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秃子闪身,但有些晚了,尖刀在他的肩膀上划出了道口子。他更加凶狠地把刀刺向刀疤脸。刀疤脸的脸上流满了血,面前像是隔了一道血雾,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他本能地用刀在自己的身前乱舞,护住自己。他始终不知道,秃子为什么会要杀自己。
张淑清躺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这两个流氓。他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会自相残杀。她近距离地观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殊死搏斗。好在天色晕暗,只能看见两团黑影在滚来滚去。否则,那漫天的血光一定会让她吓死过去的。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反正两个人都从黑影变成了红影。两团红影渐渐地停下来不动了。世界出奇的安静,他们躺在身边再也没有任何的响动。
张淑清这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衣物。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两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任何响动。她愣了愣神,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跑去。
我醒了,又是在出租车上。下意识地看了看司机和面前的运营执照牌。都没有什么不对,驾驶位上是个年龄很大的老司机。再看了眼出租车仪表盘里的时钟显示,晚七点。
回忆一下刚才,好像是喝完酒岱哥和何胖子打了一辆车,我和他们告别自己打了一辆车。可是,今天也没喝多少酒,之前也一直很清醒,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呢。看了看车窗外,我又是一惊。怎么车子刚刚经过朝阳村,正向公墓方向驶去。
“停车,停车。”司机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吓了一大跳。“――吱”一声长长凄厉的刹车声刮破夜空。车子周围被激起大片的尘土,围住了整个车子。
尘烟散去,见到前后左右并没有什么异常,司机气的暴跳如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乱喊什么呀。害得我以为要出事故了,吓得我这一大跳。”
我来不及反驳他也忘了道歉,只顾紧张地看向窗外。现在车子停的位置就在朝阳村通向公墓的山路路口。我又一次奇怪地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去哪儿?是不是我和你说过我要去公墓。”我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现在的我不向第一次那样惊讶了。我重新了解过自己。自己只要喝完酒,就会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
“是啊,你是这么说的。”司机很奇怪,我这个人为什么出尔反尔。
“没事没事,那我现在改了。去设备厂。我再多付五块钱好了。”我怕司机多想,没做过多的解释。
“你这人真奇怪,上车的时候说要去设备厂,然后又嘴里念叨着公墓公墓,我这都快到了,你又要回设备厂,你这儿折腾什么呢?”
我十分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司机摇摇头,开始倒车。
(一百三十)“等等。”我叫住了司机。
车灯的照耀下,能看见从公墓方向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身形和衣着,竟是张淑清。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调查所有的怪事,张淑清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过这个女人真的是非常诡异,干嘛选在天黑再去公墓看自己的丈夫,难道她丈夫天黑后可以显形?
等她跑的近了,我和司机都是一惊。她那件米色的外套上已经斑斑点点红了一大片。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些是――血。
我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和晶晶有关系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上头,就什么都不怕了。急步跳下车。张淑清已经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也看到明亮的车灯,速度慢了下来。
“张淑清。”我看清了确实是她,大喊了一声。
她没想到有人能在这里喊出她的名字,愣在了原地。等适应了光线以后,她认出了我。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我:你就是写碑的那个小伙子吧?刚才有两个流氓,在那边,那边。”
我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什么都别说了,先上车吧,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过去扶她,转过身看到正飞驰而去的出租车。
其实我挺理解那个司机的,一个晚上去公墓的青年人,再加上一个身上溅满了血的女人。不跑才是不正常。顺便讲一下,九六年当地发生了一些抢劫出租车的案件。这些事情让所有的司机都心有余悸,尤其是晚上出车更是都格外小心。
目送车的尾灯越走越远,真到消失在视线之中。这里我才发现,我和张淑清已经被扔到空旷无人的山路上了。
还好,这里离朝阳村只有几步之遥了。我和张淑清一前一后快步走到村口。前面就是“十里居”,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正是小饭店生意火爆的时候,里面坐满了客人推杯换盏。张淑清的这身血装如果进去,屋里非乱了套不可。我让她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打110报警。
报警电话果然负责任,不光问明问题和具体细节,还详细记录了我的工作单位、联系方式等个人信息。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五六分钟。
挂掉电话,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回头张淑清就站在我的后面。真想说向她说一声拜托,别总是默不做声就出现好不好,会吓出人命的。
她虽然不知什么时候进得门,但我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惊呼声。屋里吃饭的人依旧各行其是,对她的出现不闻不问,好像她根本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