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鸽手中一根细长的银剑不停地舞动着,身手再矫健,诸葛云却也渐渐地占了下风,只有默默祈祷着拓冷赶快带着羽林军赶到,以解救御驾。
又是一剑直刺入臂中,随着诸葛云的一声大叫,拓冷终于带着羽林军赶到了。 同时来的,还有在后殿里听见打斗之声的元景和沈澈。
两人匆匆从后殿奔出,元景见此情形,立刻飞纵而上,和拓冷以及诸葛云形成了三方夹攻之势,任翠鸽剑法再好,恐怕也撑不了两刻的。 沈澈却只是抬眼一望,见刺客竟是翠鸽,心中是无比的震惊。 侧头一看,见慕禅还在殿中呆呆站着,又跑了过去将她拉到了一根立柱后躲藏。
“翠鸽,沈大人,竟是翠鸽......”慕禅话音刚落,只觉得臂上好像被沈澈猛地一握,转头过去才发现拓冷已经将刀夹在了翠鸽的脖子上,一丝明显的血痕在颈下,渗出鲜血。
“放过她!”殿中一声响亮的吼声传来,众人都寻那声源,却看到沈澈从立柱后闪身出来。
来到殿中,沈澈向着玄谙和太后的方向跪了下去,伏地高喊道:“求皇上太后饶了翠鸽一命。 ”
拓冷的手稳稳地拿着刀,夹着翠鸽的脖子,也对玄谙开口道:“这秀女胆敢殿上行刺,沈大人又胆敢当面求情,求皇上下令,让臣一并将沈大人收押入监。 ”
“沈澈,你疯了。 竟敢给刺客求情?”元景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下首跪地的沈澈,怎么也不明白各中道理,却也不相信沈澈真地和刺客是一伙的。
听了这些话,玄谙一直都没有开口,冷冷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翠鸽,转头低声问:“母后,翠鸽是暖福宫的人。 还是由您定夺吧。 ”
太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翠鸽这一行刺。 却还是让她吓的不轻。 还好丹颦在一旁紧紧地掐住虎口穴位,这才勉强撑住了,没有晕过去。
此时翠鸽已经被拓冷用刀架下了御座,与沈澈同跪在了殿中,见她一双眼充满着强烈的恨意看着自己,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缓出声:“哀家待你不薄。 为什么要做这样地傻事儿?”
“说!”拓冷收紧了手上的力气,疼得翠鸽一抽气,眼中怨恨更深。
“你们这些天底下最了不起地人又怎么会了解呢?”翠鸽仰天一笑,任那脖子上的刀口渗出了点点鲜红:“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对你们的施舍感恩戴德的。 ”
“翠鸽!”一旁伏地跪着的沈澈也抬起了头,看着翠鸽犹如疯魔般的表情,想起当年杜幽若死前的那一夜,双眼中也是含着同样地恨意,不由得心中一痛:“如果是因为你姐姐的死。 迁怒于我身上就好,为何要行刺皇上?”
“我要行刺的可不止是皇上。 ”翠鸽侧头看着沈澈,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却转瞬即逝:“还有那个仗着自己是太后而作践人命的老女人!”
“放肆!”拓冷将刀交给一旁的羽林军,反身过去一巴掌挥在了翠鸽的脸上,打得她侧摔在地。 唇角也渗出了血丝。
“拓冷,先别这样。 ”玄谙示意拓冷不要再用刑,转而问太后:“母后,您还是回去暖福宫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朕来处理。 ”
哪知太后只是摇了摇头,眼睛定定地盯住了翠鸽,半晌才开口,话音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当年地事,哀家确实有些责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哀家也曾经后悔过。 可为了补偿。 我让沈家四处寻你,还把你接入宫中。 准备让你后半生都在宫中享尽荣华,可你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哈!”翠鸽冷冷一笑,话音里透着股子绝望:“亲手毁了这一切,毁了我们两姐妹幸福的人是你,你怎么能那样高高在上,理直气壮地说是我毁了一切?若不是你一封书信给沈老爷,他会强行逼姐姐退婚?若不是你,姐姐会受不住打击积怨成疾,最后选择投湖自尽?若不是你硬生生地拆散了姐姐的好姻缘,我会流落戏班过着最下贱的生活?”
一连串的反问带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让殿中众人都听得一愣,沈澈听见“投湖而死”四个字地时候,惊得拖口就问:“你姐姐不是积病而亡的吗?怎会是投湖而死?”
“那不过是沈家上下合着欺瞒大人罢了。 ”翠鸽冷笑一声:“若你知道了姐姐是投湖而死又能怎样?你会帮她报仇吗?你心里何曾有过她,就算她死了,怎么死的,你又想过要去追溯吗?”
“你姐姐的死和撤儿毫无关系。 ”太后看着沈澈因翠鸽一席话而自责的表情,心疼不已,怒斥翠鸽道:“你如此颠倒黑白,难道是被迷住心智?连谁对你好都分不清了?”
“对,我是被迷住了心智。 当初有机会进宫,被你留在身边的时候我有千千万万个机会下手杀你,可是我都犹豫着没有动手。 ”翠鸽几乎是嘶吼出声:“可当你把我送做秀女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你让沈家四处将我寻到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是你良心上好过罢了!可你知道吗?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从离开沈家的那一天开始,就下定决定要替姐姐报仇。 起初我是想找沈家人报仇地,可沈老爷算什么?他不过是听从主子吩咐地一条狗罢了,你们,只有你们才是真正害死我姐姐的人!”
“你错了。 ”沈澈听完翠鸽地话,已经明白了几分,心中纠葛着,却不得不说:“你口口声声为了姐姐报仇,可你知道你姐姐临死前的一晚,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说什么?”听见“姐姐”两个字,翠鸽双眸中突然就含满了泪水,适才的怒气好像全泄了一般,脸色苍白的发灰。
“她说让你不要为她的死而想不开,她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也是因为厌倦了这个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她想寻找的不过是一隅宁静,一方净土罢了。 ”沈澈淡淡地叙述着,清润的双目有着淡淡的哀思流转:“你现在的做法,不过是让她一缕香魂即便是在天上也不得安宁罢了。 你自以为是为了她报仇,可所作所为却与她的心思背道而驰。 她是你的亲姐姐,难道你还不了解她的想法么?一生的柔弱注定了她的妥协,可妥协之后就算不甘心也不愿意就此看着一切被颠覆。 她选择投湖而死,至少死也是沈家的人,而且......”
泪水已经糊住了双眼,翠鸽悲切地开口:“而且什么?”
回答翠鸽之前,沈澈特意转头看了慕禅一眼,眼中有些不舍和心疼,这才转头,一字一句地道:“她死前的那一夜,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撑不住离开了,让我给她立一个牌位,写上吾妻杜若幽几个字就好......我.......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
随着沈澈的话音落下,一直在立柱后面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慕禅才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虽然他每讲一个字一句话都是轻描淡写的,可是那样痛苦的烙印已经深植在了他的心底。 虽然他也曾对自己提起过那个叫做杜若幽的女子,虽然他也说过他对她毫无半点男女之情,可毕竟那个女子用生命宣告了对他的爱恋,这一点就足以占据他心上的一个重要位置。 也难怪,他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总是含着一丝犹豫......
“翠鸽!”随着沈澈一声绝望的叫喊,将慕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 抬眼望去,翠鸽正好双手握住了横在面前的那柄寒刀,眼中含着无比的愧疚,一仰头,便迎了上去。
鲜血从颈中泊泊而出,沈澈已经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推开了持刀的羽林军,将翠鸽搂在了怀中。
顺着脖子,殷红的鲜血已经染透了翠鸽所穿的秀女服,也染红了沈澈的衣角。 看着沈澈如此深切,如此悲痛的目光,翠鸽却淡淡地笑了,直到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唇角都是微微扬起的,让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酸。
“厚葬她吧。 ”太后在丹颦的搀扶下起身,对着玄谙吩咐了这一句,便转头往后殿走去。 只是不过五旬的她此时背影竟显得无比蹒跚,好像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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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龙套翠鸽的牺牲,天使抱歉一声。
但是这也是剧情需要,翠鸽,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