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二人送走,返回时索菲娅推说身体不适径自上楼,若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男爵和娜塔莎,气氛突显尴尬。
“娜塔莎……”“威尔茨……”两人同时开口却使这尴尬的氛围更加重了些。
接着只能是沉默,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然而谁都没再说什么,直到威尔茨缓步来到她面前。
轻轻托起纤细的双手移至唇边印上一吻,他看着她白皙的面颊明显覆上一层红晕,不禁轻笑,“谢谢你娜塔莎,再次,真心的感谢你。”
唇角微扬,她意识到心跳有些加速,于是无法将目光集中在那双直视着自己饱含深情的眸,“威尔茨,你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你的好友。”
“什么?”一丝疑惑挂在他脸上,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是朋友的话就不要这么见外,你再这么客气只会让我……”“你的确不是我的好友,”没等她说完,他兀自打断,“是比好友更重要的……”他没有点明,只用手轻抚她的面颊,笑,让人迷茫的美。
感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时,她本能的想要回避,为什么?难道真的不能……接受他?但她没有挪开,只将双眼微合,粉唇微颤,等待着或许可以打破心中这份疑虑的炙热的吻。
现在她更清晰的感觉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形能一丝酥麻的知觉,身子忍不住的微颤却被他强有力的双臂环抱于怀中。
门外悉碎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悠闲的口哨声由远至近传入耳中,娜塔莎有些慌乱的挣脱开威尔茨的怀抱,将目光转移到门口,一抹愠怒闪现在男爵茶色的眸中,他同时转门盯着那个不择时机的人。
来访者显然意识到不对,将已经放在门框边的手优雅地收回,脸上一成不变地挂着玩味般的笑容,“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怔,娜塔莎望着这个带有魅惑眼神的男人,忽然感到尴尬、紧张。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总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他每次登门拜访时自己总会找些理由离开,但那分明是在躲避,究竟为什么要回避他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只知道每次看到他后,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便会久久的盘旋在脑中无法散去,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或许是无法克制地会想他?讨厌,每次想他时就会更讨厌自己一些。
身边的威尔茨低头,“公爵,幸会。”
他点头,笑,“抱歉,告辞。”
“等等,”不知为何还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他,娜塔莎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拉尔夫,你是来找索菲娅的?”他不语,只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同以前见面一样,他只看着她,唇角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她在楼上……”不能直视那双妖冶的眸,她将视线转向客厅边的旋转楼梯上。
“不,我还是不打扰了,告辞。”
说出这话到真的转身离开时,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娜塔莎,她在紧张,虽然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她的心思完全暴露在他眼中。
笑,不管在他面前显得如何的不屑,那也只不过是一层浅薄的伪装,女人,我一定会让你承认并正视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娜塔莎。”
叫过还在发愣的娜塔莎,威尔茨再次握住她的手,“我也要告辞了。”
“什么?”回过神,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难道不打算在这里吃晚餐?”“现在得到了你的资助,我就不能再有一丝松懈,要尽快还清债务,以后还会有很多事。”
……“替我向索菲娅告别。”
低头吻了吻她的手,他没再停留,继拉尔夫离开庄园不久,威尔茨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门外目送男爵的马车驶出庄园,轻叹,为什么心中会潜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许久,她转返回屋,却发现索菲娅站在楼梯边。
“娜塔莎,拉尔夫来过了?”她的语气中充满着寒意,美艳的脸上像是冻结了一层冰霜。
“是的。”
娜塔莎察觉到堂发姐和公爵之间好像存在着什么矛盾,为什么拉尔夫迟迟不将他们的婚期公之于众?果然是个不可靠的男人吧。
“他来做什么?”口气依然冰冷,索菲娅看着她。
“我想……他应该是来找你……”不能确信索菲娅是否听见自己说些什么,只看她优雅地转身走上楼梯,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 ***十月,秋意渐深,巨大的橡树林已不像盛夏时那般青郁,地上越来越多的落叶显示着生命衰退的迹象。
然而这个季节却是寒冬来临前短暂的美好时光,当然,如果在月底能如期举办一场盛大婚礼的话。
但是一切却与理想中的背道而驰,自上次见过拉尔夫公爵后,他便没来过庄园,只在几天前来过一个信使。
伯兰登的主人目前不在国内,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庄园。
伴随而来是种种猜测和因这些猜测生出的谣言,或许这场婚礼只是索菲娅单方面的决定,伯兰登的主人并没有应允,或者他是在故意拖延,像他那样风流倜傥的男人不会轻易地被婚姻束缚,又或者,那个男人……他的心中另有所爱。
不管人们议论些什么,销声匿迹般,塞德里斯公爵没有再出现。
于是庄园里充斥着两股相互排斥却又不得不并存的气氛——火焰与冰霜。
伯爵日益高涨的怒火与索菲娅愈发冰冷的表情。
拉尔夫•; 塞德里斯,他与索菲娅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究竟要如何对待这迟早要举行的婚礼?一切的不和协全因他而起,娜塔莎这样认为。
不和协也体现在每天三人一起共尽的早餐上,今早同样,气氛异常的压抑。
娜塔莎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的盘子,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天例行却乏味的早上。
“娜塔莎。”
正将盘中的煎蛋切开准备送入口中时,她听到伯爵在叫她,于是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他。
“这一月的生活费没交吧。”
喝了一口牛奶,他用无温的眼看着她。
“……是的,不过我会补上的,我……”将视线转向索菲娅,娜塔莎想或许她可以替自己解释一些原因,然而对面的堂姐对些视若无睹,依然优雅地摆弄着手中的餐具,不紧不慢地吃着。
“娜塔莎,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伯爵将声音拔高许多,“为了那场该死的还未举行的婚礼,我们变得拮据,庄园里不可以留宿一个闲人,即便是你。”
近乎绝情的话如一盆冷水般泼到娜塔莎头顶,让她握着餐具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是的,我明白,可是我……索菲娅……”她用近乎求救般的目光看着堂姐,但她并未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我吃好了,”轻拭唇角,她起身径自离开。
“娜塔莎,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明天如果还是交不出生活费,我想我们没有能力再收留你。”
拄着拐杖,他撂下这句话继索菲娅后走出餐厅。
微颤的双手停滞在盘子边,娜塔莎发现无法用力握起餐具,放下刀叉,理了理模糊的视线,她不置可否地摇头。
伯爵的那番话虽然语气平和,但却如雷贯耳般响彻在她头脑中。
对自己的亲人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人吗?那么索菲娅又是什么态度?明知自己将钱借给威尔茨,并保证即使没钱也不会为难自己的索菲娅,她为何对此置之不理?混乱!自威尔茨拿到借款后便同样如人间蒸发了般,甚至很少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入庄园,他究竟在做什么?难道……蓦地想起拉尔夫曾对自己过的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她脑中更加混乱,蹙眉,将盘子推到一边,起身离开。
不管怎样,要先去找索菲娅。
来到那间豪华的卧室,她发现门敞开着,自己的堂姐侧身站在落地窗边,好像在张望着什么,美艳的脸庞上却写着阴郁的气息。
发现娜塔莎站在门外时,她并没感到惊讶,但也没招呼她进来,缓步走到软椅边,端起一杯果汁轻啜,目光始终只有冷漠。
“索菲娅,你知道威尔茨的消息么?你们有联系么?”不理会她的冷漠,娜塔莎走进房间。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或许他只是在忙生意上的事,和你一样,我没和他联系过。”
索菲娅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么,我们的借款期限是五个月,你知道的,五个月后我会将欠庄园的钱一并付清……”“娜塔莎,如果换了我是庄园的主人,我不会赶你走,但是很遗憾,我无法左右父亲的决定。”
那个告诉自己亲情才是第一位的索菲娅现在像变了一副面孔般,她不置可否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高傲的女人。
“索菲娅,这一切都是骗局……”“没有谁欺骗谁,威尔茨和你的合约是五个月,到期后他自然会把钱还你,但在这五个月中,你的确没有能力承担这里的生活费不是么?虽然我曾把这个原因告诉过父亲,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
“明白了……”始终,自己在这个家中还是多余甚至是碍眼的存在。
回想初到埃斯梅尔庄园时还在打算尽快融入到这个家庭的天真想法,讪笑,这样一个本就让人捉摸不透的家,感情淡薄的家庭成员,不管怎么努力,始终还是无法融合吧。
挪动着发颤的双腿,她离开索菲娅的卧室。
控制着纷乱的情绪,她快速跑入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轻轻拭去脸颊上滑落的两行泪痕,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明天,伯父会亲自赶走我,像赶走一个乞讨者。
不,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离开。
定了定神,她起身将床下的木箱拖出,就是它陪伴自己来到这个庄园,现在要离开,还是要靠它。
或许以后我会变得孤苦伶仃,穷困潦倒,但我不会就此屈服,毕竟……还有威尔茨,五个月后或许……他会成为我的依靠。
她轻快的把橱柜中拿出的几件衣裙叠好,放进箱子。
收拾已毕,环顾四周,这间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
虽然最终要离开,但它依然给予过自己温馨的回忆,这个曾属于自己的空间。
正午,一早便出门的伯爵在随从们的陪同下返回庄园。
午餐已经准备停当,他简单洗过后与索菲娅和娜塔莎一起入座,依旧沉默不语。
“伯父,”打破让人难以忍受的僻静,娜塔莎看向埃斯梅尔伯爵,“我想过了,今天我会离开庄园。”
微怔,伯爵抬起他总是带着鄙夷色彩的双眼,“这么说,你的确无力承担起这里的费用了?”“是的。”
“好吧,我不介意你吃过晚餐后再走。”
他冷漠地说。
“午餐后我就离开。”
笑,她看了一眼重新拾起餐具进食的伯爵和依然不动声色事不关已的索菲娅,或许,离开他们也不是很坏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