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你太有心了。”陈兰还是勾起一个微笑,“年轻人出去玩时,你还记得老太婆的不多了。难得你这份孝心。”.
不经意一瞥,对上阎净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陈兰登时不舒畅了。这笑意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被洞穿内心的窘迫,让她别开了脸儿,端起莲子粥继续喝了起来。
上了年纪的人,这牙齿难免磕磕碰碰的,也许是林佳人清洗时不注意就下锅,不经意间一咬,竟吃出一粒沙粒出来。
陈兰这些年的嘴也是娇惯出来了,要搁别人身上吃到沙粒,就吐出来扔掉了。放在陈兰身上,可不一样了,那小沙粒被她小题大作地捏在手中瞧了又瞧累;
“奶奶,这怎么有粒沙呢?那莲子明明很干净,我还很注意清洗”林佳人夸张地捂着嘴,那模样像是为自己所犯下得滔天大罪而深感愧疚。
阎净焰妖治淡然地一笑,“佳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路边摊上买得便宜货,能骗奶奶是建宁买的吗?这要是让人下了毒,那怎么办?奶奶要是给吃死了,半残了。你陪得起吗?”
陈兰愤然瞪着阎净焰,“敢情我不死,有些人憋屈啊!檬”
“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明知道我是想讨奶奶开心,想让大家都开心的。”林佳人委屈地红了眼眶。
阎净焰无动于衷地别开眼去,他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不管是谁都不例外,没有事先知会他,就将老太太和阎诚实给带回家,这绝对是犯了他的大忌。
林佳人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和老太太的那些恩怨,她不是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已是很不应该了,竟然还吃里扒外,临阵倒戈。
这让阎净焰更是不悦到了极点。
阎净焰笑笑,“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的。”
陈兰睇着他不说话。
“因为祸害遗千年”阎净焰笑着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尽管阎净焰接下去的一句话,没有讲出来。
精明的陈兰,还是很容易地联想到了。她寒着脸,浑浊的双眸里射出锐利的冷光,阎净焰,这个一直都被她握在手心里的鱼儿,想要溜走了吗?
没有她的同意,这无余是在作白日梦。
阎诚实是个酒鬼,看着阎净焰喝酒,不由地犯起了瘾,自己喝得都是进口酒,本地的中国酒,他不感兴趣。
阎净焰让他自己去买酒,又显然降低了他大少爷的格调。
他很是不悦地皱眉,上前吼起了阎净焰,“去,给我买酒去,要我平常喝得那种。”
此话一落,阎净焰瞬时怔住了,他完全被阎诚实吸引了过去,这家伙是白痴吗?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爷吗?
冲着有老太婆的庇护,就可以目中无人,指点江山吗?
明知阎净焰已经很不高兴了,阎诚实就是不知死活地又添油加醋一句:“几年前,还是个屁大的跟班,现在大了,翅膀就硬了,连帮哥哥买个酒都不肯了吗?”
不说这个,阎净焰还不来气,一提他就火。
往日里被他挤兑,欺负得大气都喘不过来,那抹火就铺天盖地扫过来。
“那时候,你扔给我一块钱,现在我丢给你一千,你去给我买吧。”阎净焰眸子一凛,一点也不掩饰黑眸里的的锐利与冷漠之气。
阎诚实打量着他,彻底地傻了,在奶奶面前,他都敢如此嚣张,如此不听话,难道他真得有异心了?
“你好大的胆子啊!你……你……”
阎净焰抬起眼眸,目光深邃庸懒地看着阎诚实,摆明了我就是这样,你有意见吗?
上次办公区的那一场冲突,还没有让他学乖吗?愚不可及的人啊!
“大哥,我去买,你在这里稍坐。”林佳人抓起钱包就往外走。
阎净焰冷笑着,捏紧了手中的易拉灌。
“看吧,还是你媳妇懂事。”阎诚实勾唇一笑,“敢情是指唤媳妇惯了,自己都不想动了。”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阎净焰取回自己的车钥匙,捏起阎诚实的嘴巴,将手中的易拉灌往他嘴中塞。
“告诉佳人,不用熟我的饭。”他拿着车钥匙就走。
冷酷的男子,将他的冷发挥到了极致,身后,阎诚实的咆哮声,全然无视之。
阎诚实虽然丢了面子,却是兴味甚浓,无视他没有关系,还敢无视奶奶,阎净焰简直是不想活了。
看着阎诚实兴灾乐祸的模样,陈兰揉了揉眉心,神色略显得疲惫。
明明是党兄弟,为什么却相差那么多,一个是她努力匡扶多年,却始终难成大器的公子哥。另一个是她排挤了多年,却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勇往直往的男子。
行将就木之即,她的心愿是否还能够了却呢?
眼睁睁看着阎净焰一天地长大,羽翼将丰,她心如刀绞。
不会的,她不会让阎净焰骑到诚实头上,绝对不会!
林佳人买完啤酒回来时,看到得就是老太太阴沉沉的一张脸,若问她生平怕过什么,一直在家人的庇护下,她幸福得就像公主。
随着父亲的去世,她就随着阎净焰一起过,陈兰不待见阎净焰自然是将她也记上一份子,对她就是冷嘲热讽的,陈兰在阎家的霸主权威,深深地影响了几十年。
每次一见到她,她就自然而然地没了底气,看到陈兰的脸色不好看,她是硬着头皮进来陪笑脸。
“你妈走得时候,我刚好进了医院,动了个小手术,也没赶得急回来送她,这些年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陈兰按着拐杖从沙发上起来,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飘荡得秋千,有些伤感,“丫头,扶我到园子里走走。”
“嗯。”
黄妈在阎家几十年,她和阎家的这些个主子的关系都特别地好。连一向挑剔刻薄得老太太都会卖她三分薄面。
“现在的秋千呢?都用木板和链子固定住,坐上去啊,荡得舒荡。”老太太扶着那个木秋千坐下,“我们那个时候的秋千还是自己做的呢?”
“自己做的?”林佳人对怀旧没有什么兴趣,碍于老太太面前,才不得不表现出浓烈的兴趣。“嗯,我们阎家的第一个秋千,就是你奶奶做的。她用藤条编得厚厚得,上面还插着很多的花花,比现在这种的好看多了。坐上去软软的。”陈兰怀旧地说,冷冽的面容出现了难得的柔和.
“你们林氏宗祠那边交纳阿丽了吗?”
“奶奶,那什么可能呢?黄妈就是个下人,他们能让佳人认祖归宗,已经是万幸了。”“我会处理的。”陈兰沉沉地眯起眼睛,坚定说着。但凡她想做得,就没有什么难事。
“谢谢你,奶奶。如果可以进入林家宗祠与阿爸合葬在一起,妈死都会冥目的。”林佳
人感触颇深地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净焰的风流债,黄妈何至于枉死呢?”阎诚实带着酒,转到花园里喝起来,还不忘数落党弟。
“阿丽,就是性子倔,跟我到美国不好吗?非要呆在阎家。”陈兰蹙起了眉头,“好在司法公正,把那个女孩给枪毙了,这要落我手里,也铁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林佳人脸色煞白,抬头睇了老太太一眼,无言地垂下了头。
陈兰扯过林佳人的手,一握上,就觉得一股冰冷,不由地怜惜道:“这孩子,手底心这么冷,这些年过得不好吧。”
“那是她自己犯贱,嫁给不好吗?非要粘在阎净焰那小子屁股后面,果然十来年了,还是光棍一条。”阎诚实喝了啤酒,轻叹了口气,“你看,我都为你守身如玉多少来年了,就算是冰山也融化成水了,你还不肯点头吗?”
“丫头,你看要不要换个角度想想?”陈兰意有所指,她的宝贝大孙子,就很值得考虑。
“我非阎净焰不嫁!”林佳人狠狠地瞪了阎诚实一眼,看他那孬种样,她就火,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她才懒得理呢?
陈兰拍拍林佳人的手,“阿琼的女儿,就等于是我的亲孙女,你和净焰的这门婚事,奶奶给你做主了。”
她朝阎诚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团结一切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夺回实权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