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空降师营地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转眼竟然已到黄昏。
这一天可真是够累人的。
孟遥揉揉自己的额头,又得往空降师驻地赶。第一机步团由各营选拔出来的700健儿,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被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再外出,吃喝拉撒全在崇明岛上的唯一一处近百亩的黄杨木林集结地中。
还没走出营指大门,李雅丽突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和毛巾,迈着极快的小碎步跑了过来。
看到孟遥一副又要外出的模样,她一拐便拦在了前头。
“孟、孟遥,坐了一天,你看你一脸都是灰突突的。快,我专门给你弄了一点热水,洗洗脸,顺便还可以解解乏。”
不提还罢,李雅丽这么一说,孟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是满手油腻腻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战士直呼他的名字,这个却是要说道说道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行,交给覃五柄吧——”
孟遥一面示意着,一面挽起袖子靠过去,低声在李雅丽耳畔批评了一句:“你怎么又忘了纪律,公开场合一定要正式称呼,怎么老记不住呢?”
李雅丽脸一红,赶紧偷眼向四处站着的官兵们看了看,十分懊丧地承认错误道:“对不起,下次一定记住。”
不料,孟遥刚把热乎乎的毛巾拿起来,就感觉大门处又是一亮,周芳雨端着一个脸盆,突然也是掀帘而入。而且,她是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孟遥,孟遥,快来接一下,我给你烧了一壶热水,洗洗你的那个脏脸。”
一听是周芳雨的声音,不知为何,李雅丽一下子变得十分慌张起来,眼睛下意识地就向四处巡视着,一副要逃开的样子。不过,在她惊惶的眼神下,却还有一丝另外的疑惑。
对这个眼神,孟遥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李雅丽自己的委屈,还有一种挣扎不脱的隐隐自卑感。
因为,在突击营待的越久,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也就越会影响着每一个新近加入到突击营这个大集体中的人。所谓军营就是熔炉,说的就是这个。而待的越久,新人也就会越来越懂规矩。虽然这规矩,有时也许会叫人感到很不公平,也很压抑,但身处熔炉中,你就得承认并接受它所有的一切。
比如,李雅丽现在也知道了,整个突击营在内部任何场合,只有两个人可以对孟遥直呼其名。一个是陆涛,一个就是马上就要进来的这个周芳雨。哦当然,应该还算上一个她还未见面的钱如云,但那毕竟不是眼前。
这,就是军营活生生的现实。
不过,李雅丽惶惶不可终日,蒙头蒙脑钻进来的周芳雨,却是更加如五雷轰顶一般怔在当场。要知道,对素有冰美人雅号的她而言,这么热络的场面,如此不尴不尬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对她可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尤其是,天才往往都是生活中的低能儿,在人际交往上更是白痴。
想想吧,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比如刚刚与诸葛盾修成正果的白晓丽,她肯定会瞬间想出一百个办法,来救自己于危难中。可到了周芳雨这里,却不行了。
孟遥搭眼一看,急忙冲覃五柄使个眼色,嘴里跟着就接了上去:
“覃五柄,你算是憨人有憨福了,连周部长都亲自给我们打水来了,还不快去接过来。”
覃五柄哦一声,连忙跑过去将脸盆一把接了过来。
在放下脸盆的一瞬间,就见周芳雨脸上的羞红都到了脖颈间,随着她的一声嘤咛,一条还搭在她手臂上的毛巾便滑落到地上。
孟遥俯身拾起毛巾,再抬起身来,周芳雨已像一阵风似的撞出门去了。
这真是没想到呀,高傲的周芳雨竟然能临阵退却了。
孟遥哪里还敢再耽搁下去,胡乱抹了抹脸,将毛巾一扔便也赶紧溜之乎也。
这时候大家都走掉,就是对每个当事人的最大尊重。
气喘吁吁地赶到胡杨树林,一看到无数顶帐篷内外的官兵们,一个个都在抱着枪支,有的在检查机件,有的在擦枪,有的却什么都不干,就那样定定地瞅着自己手中的枪,孟遥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陆涛闻讯走过来,低头打量着不管不顾地坐在又脏又湿的草地上的孟遥,忍不住叹口气道:
“瞧把你累的,若不是点名是找你,这些事情,完全有我就可以了。”
孟遥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别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不找我的,哪回你还不是缩在后面,实在没办法了才像乌龟一样伸出头来。行啦,赶紧叫马克他们都过来吧。”
很快,马克带着他的第一机步团的团长、营长们跑步过来了。
他一看孟遥就那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上去就要将他拽起来往帐篷里架:“你怎么就这样坐地上呢,营长,一点不注意形象。走走,进帐篷再说话。”
孟遥呲牙一笑,“帐篷里一般都有老虎,还是在外面感觉舒畅一些。”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着孟遥,一起发问道:“营长,你怎么了,不是累糊涂了吧?”
这些人中,只有陆涛猜到了一点内容,摆摆手也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了好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管它是什么老虎呐。3连长、5连长跟一个参谋,去叫些战士把东西都搬过来,咱们就开一个露天作战会议。”
开到一半时,已是星光闪耀的夜空中,传来了伊尔耳熟的轰鸣声。
没过两分钟,张泽雄和徐根金,一前一后地跑进了树林。
“营长,刘队回来了,张泽雄前来报到。”
“报告营长,徐根金根据营指待命指令,前来向营长报到。”
孟遥抬起眼睛,十分认真地看了看两人的脸色,随即展颜一笑道:“看上去不错嘛,油光满面的,看来命令还是执行的很彻底呀,口头表扬一次。”
徐根金瞅瞅要深沉不少的张泽雄,摸摸脑袋咧嘴哼道:“营长,在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养下去,我都快变成一头猪喽。”
“着急了——”
孟遥说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地图,突然发问道:“五个往返架次,如果你们的刘军长在家中留守,你们两个吃得消吗?”
两个骄傲的飞行员听了都是一愣,但马上就醒悟过来,顿时眉飞色舞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挺身应道:“保证完成任务,绝不给空一军抹黑。”
这些天,为了保存飞行员的体力精力,歼20战机的例行巡防任务,已从春蚕行动结束后到禁飞区的划定,由一日早中晚三班缩减为每天傍晚一班。现在执行禁飞区防空任务的重担,几乎全部落到了那六部从基地下来的六联装近程防空导弹系统上。
不过从禁飞区划定后到现在,除了每日由上海航管局签发的飞往世界各地的民航班次外,整个禁飞区域还真的是一片干干净净,晴空万里。
呵呵,从“访日事件”的空中立威开始,到 “春蚕行动”的雷霆之击,再到南海上空的小小警示,再到唐县美机编队的全军覆没,至少到目前为止,上海这个已成为突击营重兵集结的重镇,还真是在硝烟散尽之后,再无一个不长眼的白痴敢来再捋虎须。
这些结果,再一次雄辩地证明了这个世界,的确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在利爪和白森森的牙齿面前,所谓的文明和道德,统统都是扯淡。
只是,对伊尔近期这么高强度的密集飞行,孟遥还真是从心里有些心疼不已。歼20再怎么说,好歹还有个大妹二妹,伊尔虽比歼20落后一代,可在民国这里,它在突击营中就这独一份呀。
“陆涛,这次夺岛任务完成后,营指要下一个死命令,立即封存伊尔,由科学院主持,对伊尔进行一次全面的维护保养。同时,以后无重大任务,严禁随意动用。”
陆涛听了一愣,不由得看着他道:“这个意见,我完全同意。不过,访问德国这个行程,营指可是以近期最重大任务形成了决议,封存伊尔,你怎么去访问呀?我可先申明,如果不坐我们自己的飞机,没有歼20战机护航,访问团就决不允许成行。”
陆涛这么严肃,很多在场的官兵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恰在这时,刘鹏一身戎装地也赶了过来。看他那架势,估计是伊尔一落地,这小子便惦记着空降师这边的行动,连飞行服都来不及换就心急火燎地过来了。
他一过来,便听到了陆涛这句话。
“教导员,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希特勒肯定会拿我们访问德国大做文章,难保途中有些不安分的、吃过亏的某些大国列强不会对我们动歪脑筋。所以,如果不是伊尔和大妹结伴飞行,不管是谁率团访问,都不能冒这个险。”
“不过呢,”刘鹏说着,已大步走到了近前,低头看了看航空图又是呲牙一笑:“我个人认为,夺岛行动只是访问德国的一部分,所以,营长的这个死命令,自然也是成立的。”
呵呵,就这小子是个活宝,最会黑白颠倒,指鹿为马。
“哎刘队,你回来的正好,来来,我有事正要问你——”
孟遥说着,抓起刘鹏的手便向树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