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牙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根本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
我们确确实实的坐在荒岗子上,旁边还倒着两辆自行车。
抬头看了看天,一弯朦胧的月亮刚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全身还闪着银色的清辉。而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远处的几家灯火,偶尔的几声犬吠,一切都回归到了现实。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过了晚十点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农村已经到了家家关灯睡觉的时间了,我和大牙不约而同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荒草屋,那里似乎已经成了我们的噩梦,内心对这里充满了恐惧,甚至提都不想提起。
我和大牙壮着胆子,打开了手电,一前一后屏息蹑足的来到了草屋的门前。
那扇门依旧保持着下午走时的样子,病病歪歪的虚掩着,拉开门后,一股冷气反倒扑面而来,我和大牙不由的打了一个趔趄。
这股冷气过后,感觉屋子里突然像是暖和了许多,我用手电往屋里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迈步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看到那只黑猫。
我和大牙窜上炕,小心谨慎的挪到了箱子边上,用手电往那箱子里照了照,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是让我和大牙目瞪口呆。
箱子里的何天城老爷子的不腐尸身已经没有了,剩下的是一具阴森森的骨架。
挑开空荡荡的衣服,才发现阴鳌已经不见了踪迹。而衣服下的尸身现在都变成了灰白的骨骸,仅有的一点皮肤无力的拉扯在骨架之上。看着眼前这具几十年未腐的尸身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和大牙心里都是惊魂不定,一时之间也无法猜出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变。
担心在这里呆时间长了再出事,就赶紧拉着大牙又退了出来,回手重新把门掩好,看看夜色不早,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和大牙都扶起地上的自行车,一路猛蹬,回到了孟老爷子的家中。
孟老爷子听到开门的动静,披着大衣出来看了看,见我俩都是一身泥泞,满脸也是乌漆麻黑的,一脸的惊讶。我和大牙也没有和孟老爷子说别的,只说是天黑摔了几个跟头,就匆匆的回厢房了。
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我和大牙坐在炕头上,一边抽烟,一边聊着这事。
大牙啜了几下牙花子:“来亮,你说为啥我俩碰上这‘鬼遮眼’了呢?”
“为啥?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我们见识了那道姑的本事,看来行地七公的一身本事真是确有其事,实在不敢想像。听那道姑的意思,我觉得我们看到的就是她火烧娘娘庙和公主府的那一幕。应该是知道莽古尔泰骗了她后,怒从心生,役使那些飞禽走兽烧了公主府,又**了她自己的庙宇。这道姑做事真是心狠手辣。”
我使劲的吸了一大口烟,然后从鼻孔中缓缓的喷出两道白柱。
一想到刚才的那种凄惨诡异的那个情景,现在都脖梗子后面冒凉气,头皮有些发涨。
大牙也叹了一口气:“那只黑猫看来真不简单,真是成精了,活了三百多年?当年看着像是这道姑的宠物似的,倒是真听话。谁能寻思到对咱们那可是横眉冷对啊。”
我笑了一下:“那黑猫是那道姑的‘灵軷’。”
“灵軷?”大牙张着大嘴,满脸的疑惑。
看着大牙一头雾水的样子,我告诉他在怼玄老道的笔记上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役灵之术的介绍。这种役使生灵的巫术是施法者把自己的思想与意识首先传递给一只动物,可以是走兽,也可以是飞禽,从而使施法者与这只动物心灵相通,而这只动物就被称来“灵軷”。
成为“灵軷”后的这只动物就具有了一定的灵性与智商,负责传达主人的一些指令。同时自身也会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对其它生灵产生一种强势的震慑,使那些生灵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它,从而听从它的指挥与命令。
只是做为那道姑的“灵軷”,想不明白为什么道姑死了,它却能存活了下来,而且守在这里竟然三百多年了,难道是一直保护着那道姑的尸身?
大牙听后,直挠脑袋,明显感觉他还有点不能完全理解这种事情,不过也好在他联想丰富,用他归纳的话来说这道姑相当于帅,而黑猫则为将,其它走兽飞禽则为兵。帅下令,将负责指挥,兵则执行命令。
而屋中何天城那老头的尸身短短几个小时就变成了骨头架子,还事还真是蹊跷。难道是立春拘魂后,魂魄就脱离了这里的禁制,离开了这里,所以才会这个样子?还是因为阴鳌的离去?亦或是黑猫的原因?总之感觉有些离奇,应该有时间问问立春,估计立春应该能比我们多知道一些这种事情。
大牙一边躺在炕头上烙着腰,一边用手拍着肚子,慢慢的说出了他的想法,大牙分析那个老头所讲的被凶鬼缠住的事情,会不会也是这只黑猫做的鬼?因为这只黑猫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在这里,先不用说到底是不是灵軷,就是普通的动物活了三百多年,也都成精了。估计是黑猫缠死了那个无辜的老何头,然后,黑猫又用了什么邪术,借尸还魂一样,以这老头的尸体为媒介,做一些别的事情。
大牙这么一说倒是真提醒了我,有些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感觉。似乎好像想通了一些东西,赶紧拍了拍大牙:“大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听听对不对啊?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只黑猫做为灵軷又修炼了三百多年,肯定不能用常理去看待。我也认为是黑猫缠死了这老头。
“记得咱们第一次也就是小年前看到过这老头在烧纸,我还说他给烧纸的人非亲非故,非朋非友,现在想来,一定是这黑猫有了灵性,借尸还魂给它的主人,也就是那道姑烧纸钱,只不过他自身的阴气太重,所以我当时看到的火苗才有些不对,不是像正常人烧纸时火苗燎自己,却是火苗往外炸。
“第二次照面是烧纸后就在那间草屋里碰到,应该是它烧完纸后又回来了,我们说了几句话后就昏倒了。我那时还分析说凭那老头的体格整不动咱俩,估计有啥翻板滑道什么的把咱们整到了地下,可是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那老头的事,是那黑猫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把我们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大牙听我这么一说,也是惊讶异常,倒吸了几口冷气,好半天才吱声:“来亮,你说的虽然有点玄,不过,却也合情合理。我们的确见过这老头在烧纸,也确实和这老头在屋子里碰过面,而且从理论上来讲,那时的何老头早已经死了。可是他的尸体还会行走,做事,说话,这本身就不能用常理去思考。
“黑猫借尸还魂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地道里的那个恶鬼会不会就是黑猫呢?”
我摇了摇头:“那恶鬼一定不是黑猫,因为那恶鬼最后发动‘阴破’,灰飞烟尽,魂飞魄散了。如果是黑猫的话,早该死了。可是我们以后却又多次看到过那只黑猫,所以我敢肯定,送我们下去的是黑猫,要杀我们的却不是它。”
我和大牙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一根接一根的鼓捣着烟,屋子里烟雾缭绕。
今天一整天没闲着,折腾的确实是有点累了,差不多心力憔悴,体力透失,聊了一会后就感觉头晕脑胀,思维已经冻结了,都懒得起来脱衣服,直接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足足睡到快中午了,我和大牙才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但还是感觉关节酸胀肿痛,呲牙咧嘴的强爬了起来。
刚推开堂屋的房门,猴子就看见我俩了,赶忙进屋帮我俩放桌子,把锅里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了上来。
吃过了早饭,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和体力,我和大牙打算看看立春,一是看看身体怎到样,二也是想去问问关于尸身化骨的事情。
一想到何天城老爷子的悲惨经历,我和大牙都打算去那何老头生前的村子“狐狸洞沟”去看看,如果这叫何天城的老爷子家里还有后人,也给他家里报个信,这四十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想想也挺不是滋味。
我和大牙实在骑不动自行车了,腿都抬不起来了,就连走路都有点费劲。
猴子直接套了辆马车,说是送我和大牙去镇上,看着还没有马高的猴子要赶马车,我和大牙脑袋都晃得像拨浪鼓一样,压根就不信这孩子能赶马车。后来猴子硬拉来了他爷爷给他做证,孟老爷子呵呵一笑,告诉我们说,猴子八九岁时就赶马车往镇上送过粮,是老赶车的车老板儿了。听孟老爷子说完后,我和大牙都对猴子刮目相看了。
猴子在马车上抱了捆柴禾铺在上面,又弄来些稻草,最后上面又铺上了一床被褥,免得路上太冷冻着我俩。我和大牙心里那叫一个感动,赶紧爬上车,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枕在了稻草上,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而猴子则坐在了马车的左前方,大鞭子一甩,“啪”的一声,就上路了。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不住的夸着猴子,把猴子美的,小脸红扑扑的,鞭子甩得“啪啪”直响。
马车上虽然有些颠簸,但好在身下的稻草柴禾铺得很厚实,也比较软和,所以一点也不觉得硌人,还很暖和。
上路后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突然猴子拉着长音,大声的喊了一声:“吁……”
就感觉马车一震,突然就停了下来。
我和大牙探出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到地方了呢,可是一看,四周还是庄稼地,仍然是在途中,赶紧问猴子出什么事了。
再看猴子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脸吓有些发白,看不到血色,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指着前面说:“唉呀妈呀,胡……胡叔,前边……前边有好……好大的……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