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代,大明朝的十六位皇帝,有为的屈指可数,出气包千奇百怪的怪胎倒不少。若不是靠着朱元璋开国及朱棣其后制定了一系列强化君权的政体和严谨稳当的国策,凭着他那些不成器只会胡作非为的儿孙,根本不会有二百七十六年的明朝国祚。
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明朝后来的十三位皇帝就被葬于北京昌平县北天寿山的明皇陵,即现在的明十三陵。容若这一阕即是过十三陵的感怀之作。这样的作品《饮水》词中颇有几首,像《好事近》有“零落繁华如此。再向断烟衰草,认藓碑题字”;《采桑子》有“行人莫话前朝事,风雨诸陵,寂寞鱼灯。天寿山头冷月横”等句,都是容若过经明十三陵时,对前朝皇陵景象的描绘。
茂陵是明宪宗朱见深的陵墓,朱见深和万氏之间的孽缘令人感慨,万氏比皇帝大十七岁,然而封为贵妃,恩宠隆绝。万氏美貌而性妒,在力求专宠和打击后宫皇帝子嗣方面不遗余力,险些使朱见深断了子嗣。她的风格行事不免让人想起汉成帝妃赵合德。可叹的是,这两个女人遇见的两个男人都是执迷不悔万死不辞地很。刘骜死于与合德**;朱见深则在万贵妃死后不久,悲伤过度而亡,其实和徇情也差不多。面对这样没有理由的迷恋,男女畸爱。后人也只能叹一句——前世冤孽。
也许,是因为朱见深是明朝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为妃子死后郁而死的痴情皇帝。他对爱妃的深情暗合了容若对爱妻的感情,所以,在秋日的黄昏,容若才会不经意的立马茂陵,感慨良多吧。
读这阕词仿佛赏一幅《明陵日暮图》。容若全以景语入词,以词境作画,以画意入词。将“行人过尽烟光远”的飘渺、“茂陵风雨秋”的沧桑、“寂寥行殿锁”的荒芜和“山深日易斜”的感伤溶合在一起。故更婉曲有致,画意幽远,而其不胜今昔之感,兴亡之叹又清晰可见。
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锁住了行宫大门,也将旧时的热闹与繁华锁在了时空深处。只有那些盘旋在宫殿上空的大雁和乌鸦,还像以前那样不停地聒噪着,似乎还想在这深山日暮的断瓦残垣里,找寻到旧日的荣华记忆。
天寿山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斜洒在空寂的山林深处。我策马,远行。不敢再回首苍茫夜色。人事如飘蓬,风吹浪卷。多少繁华流过,回眸处满眼荒凉。
我知道,现世鼎盛也会有这样荒芜的一天。盛衰兴亡,这一切毕竟无可避免。百年之后,谁知何处埋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