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1)

长恒宾馆是这一片繁华区有些年头的老宾馆了。

正因为老,才能堂而皇之的建在七星酒店对面,而且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哪怕设施老旧一些,也还是有人光顾。

选择住长恒宾馆的,很多都是来a市旅游的外地人或想在市里过节的学生。

对于这些人来说,长恒宾馆属实物美价廉。

黎容找到房间号,一推开门,迎面吹过来一股久未通风的潮气。

房间里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钉在小电视下方的两米长的长桌,桌上摆着两瓶矿泉水,还有付费的酸梅汤饮料和一本翻的有些卷边的杂志。

挂着铁栏杆的大窗户前是一个小沙发,沙发上还有人坐过尚没恢复的压痕,地毯是深色的,不知用了多久,但不用想也知道,清理的效果不会太好,毕竟地毯的角落里,还能发现没打扫干净的杂物。

唯有床铺看着白净整洁,但也只是看起来,到底用了多少漂白剂消毒液,对皮肤有多大的伤害完全不得而知。

别说黎容暂时没有那种心思,就算有,看到这样的环境也彻底没了。

他抬手扇了扇味道,火速打开了换气扇。

换气扇只在卫生间里,运作起来嗡嗡直响,扰的人心烦意乱。

但长恒宾馆最大的可取之处,就是从这边的窗户望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七星酒店的宴会厅。

这两个地方,只隔了一条四车道的马路。

岑崤走到窗边,抬手打开窗户,让冷冽清新的空气灌进来。

屋内的潮气是淡了,但黎容抱着双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怕穿的多,一动不动的站在这种温度下,也还是冷的。

岑崤只好把窗户关上。

岑崤转过身,目光掠过床头柜上明晃晃的避孕|套,又平静的移开,对黎容道:“没办法,这个角度最好,就是条件差了点。”

黎容皱了皱鼻子,努力适应那股发霉的味道:“没事,就呆到联谊会结束。”

岑崤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徐风大概会开车带我父母过来,我要跟他们一起进去。”

黎容裹紧棉衣,往床边一坐,抬眼看了看岑崤,眼底含笑:“那这一个小时做什么?”

虽说这宾馆的气氛差了一点,对两个从小住惯了别墅的人来说,多少有些扫兴。

但这样狭小的空间,潮湿的气息,床头的避孕|套,和侵入房间的热烈且斑斓的夜色,有种色|情电影里面,直来直去的刺激感。

岑崤见他坐下了,这个距离,这个视角,他必须俯视黎容。

他看着黎容白净的侧脸,柔软微卷的鬓角,还有衣领空隙里,透出来的细薄的脖颈。

岑崤往前走了一步,鞋尖撞到黎容的鞋尖,膝盖贴着黎容的膝盖。

他已经突破了两个人交流的安全距离,黎容必须努力扬起脖颈,才能和他对视。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触碰的瞬间,神经信号还是会飞快的传输到大脑皮层,督促胸口产生某种微妙的,酥麻的情愫。

对成年人来说,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但某些暗示已经坦坦荡荡的展露无疑。

黎容不由得弯了弯眼睛,他双掌撑着被子,身子向后一靠,目光下移到某个部位,轻声轻语的提醒岑崤:“我倒是怎么都行,但是它一会儿还能冷静的参加联谊么?”

男人总是特别了解男人,不说精神层次上的迷恋,单就肤浅的肉|体吸引,岑崤对他的兴趣也是大到了极点。

不然上一世他们不会过的那么无度。

黎容这个懒洋洋的半躺姿势,已经算是毫不抗拒了。

只要岑崤想,他大可以推着黎容的肩,将黎容按倒。

但黎容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他永远不可能心如止水的从黎容身边离开。

目光推拉几秒后,他们俩肩靠着肩,并排坐在床边,打开了电视。

别看宾馆里的电视小,但是清晰度还可以,a市本地的电视台正在直播各大商业区的热闹景象。

平时就人群攒动的购物广场,此刻更是摩肩接踵,大热的餐厅排号到了几百位,外面小板凳上坐满了人。

黎容小声嘟囔:“现在的记者怎么都愿意去高度繁华区找新闻?以前暗访黑煤窑,人|贩子,卧底地下赌场的哪儿去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电视上时不时的会放出这种消息,记者曝光后,有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捣毁违法犯罪窝点,拯救一些人,和一些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悲剧。

岑崤:“付出和回报不等,理想也会被打回现实。”

黎容笑笑:“好像各个行业都一样,不缺一腔孤勇的逆行者,缺的是让他们平安生存的土壤。”

新闻直播了一段时间,适时插入一则广告——

“血管就像快速路,堵车事故都不行,关键时候用清汭,疏通血管,全身通畅,清汭,你的血管管家!治疗动脉硬化,降低胆固醇,请认准梅江药业!”

黎容听完了广告,随口说道:“清汭是款仿制药,在人家原研药专利药品保护期没到就开始偷偷打擦边球,借用缅甸一家公司壳子,自己雇了一批药代,以代购的名义,卖给民众。后来好像还被处罚了,不过现在专利到期,他们倒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生产了。”

岑崤:“梅江药业?没听说过。”

黎容:“小公司而已,不然也不敢打擦边球。”

看了一会儿乏味无聊的直播,岑擎给岑崤打电话。

岑擎:“你在哪儿,我和你妈要到了。”

岑崤虽然没听到萧沐然的声音,但也能从安静的背景音中感觉到某种低气压。

萧沐然和岑擎,就是彻头彻尾的表面夫妻,到了他们这种地位,不好离婚,只能在外人面前装着恩爱和谐。

岑崤:“好,我在门口等你们。”

挂断电话,岑崤站起身,透过窗外,可以看到已经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厅。

岑崤收回目光,对黎容说:“我父母来了,我毕竟还不是蓝枢的人,得借他们的身份。”

“好。”黎容随手关掉电视,梅江药业的循环广告戛然而止。

岑崤将小型蓝牙耳机戴在左耳上,用头发遮住,然后拨通了黎容的电话。

黎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的屏幕。

岑崤:“能听到吧?”

黎容对着幽亮的手机屏幕轻声道:“能。”

平缓温和的嗓音乘着声波传到岑崤的右耳,又沿着电子信号传到他的左耳。

岑崤抬手揉了一下黎容的发梢:“我走了。”

岑崤出门后,黎容立刻盘腿坐在窗边的小沙发,朝外看去。

屋内关了灯,窗外的景象看的更清晰些,夜色并不寂寥,橘黄的路灯,亮白的酒店吊灯,还有大红色的车灯,几种色彩叠加在一起,让七星酒店内部的摆设一览无余。

岑崤站在七星酒店门口,手插在兜里,安静等着。

不一会儿,一辆黑车驶到,酒店服务人员帮忙打开车门,岑擎和萧沐然从里面走下来。

虽然隔的不远,但黎容还是很难看清岑擎和萧沐然的脸。

徐风将车交给服务人员,自己跟在岑擎身后。

岑擎和萧沐然虽然挽着手,但萧沐然的身子却离岑擎很远,两个人的动作说不出的僵硬。

上一世黎容并没直接以岑崤情人的身份跟岑擎或萧沐然见过面。

他知道岑擎和萧沐然得知后大发雷霆,也知道岑崤因此跟父母闹掰了。

某一段时间,他还幻想过,岑擎或是萧沐然把他召唤过去,疾言厉色的要求他离开岑崤,不要给岑家惹麻烦。

他已经提前预演过自己的反应。

他一定面若冷霜,不卑不亢,直接回敬一句:“是你儿子缠着我。”

但是没有。

岑擎和萧沐然没有动用权力打压他,逼迫他,他们好像一直在干生气,又拿他没办法。

他不知道岑崤使了什么手段。

岑擎站定脚步,问了岑崤一句:“你今天去哪儿了?”

岑崤漫不经心:“随便逛逛。”

岑擎就猜到是敷衍的答案,但他又觉得岑崤得靠着他来参加宴会,自己应该是占上风的。

岑擎刚要继续开口问,萧沐然不耐烦道:“快进去吧,不冷吗?”

岑擎只好闭了嘴。

萧沐然显然对联合商会,对红娑研究院,对一切需要维持表面和谐的场面格外排斥。

她就算来了,也没摆出什么好脸色。

徐风低着头,对眼前时常发生的场景充耳不闻。

岑崤也早就没有反应了。

或许以前的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萧沐然心里,家族家庭,骨肉亲情,都比不上一个黎字。

后来他懂了,离开的人,会留下永垂不朽的烙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鲜血淋漓的痛。

岑崤突然开口,问萧沐然:“小勿呢?”

萧沐然怔忪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岑崤会问起这只猫,她的声音有些惊讶:“吃饱就睡了,它一天能睡十多个小时。”

虽然回答很无聊,但这好像是这几个月,她和岑崤最心平气和的交谈。

岑崤点点头:“好。”

这只蓝金渐层倒是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黎容可从来没睡过懒觉。

黎容单手望远镜,揉了揉被压的发麻的腿。

他知道岑崤家养的这只猫,萧沐然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几年之后,这个猫已经被喂的胖成球了,幸好它有一张蛊惑众生的美颜,得以挽救一下蓝金渐层这个品种的形象。

进了七星酒店的大门,岑擎侧过脸,给徐风使了个眼色,然后淡淡道:“你不用跟着我,随便转转,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

徐风心领神会:“好,那我去吃点东西。”

徐风虽然退开了,但他监视岑崤的任务才刚开始。

岑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问岑崤:“我和你妈要去应酬,你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岑崤勾唇:“那我就不跟了吧。”

有些心知肚明的事,岑擎倒是一点都不愿挑明。

蓝枢和红娑的高层人不少,宴会厅也很大,酒店准备的餐品从室内一路拐弯铺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挂着彩灯,摆着七八张木桌,还有两个秋千椅,木桌两旁装点着耐寒的植物,每个座位旁边都摆着一樽火苗跳动的小暖炉。

临近八点,聚集在七星酒店里的人越来越多,想要在攒动交谈的人群里找到李白守和刘檀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切火鸡的时候,要求全员在场,那些跑去后花园和酒店海底动物展的人都会回来。

岑崤捏了杯优格,拎在指间,随意观赏着酒店的摆设。

他刻意走到窗边,让黎容可以从对面的房间看到他。

岑崤压低声音问:“饿了吗,要不要订点外卖?”

黎容明知道岑崤看不到,但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不饿,中午吃多了。”

答完之后,他惊讶的问了一句:“咦,你右手边的是果冻酸奶棒吗?”

“嗯?”岑崤低头,朝自己右边看去。

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托盘里,放着小半盘零食,零食用浅蓝色的包装袋包着,里面是细长条的奶制品。

黎容很快自顾自说:“没想到七星酒店还能弄来这种小时候吃的零食,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但凡是孩子,都是喜欢吃糖的。

哪怕顾浓再讲究养生,担心对牙齿不好,小黎容也还是要吃。

这个牌子的果冻酸奶棒,是他小时候最偏爱的零食,因为家附近的小商店门口,总是一串串的挂着。

想要几个,店主奶奶就会小心翼翼的扯下来几个,买的多,还可以系在腰上做腰带。

顾浓总是会心软,一旦黎容撇着嘴,眼泪汪汪看着她,露出那种渴求的表情时,她就会头脑一热掏钱付款。

最多晚上监督儿子好好刷牙。

小时候?

岑崤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没吃过。

岑崤拿起一根,朝窗口晃了晃:“好吃吗?”

黎容轻声道:“味道忘了,但小时候会缠着我妈买给我,应该是好吃的。”

岑崤点头,抓起几根,揣进了兜里。

黎容清楚看见了,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岑擎作为蓝枢三区的首长,早就被人簇拥起来。

他应酬了一会儿,难得抽出一丝空闲,借着取酒的机会,偷偷问徐风:“怎么样,岑崤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徐风迟疑了一下,按住蓝牙耳机,低声道:“倒是有点古怪的”

岑擎心里警铃大作,快步避开人群,不由得抿了一口香槟稳住心神:“他干什么了?”

岑擎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每个都需要他立刻制止岑崤。

徐风感叹:“他往兜里揣了几根酸奶棒,好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早!

今天吃鸡蛋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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