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5)(1 / 1)

“她离开家的时候,拿走了我的身份证!”

“噢……”

“你千万要小心,她得了精神病之后,经常莫名其妙地叫一个人的名字,还戏腔戏调的,那个人叫什么三郎,谁都不知道这个三郎是谁。有个法师说,她被一个死去多年的女戏子附身了。你千万小心,她叫谁三郎,接着就要害死谁!”

张巡虽然毛骨悚然,嘴上却说:“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他问清了如归旅馆的具体地址,然后,试探地说:“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明天我们联系起来就方便了。”

黄窕说:“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张巡想了想,说:“那好吧,咱们在如归旅馆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张巡穿上黑风衣就出了门。

他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西郊。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旅馆,两排平房,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房顶上冒出高高矮矮的茅草,在夜空中静立,黑糊糊的。

总共有二十几个房间,所有的门窗都一模一样,都被风雨剥蚀得掉了颜色。窗子里挂的帘子也都是相同的图案。

除了第一个房间亮着电灯,所有的房间都黑着,不知道是客人睡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客人。

第一间是登记室,兼小卖店。

它对门是公共厕所。

院子里的半空中悬着几根长长的铁丝,用来晾衣服,晒被子。夜里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刮在额头上。

院子里安静极了。

张巡走进登记室,一个肥胖的女人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演着一个古装戏《八岁县太爷》,里嗦的。

“住店呀?”

“是的。”张巡一边说一边掏出身份证,递给她。

胖女人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开始登记。

“五号。”

她说完,“哗啦啦”拿起了一个像盘子一样大的铁圈,那上面密麻麻挂了一圈钥匙:“走吧,我给你开门去。”

张巡没有动,他说:“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黄窕的女人住在这里?”

胖女人放下钥匙,翻了翻登记簿,说:“有,她住在六号。”

“六号在哪儿?”

“在你隔壁。”

张巡的心一冷。

接着,他跟随胖女人走出了登记室,来到了五号门前。

旁边那个房间就是六号。现在,它黑着,关着门,挡着帘。

胖女人打开五号的门,见张巡贼眉鼠眼地盯着六号看,就说:“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谢谢。”

胖女人离开之后,张巡赶紧进了屋,把门锁了。是那种很古老的插销,门板和门框有点错位,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插上。

房间里有两张简易的床,窄得不容易翻身。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有一台很小的电视机。除此,还有衣架、脸盆、暖壶、拖鞋。

张巡把黑风衣挂在衣架上,轻轻躺在了挨着六号房间的那张**。

床“吱吱呀呀”特别响。他停在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上,一动不动了,听六号房间的动静。被子散发着浓郁的低档旅馆的那种汗臭味儿。

一直听了好长时间,六号房间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他轻轻改变了一下姿势,继续听。六号房间依然死寂。

她一定是出去了。可是,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

他轻轻坐起来,把衣服脱了,钻进了被窝,等她回来。

这时候,他体内的酒意一点点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了。晚上,他喝了至少七八瓶啤酒。

他是被尿憋醒的。

睁开眼,他竟然半天没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终于,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六号房间还是无声无息。

他慢慢坐起来,穿上拖鞋,出去撒尿。

门上的那个插销找上了他的麻烦,他用了全身力气才把它打开,“啪”的一声巨响。

他哆嗦了一下。

屏息听,六号房间依然一片死寂。

他慢慢打开门,差点魂飞魄散——一条白色连衣裙站在门外,无头,无手,无脚。

他摇晃了一下,这才看清,它挂在晾衣服的铁丝上,微微地飘动着。

这个时辰,月亮移到了一个古怪的方向,昏黄的月光静静地照下来。厚重的屋檐下黑的,窗子里更是深不可测。

白色连衣裙滴着水,看来,它是刚洗的。

铁丝有弧度,它最初可能不是挂在这里,而是被风吹过来的。可是,它为什么偏偏就停在了五号房间的门口?

还有,原来这根晾衣绳上并没有衣服,是谁深更半夜洗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又把它晾在了院子里?

张巡的尿实在憋不住了,他探头朝六号房间看了看,然后跨出门,朝厕所跑去。

厕所里连灯都没有,一片漆黑。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他看到的应该是那条连衣裙的侧面,扁的,可是,它却跟着他的背影转了过来,好像远远地看着他,无头,无手,无脚。

他把头转过来,摸黑走进了厕所。

他隐约看到两扇门,却看不清上面的标志,不知道哪扇是男厕,哪扇是女厕。假如闯进了女厕,撞上那个登记室的胖女人还没什么,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