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次直播。◎

小橘猫拉长身体：“不知道喵~”

鹿鸣微给它搔搔下巴：“你是世界意识哎？不是应该所有事情都知道的吗？”

小橘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的身体渐渐伸长, 嘴里咕哝着：“光是人类就有80亿喵，还有其他的动物植物喵，每个听过来都要多少时间喵……”

这么说也对。

就像是明明养着小橘猫, 雷劫不是照旧在劈？想来天道就像是软件系统般自有自己行动的规律，而小橘猫能做的便是人工干预的部分。

鹿鸣微想通以后, 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给小橘猫梳理毛发。

梳完小橘猫的时候，黑漆漆也蹲在脚边。

鹿鸣微将小橘猫放到一边，又弯腰抱起黑漆漆：“来，轮到乐乐啦。”

黑漆漆的尾巴疯狂甩动。

正当鹿鸣微把它从头到脚撸了一遍，又拿起梳子准备梳毛的时候,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鹿鸣微身体微微后倾：“请进。”

阎辛异推门而入：“鹿大师，您现在有空看一看玉石吗？玉石的种类有点多, 我不太清楚您需要的是哪一些。”

鹿鸣微点点头：“好, 那我们现在……”

话还没说完, 管家带着一长串佣人走了进来。佣人们的手上端着托盘, 里面摆放着颜色不一，模样不同的玉石。

温润的灵光微微闪烁。

鹿鸣微的目光瞬间被玉石吸引，甚至没注意阎辛异的话语。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玉石上——映入眼帘的白玉、青白玉、青玉、墨玉、碧玉、黄玉……每一块都是顶尖的籽料。

软玉分为山料、山流水和子玉三种。

其中山料指的是产自山上的原生矿石，也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料子。

山流水则指的是原生矿石经风化崩落, 并经过泥石流、雨水和冰川冲刷搬运至河流中上游的玉石。山流水料的棱角稍有磨圆, 表面较为光滑，要比山料更好一些。

品质最好的当属子玉。

通过自然剥解的小块玉石, 再经达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年来的河水冲刷及筛选，最终留下并形成的便是子玉, 通常也称之为籽料。

极品籽料更是其中珍品。

偏偏鹿鸣微眼前的每一块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每一块玉石都散发着白色柔光, 入手更是一些暖意。

鹿鸣微定睛看去, 越发确定。

常年存放在阎家大宅里，这些籽料竟是和外界的灵气产生了些许共鸣，缓缓吸纳着更多灵气。

阎辛异道：“如何？”

鹿鸣微颔首：“这些都可以。”

阎辛异若有所思，又侧身吩咐几句。

佣人们按着顺序退下，很快又来了一行人。

这回送上来的玉石就不一样了。

比如头一枚扳指灵气之浓让鹿鸣微侧目，看品相却是一般：“这枚是清代的扳指？是何人的？”

管家摇了摇头：“不知。”

老头儿有点好奇：“怎么了？”

鹿鸣微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品相一般却是灵气浓厚，若不是修道之人随身携带，应该就是真龙天子所用之物。”

只可惜上面并没有能对上身份信息的存在，加上清代好骑射，扳指最初也是拉弓射箭时扣弦用的一种工具，是套在射手右手拇指上，以保护射手右拇指不被弓弦勒伤的专用器物，数量众多以至于很难考证其来历。

鹿鸣微放下扳指，又看向其余古玩。

最让她拔不出眼的当属一串天珠，颜色深红到近乎黑褐色，泛起的灵光之浓堪称差一步就成为灵器。

天珠是藏族人最为贵重的护身符。

诚心供养佩戴天珠可以消除业障、获得福报、防止中风及免除被外道邪魔伤害，又可增强体力，增加财富，而从上面的灵光来看只怕已被供养了数百年之久。

拿来做抵御诅咒的器物着实有些浪费。

鹿鸣微轻轻将天珠搁回远处：“此物不行。”

阎辛异：“这串天珠的品质不够？”

鹿鸣微摇摇头：“这串天珠有些浪费了，不如留着做灵器吧。”

阎辛异微微一怔：“鹿大师还会制作灵器？”

鹿鸣微谦虚道：“只是略懂罢了。”

这样的回答也足以让阎辛异兴奋不已。

他顾不上管家的示意，正色道：“鹿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鹿鸣微偏了偏头：“嗯？”

阎辛异诚恳道：“鹿大师，我想要从旁观看您制作灵器。”

管家抬高声音：“先生！”

阎辛异不顾管家的阻拦，双目直直看向鹿鸣微：“我家中也有修炼灵器之法，祖上更有擅制灵器者，只可惜持续数百年的灵气溃散让这些技术藏于深处，前些年才重见天日。而家中曾太祖父祖母担忧我出事，从未允许我从旁观看过……”

灵器制作可不是件简单事。

且不说制作过程繁杂，稍有误差便有爆炸风险，等灵器制作成功之后还有雷劫光顾。

要是放个倒霉蛋阎辛异进去……

鹿鸣微神色复杂：“你不是想活下去吗？”

阎辛异沉默一瞬：“……是啊。”

他伸手指向摆在桌上的资料：“鹿大师将资料都看完了？”

鹿鸣微颔首。

阎辛异哑然一笑：“其中最长者撑到了二十三岁。”

顿了顿，他轻声道：“而我已经二十五岁。”

阎辛异轻叹一声：“我宁可死在未曾见过的风景下，也不愿意成为被关在井底的青蛙。”

明明最美好的风景近在眼前。

为何自己不能，也无法拿到手？看到兄弟姐妹们渐渐将自己抛在最后，阎辛异不甘到极致。

鹿鸣微眯了眯眼睛。

阎辛异身上的怨念一闪而过，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不丁地开口道：“诅咒归诅咒，为什么不能修道？”

鹿鸣微偏了偏头：“修成筑基死，又或者当个凡人时死，前者总比后者能见到的多吧？”

阎辛异微微一怔：“这是……”

他猛地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心：“这是……”

老头儿推门而入：“这是有别的缘故。”，他复杂地看了眼阎辛异，轻声叹道：“他越强，诅咒的效果越强，那位活到二十三岁的阎家人死前已成功筑基，而可笑的是当时灵气已凋谢许久，金丹元婴者堪称屈指可数，像他这般年轻便筑基者更是一个都没有。”

“当年还没有特异局这样的衙门，阎家人也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帮手。”老头儿沉声道，“那人二十三岁那年生辰时，诅咒席卷来宾，据说威力不亚于雷劫，当即杀死大半宾客，阎家人更是折损三分之二，可谓是元气大伤。”

“后来的阎家家主便立下遗嘱。”

“家族未出元婴以前，禁止诅咒子修炼。”

“竟是如此。”

“那就无所谓了。”

阎辛异和鹿鸣微异口同声道。

阎辛异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元婴……”

鹿鸣微颔首：“我在旁看着就行。”

老头儿陡然一惊，哑然一笑：“祖上的遗嘱说……”

鹿鸣微摆摆手：“我是你们雇佣的，暂且也算是一份子，对吧？再说了，那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大清都亡了，灵气都复苏了，你还能和过去想法一样吗？”

老头儿：“……”

甭管自家曾太祖父脑子是如何转的，反正阎辛异先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豁然抬起了头：“鹿大师，您说的是，从今天起我开始修炼！”

老头儿：“……”

他连连叫停：“等等？要不等生日过完再说。”

阎辛异断然拒绝：“不要。”

没等老头儿劝说，他垂下头：“曾太祖父，就当做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吧？”

老头儿：“……”

老太太走了进来：“罢了，就让他去吧。”

老头儿惊呼：“老太婆！”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孙儿的头发：“鹿大师说得没错，谁能想到灵气竟然会复苏？倒不如就按鹿大师说得试试看。”

老头儿张了张嘴，沉默不语。

半响他还是在妻子和孙子渴求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嘟嚷着：“行吧行吧……算我服了你们。”

阎辛异马不停蹄，立马就要开始。

一行人转到室外草地以后，老头儿还有点不甘心：“家里其余人都是打小开始修炼家中的内功秘籍，三到五年才能修炼到第三层，而后才能缓步向上，即便天资卓越也要一年时间。”

鹿鸣微道：“他练过内功。”

昨晚看到阎辛异的第一眼，她就发现了。遇见事故时的利落姿态，被她抓住时紧绷的肌肉线条，虽然内劲着实有点少，但显然一直在锻炼。

听到鹿鸣微话语的老头儿脚下一滑。

他猛地转身看向孙子：“辛异，你哪里来的功法？”

“我在书库里，偶尔间翻到基础功法。”

“那你练到……”老头儿仔细打量阎辛异，神色略显复杂：“你多久练到的第三层？”

阎辛异沉默一瞬：“六个月。”

老头儿闭了闭眼：“……六个月。”

老头儿一阵心痛。

阎辛异同一代的子嗣，最优秀者也花了两年时间！

老头儿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深深看了眼阎辛异，那最后一点反对的心思也彻底烟消云散。老头儿吩咐管家取来后续的功法，重重放在阎辛异的手心里：“你……去学吧。”

还有一个月……

要是度过去，那是最好的了；要是度不过去，也算是满足玄孙最后的愿望。

阎辛异双眼放光，神采奕奕。

老头儿沉默地看着他，隐约间像是看到了早夭的长子、孙子和曾孙。

不知不觉，他已送走了三个孩子。

老头儿眼角微微湿润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猜想：当年那三个孩子是不是和阎辛异想得一样？他们是不是也曾想学学看功法却没能成功，然后带着遗憾离去？

老头儿的气，乱了。

鹿鸣微扫了眼老头儿，默默选择走远一些，由着老头儿自己整理思绪。

佣人熟练地撑起太阳伞，管家送来精致的茶点，鹿鸣微吃着可口的点心，吹着秋日的凉风，顺带欣赏辛苦练习的阎辛异。

小日子还挺舒服的。

清闲过后鹿鸣微又忙碌起来，先是将消耗迅速最快的符箓做上一批，而后开始认真折腾起一堆籽料。

忙忙碌碌三五天，才算大功告成。

鹿鸣微又看向最后几件能做成灵器的古玩宝物，认真思考如何制作。她记录下自己的想法，打算回头再仔细考虑一二：“唔……这件不如做给萌萌，萌萌……萌萌？”

鹿鸣微手上动作一顿。

她猛地回头：“萌萌呢？”

管家：“鹿小姐在和熊先生玩。”

其实也有点想和熊猫玩的鹿鸣微：“……哦，那小刘呢？”

管家沉默一瞬，道：“小刘先生也在和熊先生玩耍。”

鹿鸣微：“……”

小刘同学算得上自己的员工吧？不干活居然还在抖熊猫玩！看着堆满一桌子的符箓玉牌，鹿鸣微颇为怨念。

管家体贴道：“我去请小刘先生过来。”

不出五分钟，小刘就被一群佣人簇拥着过来。

鹿鸣微将符箓玉佩按功能分门别类，全数摆放整齐。而后她目光冷淡地扫了小刘一眼：“最近你给萌萌补习了吗？”

小刘：“……没？”

鹿鸣微恨铁不成钢：“我要你何用！那你练习了吗？”

小刘：“没……”

鹿鸣微横眉竖眼：“你这像什么话！”

小刘忍不住叫屈：“鹿大师！鹿大师！那是熊猫，会说话的熊猫！”

小刘双眼闪闪发光。

要不是不能说出去，他非得拍几百上千个vlog，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羡慕自己。

鹿鸣微：“……”我也知道。

她没好气地点开电脑：“要是你不老老实实修炼，也不好好给萌萌补课，我就打电话给郭警官让他换一个人……比如谢飞就不错？可可应该也喜欢熊猫的吧？”

小刘缩了缩脖子，安静如鸡。

他很有眼色劲地准备好拍摄器械，摆出我是天下最最能干的架势，争取要将自己的形象再刷回来。

与此同时，得到通知的观众很快涌入直播间，有人抱怨着鹿鸣微上回突然挂断直播的行径，还有不少人则看着鹿鸣微身后低调奢华的房间：【鹿大师是离开北城了吗？】

【还是换了酒店？】

【这个房间看上去比上回的还要豪华！】

【的确，好漂亮的风格】

【中西结合得很棒，我也想去住住看。】

鹿鸣微回答道：“不是，没有。”

她熟练地点开抽奖：“后面几天有点事，趁这几天有空先开下直播，至于这里是朋友家。”

【朋友家？】

【不愧是鹿大师的朋友，慕了慕了！】

【是什么事情呀？】

“什么事？”鹿鸣微笑了笑，“唔……就是你们不能知道的事~”

【？？？？？】

【鹿大师，咱们都什么关系了，怎么还客气的？】

【就是就是】

【有什么咱们观众不能看的吗？】

观众们很不服气，叽叽喳喳说得起劲。

当然等抽奖一开始，他们也踊跃进入疯狂开抽。

【保佑我无病无灾抽不中！】

【啊啊啊老爸老妈保佑我不要抽中！】

【不要抽中的人就不要参加啊，拜托抽中我吧！】

【卧槽，现在怎么还有人要抽中的】

【我女朋友迷上了个明星，我要是抽中就问问这明星有没有问题】

【好狠的男人！】

【好狠的男人+1！】

十分钟很快过去，三位‘幸运儿’也迅速出炉。鹿鸣微点击第一位算命人，对方也迅速接通。

镜头里出现了一位年轻人。

他眼睛泛着红血丝，眼底青黑一片，面色更是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像是几天没睡，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小哥，你身体不太对劲吧？】

【那眼袋大的，熬几天夜了？】

【注意身体啊！】

【我怀疑小哥是肾亏（bushi）】

年轻人苦笑一声：“谢谢大家关心。”

而后他又朝着鹿鸣微道：“鹿大师，您好，我是您的老粉了。”

年轻人的账户前挂着数字为7的粉丝牌。

某鱼平台的粉丝牌和亲密度有关系，数字7意味着年轻人在直播间打赏超过1800元，要不就得次次观看直播，的的确确算得上是老粉了。

【老板大气啊！】

【呜呜呜我到现在还是3级的灯牌。】

【笑死，我5级！】

【我每次都看直播，也是五级哎……】

【12级牌子的看着你们~】

眼见不少观众竟是攀比起粉丝牌等级，鹿鸣微出声叫停：“大家不用打赏，需要抽奖的来抽下就行。”

而后她看向年轻人：“你好。”

年轻人苦笑一声：“鹿大师您也别算什么过去了，我相信您！我直接和您说吧！我觉得我好像是撞鬼了。”

直播间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