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璃和白龟之间，一阵从凝重演变为尴尬的沉默之后，两人再次对视。

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心烦意乱——他们自从被源紫衣委以重任，担当五色尾狐的管理长老，便渐渐转变为尾狐族中目光最长远，对未来看的最清晰的人。

无论是赤璃还是白龟，他们打心眼里都认为：尾狐族继续一盘散沙下去是没有出路的，从源紫衣的举动与心态来看，她并不在乎尾狐族之后的发展，也不期待尾狐族在太一麾下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说白了，源紫衣是源紫衣，尾狐族是尾狐族，作为名义上的尾狐族女王，源紫衣根本瞧不上尾狐族这个“后盾”。

如果说尾狐族的其他尾狐，是由于本性才变得不敢与他人为伍，那么源紫衣就是由于幼年的经历，再加上她本身不是任何一色尾狐，不存在一星半点儿的归属感，在内心里早与尾狐族划清了界限。

女王大人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拿尾狐族当空气，让赤璃和白龟非常难受。

他们当初帮源紫衣，也是算好了可以赌把大的，成了，尾狐族将在此次天地大世中崛起，不成…不成就等下一天地大世！

赤璃和白龟赌局的结果是：压上赤白两族尾狐的性命后，赌对了，但收益约等于零！这种结果一般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无利不起早的尾狐族。

依据沉没成本效应，赤璃和白龟只能接着往里填筹码——拿出种族传承法阵，让源紫衣知道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接着用法阵对源紫衣雕塑神像，给源紫衣争面子，证明族群还是重要的；

再找准时机请命出阵，帮源紫衣在太一眼里加分，展示尾狐族的能力，间接告诉源紫衣：有些小事，还就得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来做。

总之赤璃和白龟费尽了心机。

对于出阵后能否取胜，赤璃和白龟也想过许多。

与一位终阶精灵的“真正嫡系”交手，不出奇招的话，基本上没有胜算。而尾狐族的奇招，全是些歪门邪道，想要抗衡终阶精灵传下的秘法，唯有杀敌未知，自损也未知，一切靠运气决定的精神领域！

以弱胜强的手段，同时也是最坑的手段，特别对尾狐族来说，简直是坑中之坑，但不用挖大坑的招数，尾狐族又没有其它强力的招数。

用了会坑，不用连坑都没得坑，直接宣告任务失败，这样的情况下，如何选还用问吗。

然而之前演练的时候，赤璃和白龟只演练到法阵发动精神领域，却没有试验怎么在精神领域作战。

原因有二，一是他们俩害怕试验的时候出意外，造成内部损耗，到真正开战的时候，连法阵也组不成；

二是精神领域里的操练，可不像在现实中那样“实在”，没有对手的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进行。

至于请一位外人假扮对手…除了太一，没人会轻易进别人的精神领域，再者说，即便有傻大胆敢进，尾狐族也不敢请…

由于没有试验，赤璃和白龟只知道法阵能制造出精神领域，但不知道精神领域里会发生什么。

他们也预先想到了，这种威力极大——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又过往知之甚少的领域，肯定会有一些不那么便于“掌控”，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难以运用！

“你用了法术？”心性不如白龟沉稳的赤璃率先打破沉默。

“我用了…”白龟巨大的白色狐狸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一半。”

白龟确实意志力不俗，在最展现本心的精神领域里，仍然可以强压猜忌、怀疑、顾虑、困惑、恐惧等等负面情绪，试图用“头脑”施放法术。

不过他终究没有太一那样的没心没肺，也没有源紫衣、瑶池元君那样的坚定灵觉、超绝魂意，法术模拟到一半时，“头脑”抗不住压力，让法术散去。

“你也是这样吧？”白龟讲述完自身状况后，反问赤璃。

“嗯…差不多…”赤璃含混的回答。实际上，赤璃更加不堪，他的法术刚一成型，便心中畏惧丛生，无法维持。

“我们不行的话，下面的那些族人更加没可能了…”白龟遗憾的说道。

“倒也没什么。”毕竟是尾狐，赤璃只是对于无法占到便宜非常懊恼，但对战局方面则没那么认真，“最多不能速战速决而已，对方破不掉这个领域的，这场仗就看谁坚持得久。”

“确系如此。”白龟赞同，“我们尾狐族虽然在精神上有先天缺陷，但好歹知道这个领域的真谛，对面嘛，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承受的压力都远远超过我们。”

“最坏的情况，是弥生大人不愿再拖下去，和蚩尤约定平局。”赤璃点点巨大的火红脑袋，“不过精神领域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我觉得应该等不到平局，青鸾和黄凰会先崩溃！”

在尾狐族全体忍着不互相攻击，也没心思对外攻击时，黄凰有点儿坚持不住了！

“真实？虚幻？清醒？梦境？”一连用了两次凤皇投影的力量后，没有被“拯救”的黄凰，变得愈发歇斯底里，开始陷入疯狂的死胡同。

“我该放手吗？没准我和青鸾的三圣阵才是这个诡异领域的根源？”黄凰不停的怀疑自我，怀疑青鸾，甚至有些怀疑凤皇，“会不会是凤皇冕下的秘法有问题？”

反倒是一根筋的青鸾，在没有收到分身回报的信息后，开始尝试使用其它法术。

“碧天云海音绝！”

唳唳唳——

裂石穿云却清脆喜悦的鸟鸣声由低吟转为高亢，冲击着周围的白色迷雾。

这也算是青鸾误打误撞，找到了精神领域的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无论是精神领域，还是最终的精神空间，都把声音判定为精神法术！

音波类的攻击，能够在精神领域里生效，其不光能伤到敌人，还能对领域产生一定的破坏！

精神领域一震动，作为阵眼的赤璃和白龟立刻有了察觉。

“是谁发动了有效的法术？！”他们面面相觑，“难道是青鸾和黄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