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在衡阳院的书房中好一会儿,慕禅又渡步窗前凭窗而立。虽然心中焦灼,面上却毫无表情,凝神看着院角的那株红梅,思绪却怎么也定不下来,脑中不断闪现着侍儿可能被杖责的惨象,挥之不去。
“内狱司行刑通常会在第二日的午时三刻,慕姑娘若有心救侍儿,今日就得去求皇上开恩。”这句话,是慕禅离开澜碧宫前岚儿跑着出来偷偷告诉她的。还顺带告诉慕禅,不是钱妃不救侍儿,而是宫中规矩如此,若隐瞒不报,受罚的就会是钱妃她自己。而如今钱妃失宠,却是更加不敢去找皇上求情。要是想侍儿不被处罚,除非是皇上亲自开口免罪,否则,任谁无法挽回。
望着天上一弯冷月,慕禅长长从胸中舒了一口气,心下一定,这就伸手关上窗,转身步出了衡阳院。
入夜后,整个后宫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呵出一口气仿佛都能结成冰,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随着夜风飘落的薄雪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点点微光,就像坠落的星辰,衬着深紫的黑幕,有种异常妖异的美。
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慕禅停在了上仪殿外。侍卫见是她来了,直接让开了道。因为诸葛云曾吩咐过,慕禅每日都要来上仪殿的杂房煎药,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只是侍卫们都有些疑惑,缘何已经深夜了,她竟还要来煎药。
渡步进入上仪殿,慕禅远远望见御书房那边还亮着灯,门口一抹鲜蓝色的身影正斜kao在门褴上打盹儿,正是替玄谙守着门的诸葛云。
原本直打哈欠的诸葛云瞧见远远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定睛一看,才发觉是慕禅来了,赶紧上前去,小声道:“夜深了,慕姑娘前来何事啊?”
“劳烦大人通禀一声,慕禅有要事求见皇上。”慕禅微微福礼道。
“这样啊”转头望了望御书房,诸葛云面色有些为难:“皇上身体有些不妥,此时还在批阅奏章,老奴若去通报……”
“难道皇上没有喝桂枝汤药?”慕禅拖口便问。
“桂枝汤……”恍然大悟般,诸葛云才总算弄清了。原来午时那会儿皇上让他拿了糕点来,竟是为了这个慕禅。而香卿拿来了桂枝汤,因为不是慕禅亲手送来的,所以皇上才闷闷不乐吧。想到此时,诸葛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请姑娘稍后,老奴这就去通禀。”说完又看了慕禅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无波澜,这才过去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门开了,果不出诸葛云所料,皇上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让慕禅进去,让他心中疑惑更浓,这个看似清然无欲的女子,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没有答案,也不想过多猜想,诸葛云上前请慕禅独自进去便退在了一旁。
轻轻推开门,慕禅还未进屋就听得两声咳嗽响起,心中竟一紧。
一进屋就瞧见窗几上的三样点心,还有一碗早已凉了的桂枝汤药,慕禅不解地抬眼望向玄谙:“你为何不喝药?”
“朕乐意。”玄谙半kao在御座上,仿佛有些倦了,双目闭着,一只手捏在鼻梁上,轻轻地揉捏着,另一只手还握着笔。
“你怎么了。”慕禅赶紧关上门免得冷风灌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步上了书案的高台。借着有些昏暗的烛光,见玄谙面色竟有点点潮红,也顾不得其他,伸出手去夺了笔放在一边,将右手三指搭在玄谙手腕上。渐渐地,面色变得有些严肃,慕禅把完脉又抬手去触玄谙的额头。
“怎么这么烧。”慕禅被玄谙额头的温度给吓到了,赶紧松了身上的披肩罩在他身上:“你先不要动,我这就去太医院找人过来。”转身正想离开,慕禅却觉得手上一紧,下一刻,身子已经难以稳住,直直被玄谙揽入了怀中。
“不要……不要请太医……”玄谙睁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惧意:“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治好,千万别传太医……”
“可是”慌乱中,慕禅也忘了自己现在和玄谙的姿势是如此的暧昧难堪,伸手撑住他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不找太医来?”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玄谙勉强地摇了摇头,吐出了这句话便已经没了力气,双目一闭,竟直接昏倒在了慕禅的肩上。
“玄谙,玄谙!”慕禅低声唤着,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急了,一把将其推开,伸出拇指掐住了人中。
片刻,玄谙幽幽转醒,双目睁开,却开到慕禅的清眸中混合着焦急与担忧,心中一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去煎药吧,我没事的。”
“你……”慕禅无奈,拗不过玄谙,只得用披肩把他的身子盖好,又将摆在屋中的炭盆拖了上来。望了御座上的玄谙一眼,这才提步去了衡阳院,拿了白日里剩下的桂枝汤症所需的药材,又急急而回了。
“慕姑娘,你这是?”诸葛云在门外看着慕禅跑出跑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一把拉住她。
“没什么,皇上的咳症有些发散了,我得送些药过去给他。”想起玄谙不愿让她请太医,慕禅只得轻描淡写回答诸葛云。
想起白日里皇上就有些异样,诸葛云此时听慕禅一说,心中更加着急切:“难道不需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无妨的,虽然我只是存药房女官,可是这样的风寒表症是很好医治的。”慕禅赶紧掩饰,不想多说,只是托诸葛云再去拿些新碳过来,便又回去了御书房去。
放下手中的药材,慕禅见玄谙kao在御座上双目紧闭,面上的潮红也褪了许多,赶紧倒了一杯热茶上前,用手捂了捂他的额头,轻声唤道:“喝点儿水吧,这样会好受些。”
迷糊中听见慕禅一声唤,玄谙缓缓睁开了眼,依言起身。
慕禅忙伸手过去扶住他,拿来长枕垫在腰下,嘱咐道:“喝了水好好睡一会儿,等药熬好了我会过来唤你的。”
“嗯。”抬眼看了慕禅,见她面色如常,语气却犹如家人一般平和轻缓,玄谙感到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只是看到她只是着了件薄棉袄子就在外间进进出出,不由得皱起眉:“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么?”
见玄谙瞧着自己的衣裳,慕禅摇头,替他掖了掖披在身上的披风:“我没事儿,从小都吃祛寒丸呢,这点儿薄雪惹不了风寒的。”说罢浅浅一笑,让他放心。
“你就在此处煎药吧,去吩咐诸葛云让他回屋去,免得惹人生疑。”玄谙吩咐道。
“这里?”慕禅赶紧摆手:“宫里煎药本来就不好,在屋子里煎,万一走水了……”
“好了,都说了让你在此处煎药,其他就不用管了。”玄谙说罢,又咳了两声,惹得慕禅赶紧拿出手绢替他擦了擦唇角。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喊一声。”慕禅转念一想,在此处煎药还可以就近照看玄谙,也免得诸葛云多问,便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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