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巷口缓缓渡步,微微呼出一口气都会化作淡淡的白烟消散在空中,慕禅裹紧了披在身上的披风,就着月光,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随着行人越来越少,巷子也变得窄了,只是转过一个街口,路却突然变宽了。 尽头处,一座青石大宅静静地立在那儿,两个发出幽幽黄光的灯笼挂在屋檐,照着当中的一方黑木牌匾,上书青漆二字“慕宅”。
不知为何,手刚一触到大门,心口一股犹如针扎般的窒息感觉突然蔓延到了全身,慕禅只得紧紧地咬住唇瓣,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吱嘎”一声响在巷子内回荡着,也把慕禅的神思给唤了回来,抬手使劲揉了揉眼,提起裙角,终于步入了宅门之内。
借着月光,缓缓地打量着好些年不曾踏步而入的“家”。 院中那株桂树仿佛长大了些,只是时值冬日,枝头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 院角的小花圃荒了一片,密密匝匝地满是混着残雪的落叶,堆砌地仿佛有半人高。
看到此处,慕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自八年前父母双逝,慕宅就遣散了奴仆,一直荒废了下来。 可为何此处宅门口还点着灯烛?院中为何还有人扫雪?抬眼再看,那些屋门和窗栏,也没有想象中的爬满了厚厚的灰尘,只是薄薄地一层,仿佛几天前曾有人打扫过。
心中疑惑正浓,却突然听见宅门一声响。 慕禅猛地转头,目光却与月下那人正好碰在了一起。
一身青袍,朗朗而立,月光投射在身后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半开地宅门上,虽然月光皎洁,好像也比不上那双朗润如玉的清眸。
遥遥地与院中的慕禅对望着,沈澈那双眼波澜无惊的眼中。 终于,也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你怎么会?”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开口。 互相发问,下一刻却也明白了对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与沈澈并肩坐在桂树下的长石凳上,慕禅望着两人投在地面的影子有些发呆,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她第一次步入内宫时地情形。
那一夜,总感觉有一股阴冷之气在内宫流动,让平素里根本不怕冷的慕禅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由自主地想要kao近身边地沈澈。 那时,她和沈澈不过只是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觉得心中安稳踏实,再冷再黑,有了他,就好像有了一盏灯烛。 虽然光线微弱,却照的心头暖暖的。
如今与其并肩坐在曾经的家宅之中,慕禅凝住目光,看着两人的影子,起唇轻声道:“谢谢你。 ”
“何以言谢?”沈澈略微侧头,只见月光映在慕禅的后颈处。 原本白皙地皮肤竟泛起了莹白的光华,不由得心头一怔,又挪开了眼。
“那宅门上的灯烛是你让人点的吧,还有此处,也是你叫人来打扫的么?”扬起头,慕禅对着沈澈lou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小事罢了。 ”沈澈避过了慕禅目光,转头看向了别处。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相帮了。 ”慕禅的话中透着真诚,却也夹杂着淡淡地愁绪:“先前。 本以为诚王就是我的东方朔。 没想到,却是你。 ”
“东方朔?什么意思?”沈澈回头。 看着慕禅闪动着淡淡愁雾的眸子,总觉得她坚强的外表下有着难以言语的苦楚,却总是无从诉出。
“每逢佳节,总是会更加地想念父母呢。 ”慕禅勉强地笑着,却还是掩不住逐渐变得模糊的双眸:“诚王愿意带我出宫已是莫大地幸运,没想到,沈大人您会替我照料家宅。 虽是简单的打扫,可总还是让此处像是一个家呢。 ”语毕,两行清泪就那样地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直接淌入颈间。
“你......能在上元的时候回家看看,不是很好么,快别哭了……”心中仿佛也跟着潮湿了起来,沈澈不自主地抬起了手,轻轻拂上了那张带着泪却含着笑的素颜。
感到面上冰凉的泪珠被温柔地抚开,慕禅迎着沈澈,微微抬起了额首。
月光下,两人的眼神就那样交汇在了一起,同样的清朗如玉,同样的纤尘不染,却也同样的有一丝情愫在内里淡淡流转……
顾府。
“这就是你家?”元景抬眼望过去,朱门高宏,雕梁画栋,这大宅分明就是当朝大将军顾之文的府邸。
“是啊,我姓顾,此处自然是我地家?”夜色中,顾清音狡黠地眨了眨眼,只是元景并未发现。
“元公子,快些进去吧,要是今日不能让我家爹爹妥协,明日就得被送入火坑了呢!”说罢那顾清音还故作可怜状地又抽泣两声,好让元景不敢多问。
难不成她是顾之文地女儿?元景心中疑惑,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顾清音。 可想起顾之文彪悍威武的模样,却又怎么和眼前这个纤瘦柔弱地能滴出水的姑娘对不上,摇了摇头,想想或许是哪个顾家哪个管家或者远方的女儿吧,元景这才点了点头,上前去敲开了大门。
深夜敲门,顾宅因为住着将军,倒是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 来人是个五旬老者,一身蓝布衣裳,背后印了个大大的“顾”字。
“小......”半个字才lou出口,那老者脸色一变,却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口,转而望了望元景,问道:“请问公子深夜敲门何事?又为何与......清音在一起?”那老者“清音”二字显然叫的有些别扭。
“我这位姑娘的爹。 ”元景只想赶快找到顾清音的父亲,实在不行直接见顾之文亮明身份也行。
“那就请随小人进来吧。 ”老者似乎接收到了顾清音的眼神暗示,将宅门打开,迎了二人进府,似是觉得疑惑,低声喃喃道:小姐怎么自个儿就回来了,也不怕老爷扒了她的皮。
“你是顾之文的什么人?”元景见那前行带路的老者似乎对清音有些忌惮,不由得有些生疑了。
“他,就是我那狠心的爹。 ”顾清音幽幽地答了。
“你说什么?你果真是顾家的大小姐?”元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真是那彪悍男子的女儿,可是从模样到气质和那顾将军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我是他的女儿,却不是什么顾家大小姐。 ”清音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轻声道:“我是庶出的女儿,所以爹爹才会那样对我。 ”
“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不能强嫁,走吧,有我在,一定能替你讨个公道。 ”元景现在心中更加肯定了,觉得此事极好办。 实在不行,对那顾之文亮明身份,想来他也会乖乖就范的。
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前方引路的老者却无奈地叹了叹气,好像有些可怜元景一般,只是默不作声地将二人带去了顾府后院的练功房:“老爷在里面练功,请容小人进去禀报一声。 ”老者示意两人稍后,这才推门闪身进去。
“公子,如果爹爹还不答应,我该怎么办呢?”清音幽幽地抬眼。
“放心,你父亲虽然凶悍,却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元景安慰道。
“爹爹可是朝中大员,公子凭什么能让他屈从呢。 ”清音试探着问,借机偷偷观察了元景的表情。
冷哼一声,元景似乎很是不屑清音这个问题,唇角扬起:“任他是朝中大员也好,平民百姓也好,终究逃过礼法二字。 将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嫁给个糟老头,这样的道理,难道说的过去?”
“可父母为大,婚姻之命既是父母做主,若是道理讲得通,我就不用逃出来了。 ”清音叹了一口气,侧眼望着元景,眼中全是哀婉。
“放心吧,这要看是谁去和他讲道理。 ”元景见不得清音那副娇怜的模样,只好抬眼望过去其他地方。
“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要和我讲道理啊!”声如洪钟,直透而出,房门也随之打开,下一刻,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踏步而出,大冷的天竟然**着上身,lou出精壮的肌肉,腰口系了一根明黄的缎带,正是皇家御赐之物。
“顾之文,正是本王要和你讲讲道理。 ”元景丝毫未被顾之文那副凶像给吓到,冷冷一笑,上前踏了一步。
原本元景身在屋外,天色阴暗瞧不清长相,如今他说话间渡步过来,顾之文只是瞧上了一眼,双腿就已经吓得几乎瘫软在地,猛地抱拳福礼道:“微臣拜见诚王殿下,殿下千岁!”
“起来吧。 ”元景淡淡地吩咐了,侧眼看着身边的清音一双杏眼因为惊讶而睁得越来越大,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虚荣感,很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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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推封,心中大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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