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树(4)。◎
黑影怪肆无忌惮地扩散着身体, 周遭的黑雾渐渐变得稀薄,扩散力度却要比先前更强。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它的存在。
而随着黑影的扩散,辛夫人也渐渐感觉不适。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她捂住心口, 大口大口喘气,脑袋里乱糟糟的。
鹿鸣微眉尖为皱, 手指在她眉心点了点。
下一秒,一阵清风拂面而来,辛夫人渐渐平静,原本混乱的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鹿鸣微,然后肩膀被人拉住:“辛夫人, 快过来。”
说话的是沈恒。
辛夫人下意识抬步上前,下一秒又停在原地。
第六感告诉她, 一切与三人有关。
辛夫人深吸一口气, 颤声询问道:“沈总, 曾总还有, 还有这位小姐,你们是来找我丈夫的吗?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沈恒摇摇头:“没事。”
他犹豫了下,又指向鹿鸣微:“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师。”
辛夫人微微一愣:“大, 大师?”
鹿鸣微抬眸看了眼顶部越发恣意的怪物, 而后从怀中拿出两枚玉佩:“辛夫人,您先给自己, 还有您的丈夫戴上。”
辛夫人简直是一脸懵:“哎?”
沈恒一脸认真:“辛夫人,我们是被脏东西盯上了。”
辛夫人:“……”
她没说话, 脸上表情却透露着她的怀疑。不过想到刚才那奇妙的感觉, 辛夫人又无法说出怀疑的话语。
沈恒很理解辛夫人的反应。
他先是伸手指指自己:“我遇见车祸, 险些被烧死在车里。”
辛夫人面色微变。
紧接着沈恒又指向曾总:“曾哥差一点点就会被落下的空调外机砸到。”
辛夫人大惊失色。
再然后他的手指转向病榻上的古玩店老板:“还有辛老板……”
最后沈恒抬眸看了看怪物。
眼见被黑影怪完全覆盖的辛老板, 他倒抽了口凉气:“快,快点!”
沈恒说得太离奇了。
可是骗自己又有什么用?辛夫人抬眸看了眼空白的天花板,又咬牙看向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丈夫。
她伸手接过鹿鸣微手里的玉佩。
辛夫人伸手将其中一块挂在丈夫脖颈上,随后又迅速将另一块挂在自己脖子上。
刚刚挂上,黑影怪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视上黑影怪的瞬间,辛夫人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病房里空气仿佛瞬间结冰。
辛夫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猝不及防地踩空。
沈恒惊呼:“危险!!!”
辛夫人身体向后,后脑重重砸在地上。
沈恒和曾总齐齐色变:“辛夫人!?”
未曾想到,辛夫人竟是缓缓坐起身来。她伸手摸着完好无损的后脑勺,打了个寒颤又紧紧握住玉佩。
落在地上的瞬间,她后脑勺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暖意,像是云朵般将自己裹住轻柔的落在地上。
这是……奇迹!
辛夫人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由自主地看向鹿鸣微。
鹿鸣微双目直视怪物。
当玉佩落在辛老板身上以后,它的触须就再也无法接触到他。
黑影怪先是困惑一瞬,随即骤然暴怒。
身上的黑影四散而开,化作几道粗大的触手猛地向众人冲来。
然后被玉佩的光晕死死挡在外头。
融合三次后的黑影势力比最初要翻了好几倍,鹿鸣微一口气用了九张符箓,才勉勉强强地镇压住黑影。
趁着黑影还要努力挣脱,鹿鸣微侧首看向辛夫人:“招财树在哪里?”
辛夫人面色发白:“招财树……?”
她不用回想,就起来那座让丈夫夸耀数日的存在。辛夫人嘴唇哆嗦:“招财树不在,不在店里,前天它的主人就将它带回去了!”
鹿鸣微面色微沉:“张鹤龄?”
辛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听我丈夫称他为张先生,或许就是……这位?”
这件事和张鹤龄脱不了关系。
鹿鸣微沉声道:“你们可有他的照片?”
辛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拿出怀中的手机:“虽然我没有他的照片,但是店里有24小时摄像头,应该有拍到过他的照片。”
沈恒和曾总相视一眼,迅速报出几个时间。
名叫张鹤龄的男人似乎对镜头很是警惕,沈恒和曾总一连报出几个时间点都没能找到他的正面照。
越是如此,他的嫌疑越大。
辛夫人几人一帧一帧翻看着监控,终于在对方与古玩店主推门而出而出的瞬间在玻璃门上捕捉到他的倒影。
“倒影可以吗?”
“嗯,足够看清楚他的三庭五眼了。”鹿鸣微颔首道。
她闭上双目,掐指一算。
不像平时算命那般简单轻松,这回却是多上一层雾蒙蒙的感受。
嗬!对方还是个同行?
围在周遭的辛夫人睁大双眼,震惊地看着一枚符箓从鹿鸣微的袖口飞出,在指尖迅速徘徊。
无数光点四散,又齐齐聚集到一点。
而后鹿鸣微的手指轻动,符箓瞬间炸开,一道流光向着远处而去。
另一边,五雷山脚。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绚烂的晚霞、苍翠的茶园还有叮咚的泉水吸引来许许多多欣赏落日的游客。他们顺着狭窄的土路一路上行,中途自然不忘美美拍照,嘻哈笑声响彻山头。
偶尔还有人会注意到半山腰的别墅。
高耸的外墙能遮住游客们好奇的视线,却挡不住里面的笑闹声和烤肉的芬芳香气。
院子里正在举办派对。
中央的烧烤架上串着烤得金黄酥脆的羊羔,四五名赤着膀子的男人一手高举着酒瓶,另一手拿着烤串吃得不亦乐乎,同时还不忘说着些荤段子,惹来一片嘻哈笑声。
唯有一人身处世外。
这是名身材瘦弱,一双眼睛有点小,笑起来眯成一条缝都快看不见的男子,要是沈恒和曾总在场,定然能认出他便是众人苦苦寻觅的张鹤龄。
张鹤龄悠闲地躺在椅子里,手上把玩着珠串。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张老大,牛逼!”
聚众喝酒的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张鹤龄走来:“张老大,咱们有现在的日子,都要,都要多亏了您!”
四五人一起举起酒杯:“老大牛逼!”
张鹤龄睨了眼四五名壮汉,而后也举起酒杯。他面上带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咱们大家的,来——干杯!”
“干杯——!”
“那些个有钱人啊,看到摇钱树就移不开眼睛,嘿!”一名汉子嘿嘿笑道,“他们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居然成为摇钱树的养分!”
“嘿嘿!”
“等这事结束,咱们就去玩一波?”
“好好好好,这回去拉斯维加斯吧?”
“嘿嘿好!我还没去过呢!”
“咱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要不要试试看阎家那个倒霉蛋?”
“嘶——那人也要二十二岁生日了吧?”张鹤龄坐起身来,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余老头留下的东西还挺有用的嘛,居然庇护了他这么多年。”
“有大哥您在,还不是小事一桩?”
“说得也是,等这票做完咱们就去试试。”张鹤龄志得意满,“要是能将阎家拿下,嘿嘿。”
“不愧是张大师!”
“张大师乃是天下第一!”
周遭几人相视一眼,高声吹捧起来。
正当众人高谈阔论,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的时候,他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雷。
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是乌云密布。
一道粗壮的闪电猛地劈向院子——或者说是劈向张鹤龄。
一片白光在所有人面前绽开。
所有人像是中了□□,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又碰撞摔倒在一起,中间还掺杂着声声惨叫:“卧槽,别踩我!”
“好烫好烫好烫!”
“老大,老大——”
“艹,这到底什么情况!”
好半响,眼前的白光才渐渐消散。
惊慌失措的男人们看向张鹤龄,映入眼帘的竟是口吐黑血,歪着头晕厥过去的他。
壮汉连连惊呼:“老大——!”
有人拉了拉他:“二哥——二哥!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响彻天空。
一阵冷意慢慢攀上壮汉的肩膀,他像是生锈的机器般咔哒咔哒地转过身,惊恐交加地对上一张大嘴:“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吓坏了外面的游客。
很快他们纷纷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与此同时,鹿鸣微也睁开双眼。
亲眼目瞪怪物消失的辛夫人难掩激动,颤着声音道:“鹿,鹿,鹿大师,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吗?”
鹿鸣微颔首:“暂时吧。”
嘴上说的不确定,不过众人都能看到她原本冰封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鹿鸣微一路走到病房窗边,遥望张鹤龄所处的方向:“我只是解除了摇钱树的诅咒,让摇钱树返回到真正在利用它的人身边,而要完全让摇钱树停下需要寻到本体并将它送回墓主或者墓主的后代身边才可以。”
辛夫人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又止不住好奇:“……那些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鹿鸣微偏了偏头:“唔……”
她笑弯了眉眼:“要是普通人的话……大约会比三人受稍微重一点的伤。”
曾总察觉到鹿鸣微的话外音。
他闻言心生担忧:“鹿大师,难道对方也是有特别……特别之处的?”
鹿鸣微说道:“的确。”
见众人担忧,她浅浅一笑:“歪门邪道而已。”
曾总等人却没鹿鸣微这般轻松。
他们面色严肃,认真讨论张鹤林身后是否还有其余人存在的同时,还琢磨着如何保护自己与家人。
曾总摸了摸玉佩,很快下定决心。
他沉声问道:“鹿大师,请问这几枚玉佩能否卖给我?”
鹿鸣微直接拒绝:“不行。”
曾总瞬间失落,念念不舍地摩挲着玉佩:“抱歉,是我太过唐突,这样的宝物想来也不是能用钱买……”
鹿鸣微打断曾总的话:“不是。”
她摇了摇头:“这几块玉佩已经基本用完了储存的灵气,你们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曾总听到这番话,双眼刷地放光。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鹿鸣微:“那也就是其余玉佩可以卖?”
鹿鸣微颔首:“可以。”
曾总乐得合不拢嘴,当然他也不忘身上挂着的玉佩:“这几枚玉佩的钱,也都算在我身上!”
沈恒和辛夫人亦是如此。
除去自己的那份,他们还不约而同地定下了家人的份。
要是再来一次的话……
辛夫人可没有把握丈夫能像这回这样幸运。
看了看依然没有苏醒的丈夫,辛夫人心里还有些担忧:“鹿大师,先前怪物从我丈夫身上吸走的……”
鹿鸣微:“那些是财禄福运。”
她冲着辛夫人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是对的,之后你丈夫的财运会一落千丈。”
辛夫人:“!!!”
怔愣一瞬以后,她竟是面带笑意:“这也是个好机会,回头我就劝老辛把店关了,咱们也好好休息休息,去外头散散心。”
反应相反的是曾总和沈恒。
两人大惊失色:“鹿大师,那我们呢?”
他们还年轻,还没想退休呢!
鹿鸣微看了看两人,淡定回答:“一个月左右也会有些影响,你们在关键处并无问题,不会伤筋动骨,不过要注意公司财务,防止有小人生事。”
曾总和沈恒:“!!!”
两人连连点头,打算回头就彻查公司财务问题。
在此之前,当然是拿玉佩重要。
一行人跟着鹿鸣微浩浩****地回到算命馆,又捧着几枚玉佩喜笑颜开地离去,只留下看着空匣子哭笑不得的鹿鸣微:“……看来有空还得去古玩市场一趟了。”
与此同时,街坊们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坐上几辆豪车离开的曾总等人:“哎呦,你们看到了没?”
“看到了看到了!”
“又是有钱人啊?那个车豪华得类!”
“那人上的那个车,叫,叫叫什么迈什么赫!”
“那是迈巴赫!”
“嘶……这车是不是好贵的?”
“最便宜的也要百来万吧!”
“嘶——”
“里面那个女人是聚宝斋的老板娘,我以前在古玩市场见到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有一名妇人拿着手机给众人看,“你们看!你们看!网上说微微是周氏集团的千金!”
“啊?”
“就是那个,那个周氏集团啊!像是臻品府,德高云麓……那个周氏啊!”
“嗬!不会搞错吧?”
“不可能吧?周氏千金不就是那个演温妃的周以乐?我女儿给我说过好几次嘞。”
“网上都传遍啦!”
“喂!你们说鹿,鹿丫头会不会有真本事啊?”有名妇人突然压低声音,“老鹿和他老婆以前不是常说自家女儿是富贵命,以后定然能让他们家发财。”
“不可能吧……”
“死后发财有啥用啊。”
“我觉得是有真本事,你看——”站在边上最为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口,“咱们都没办法靠近那扇门……咦?”
平日阻拦众人的空气墙忽然消失了。
一个跨步,直接走到算命馆大门前的女人:“???”
其余街坊一阵**。
几名街坊也急急上前,却是绕着算命馆转了好几圈也无法靠近。
女人:“???”
其余街坊:“???”
女人转身看向算命馆,吞了吞口水。
强烈的好奇驱使着她,女人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要不……我,我进去看看!”
街坊们捂住嘴,屏住呼吸。
女人双手微微用力,轻轻推开大门。她往里看了一眼,轻声呼喊:“微微……不是,鹿大师,您在吗……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