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在凝雨手中逐渐变得炙热,刀身已开始具象化出火焰。
另一边,冰晶长剑从剑鞘中飞出,其上升腾的冰霜气劲亦是将周遭空气凝结。
凝雨眼内蓝色寒芒更甚,兽体解放的力量已在她身体上生出变化。
握着刀剑的双手自手腕处慢慢化为黑色,无数血肉组织像是忽然被赐予生命般蠕动。
接着缠上她的手臂,直到完全将其包裹,如同附着的深黑铠甲。
她动了,以一种无法言语的速度冲入兽群。
陈凌风连番御敌,已是疲惫不堪,身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面对兽群围攻,早已是强弩之末。
忽地一道身影电闪而至,赤色刀芒乍现,陈凌风眼前的异兽瞬间化为燃烧的肉块。
“嗖”又是一道冰晶寒芒掠过,下一个受害者已化为冰尘碎裂。
凝雨披散的长发在冰与火的映照下肆意飞舞,瞳孔中的蓝色闪光,以及扭曲面容中夹杂的嗜血狂怒,却又是那般狰狞可怕。
“队长…”陈凌风眉头拧在了一起,心里爬上无尽的痛楚,他知道那蓝色的眼眸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条再无法选择回头的道路。
赤焰与寒冰的旋风杀入兽群,狂怒的滔天杀气很快将它们搅成碎片,无数绝望的哀鸣此起彼伏。
在这地底深处,没有了时间,没有了昼夜,只剩下本能的杀戮,就连空气也抹上了血仇。
或许是因为莫小璃离开了神殿的缘故,原本似是无穷无尽的兽潮正在慢慢退去,没有新的异兽增援,留在实验室这里的兽群很快被兽体解放的凝雨屠戮殆尽。
惨烈的厮杀终于停止了,凝雨弓着身子,不住喘气,双手因脱力而颤抖,眼内蓝色光芒已变得黯淡,但正如之前剃刀所说,兽体解放的力量在她身上留下下了不可逆转的异变。
即使停止开启力量,凝雨的双手再也无法回复人类的模样,黑色的双臂上,缠绕的血肉组织不住跳动,一些黑色液体正顺着组织的裂隙处滴落。
猛地一阵抽搐,凝雨痛苦的跪在地上,死死握紧插入地面的长剑,那浑身如同万蚁啃食般的痛楚正是兽体解放带来的后遗症。
“队长…”陈凌风想要将凝雨扶起来,却被她摆手拒绝。
她自己扶着剑缓缓起身,来到狐火身边。
“带她们回家吧…”凝雨望着躺在地上的狐火和莫小璃,俯身将狐火抱了起来。
几人在之前神殿消失的区域搜寻了一阵,终于找到一处可供人通过的裂隙。
裂隙蜿蜒向上,隐约有微弱的风声传来,似是与外界处于连通状态。
几人靠着石壁,在裂隙中缓慢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爬出裂隙洞口,回到了地面。
外界仍是漆黑的雪夜,这处裂隙洞窟的出口正好坐落在水流河滩盘。
周围植被茂密,也算为几人提供了不少遮蔽,远处森林里,仍是起伏着异兽的咆哮,只是那咆哮声变得低沉,更像是某种哀叹。
或许也是与莫小璃的离开有关吧,那神殿就像是人体的神经中枢,没了发送信号的控制器,四肢便开始不听使唤,这对留在汐斯塔诺的人们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剃刀整理了下仅存的随身装备,除了几份压缩的固体食物,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他把食物分了分,转头便开始修理手腕上的通讯装置,眼下的情况必须尽快与汐斯塔诺的支援部队取得联系。
陈凌风搂着莫小璃,后者闭着眼,但身体因寒冷而不住颤抖,他将战斗服外套裹紧了些,又将自己的身体靠的更紧,试图能给她更多的温暖。
凝雨抱着狐火的遗体靠在河畔的巨石边,狐火一动不动的靠在她怀里睡着,身体比雪夜的微风还要寒冷。
吊坠来回转动,凝雨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多对她来说已经遗弃的回忆又一件一件爬上心头。
剃刀修好通讯装置,成功与汐斯塔诺取得联系,通讯装置那头的诺馨怡满布血丝的双眼几欲迸裂,获取到他们的定位地址后,即刻联络夜鹰前来营救。
不多时,深黑的夜空传来引擎轰鸣,许久未见的光亮映照的河滩宛如白昼。
几天后,汐斯塔诺。
靠着兽体细胞超强的自愈能力,陈凌风几人身上的上已无大碍,但要想完全恢复战力,还需要至少一个月的休整。
凝雨因兽体解放带来的身体异变,经过诺馨怡的检查已没有回复的可能,虽是重新注射了抑制剂,但也只能暂时抑制异化出的血肉组织活性,不能彻底变回人类。
她的双手只得缠满绷带,不让异变的组织暴露。
莫小璃被安置进了特殊的休眠仓内,里面充满抑制溶液,在没有找到解除兽体解放状态的办法前,这些溶液能够完全限制兽体细胞活化,保证她不会再次异变成怪物而不受控制。
剃刀将原初实验室收集到的情报尽数报告给诺馨怡,听到关于群星之环的部分,她也是一脸凝重,但转瞬,她的眼神又变得担忧,像是想到了某种答案,但又不敢确定。
这日是狐火下葬的日子,凝雨拒绝了所有人的参与,她将狐火小心翼翼的放进棺材里。
狐火的遗体经过细心的装扮,周身的血污已擦拭干净,火红的长发仍像她生前喜爱的那样盘在脑后,美艳的容貌却因兽体解放的异变,染上了些许深黑的斑点。
凝雨静静的看着她的姐姐,呢喃着对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合上棺盖,扬起火把,这本生于烈焰的生命,如今又归于了热烈。
许久,火光熄灭,凝雨捧起一抔土洒下,接着是第二抔…
她用双手为姐姐垒起了坟墓,在这座新坟的边上,还矗立着磐石与刀锋的墓碑…
陈凌风站在远处的树下默默的看着凝雨,剃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旁。
一个玻璃瓶子从剃刀怀里掏了出来,那是一瓶喝了一半的烈酒,瓶身有些磨损,酒瓶上的标签早已不翼而飞。
“这可是我珍藏很久的好东西,它可是属于那个世界的名牌…”剃刀顿了顿,脸上带着苦笑,眼眶有些发红,他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酒,又将酒瓶递给陈凌风。
“想不想听个故事,关于她们两姐妹,还有我自己的故事。”剃刀意味深长的说着,只是一句话,仿佛已让他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陈凌风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接过酒瓶,学着剃刀的样子吞下烈酒。
舌尖的辛辣搅动着苦涩,他的思绪也如这深黑之夜的夜风般随着剃刀的思绪飘进了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