。
姚广接着说:“当时我挺瞧不起他的,这货怎么跟贫困山区来的似的,没见过荤腥啊,就处处欺负他,万万没想到啊……”说到这里,一拍大腿。
有喜欢当捧哏的就问了:“咋了,被反推了么?”
姚广哭丧着脸说:“可不是么,本来我和冯庸想灭他的威风,结果反被他给灭了,学习成绩咱就不说了,老子一向引以为豪的长跑也在校运会上败给他了,就连打架,我们俩加一块也打不过他,这货太奇葩了,简直就是不世出的英才,战无不胜的猛将兄,白头山的天降伟人,总之,从此我俩心悦诚服,认他当了大哥。”
捧哏说:“说了半天,和红烧肉啥关系啊?”
姚广正色道:“老大家庭贫困,他真的是太缺油水了,上高中的时候经常低血糖昏倒在课堂上,上大学之后就拼命吃肉,想长得壮实点。”
大家默然,他们都是八零后一代,打小在大院里长大,没挨过饿,没受过冻,更没体验过平头老百姓那种窘迫辛酸的生活,刘飞的故事他们听过,这家伙真的很不简单,如果早一百年,共和国的开国领袖里恐怕要多一个姓刘的。
“我提议,敬咱们刘老大。”姚广举起酒杯,一呼百应,兄弟们都举起了杯中酒。
不知道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姚广摸摸腰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他没回避,当场接了,听了两句话把手机挂上,吐口气说:“出事了,黑子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