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处接待室
周恩来坐在土制沙发中,严肃地:“交际处的根本任务是八个字:宣传出去,争取过来。具体地说,就是要把中央的方针、政策和我党、我军、我解放区各条战线具体的政策和成绩宣传出去。同时,我们要向中外记者多做工作,以坦诚的态度同他们交朋友,以利于进一步开展国内国外的统一战线工作。”
金城:“请周副主席放心,我们交际处一定按照这一方针做好这次接待工作。”
周恩来:“克农同志,据来自重庆的消息,中外记者参观团的团长、副团长是中统特务谢宝樵和邓友德,还有《中央日报》、《扫**报》的记者都是带着任务来延安的特务,你们要有理、有利、有节地和他们斗争,确保中外记者采访的自由。”
李克农:“请周副主席放心,对付他们我们是有经验的!”
周恩来:“尚昆同志,要安排好中外记者在延安的采访,他们想看什么、要采访谁都行。由于记者团中有敌视我们的人,你要妥为安排。”
杨尚昆:“我一定尽力!”
周恩来:“剑英同志,请通知王震同志:一定要接待好中外记者对南泥湾的采访。”
叶剑英:“是!”
周恩来:“告诉王震同志,邓光同志是邓友德的堂弟,如果邓友德提出见邓光同志,不要拒绝。”
在《南泥湾》的音乐声中叠化出一组画面:
王震率领三五九旅的指战员敲锣打鼓列队欢迎;
身着西服的谢宝樵、邓友德带领二十几位中外记者步下汽车,挥手致意;
王展带领中外记者参观绿油油的麦田和水稻田,中外记者禁不住地发出喷喷的称道声;
王展带领中外记者参观简易的战地医院,中外记者对医院缺医少药等问题质疑谢宝樵和邓友德;
王震设宴款待中外记者,大家吃得十分香甜……
交际处餐厅外
随着一阵急促的哨声,传来一位战士迭声呼喊:“前来参观的中外记者集合了!……”
王震严肃地站在指挥部前,看着中外记者有些惊毙不解地走来。
王震大声地问道:“谢领队和邓领队在吗?”
邓友德:“王将军,谢领队带着几位记者自由采访去了!”
王震:“采访什么去了?”
邓友德:“新闻自由,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时,谢宝樵领着一男一女两个记者快步走来。
谢宝樵摇着手中的一束野山花大声讲道:“新闻界同仁们!你们看这是什么花?”
中外记者好奇地围拢过来,争看谢宝樵手中的野山花。
女记者大声地:“这是我们在南泥湾发现的宝贝,大烟花!”男记者:“这说明他们宣传的自力更生的南泥湾不是种粮食的,是种大烟的!”
谢宝樵指着王震质问:“王将军,请你向中外记者做个解释吧?”
王震:“十分抱歉,我自小没有抽过大烟,更没见过大烟花。但是,我知道你手中的这束花是陕北到处都有的野山花!”
中外记者闻声愕然。
王農:“谢领队,你应该知道吧?大烟不是国货!”
谢宝樵:“对!是英国人、美国人带来的。”
王震一把夺过谢宝樵手中的野山花,大声问:“哪位记者是美国人?”
爱泼斯坦:“我是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爱泼斯坦。”
王震:“爱泼斯坦先生,请你看一看,你们美国有这种大烟花吗?”
爱泼斯坦摇摇头:“罂粟花不是这样的!”
中外记者再次愕然。
王震严厉地:“记者先生们!你们来采访新闻,我们很欢迎;若是来干特务破坏,我们不仅不欢迎,我还请他留下来!”
中外记者惊愕地看着谢宝樵。
谢宝樵大声地:“我抗议,你们违犯新闻自由!”
王震把手中的野山花摔在地上:“请问谢领队,把野山花当大烟花攻击我们,这是哪家的新闻自由?”
谢宝樵嗫嚅:“这、这……”
中外记者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邓友德大声地:“请问我想见我的弟弟邓光,你们为什么还不让他来?”
王震转身向远处一看:
邓光穿着一件便衣,两腿都是泥,快步跑来。
邓友徳一看,叫了一声“邓光!哥哥接你来了!”快步迎上去,紧紧抱住了邓光。
中外记者身不由己地围拢过去,看着邓友德和邓光相见。
邓友德:“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弟弟邓光,听说他被毛泽东抢救之后,又送到王将军这里劳动改造!”
邓光:“哥!你不要瞎说。”
邓友德:“弟,别怕!你照实控诉以后,哥带你回重庆。”
谢宝樵:“对!我给你打保票,保你回到重庆以后会得到重用!”
“说吧!说吧……”记者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邓光:“好!你们就听我说。”
邓友德和谢宝樵带头鼓掌。
邓光:“中外的记者先生们!来延安,是我自愿的;由于我这位远房兄长的特殊身份,我在延安曾被抢救过。但是,当你们熟悉的周公知道以后,他向毛泽东主席讲明了情况,我就没事了;我是学水利的,王将军在南泥湾开荒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我就又自愿来到这里。”他指着两腿泥,“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带头引水的象征!”
邓友德:“弟,你说的一定不是实话!”
邓光:“不!全部是实话。我绝不回重庆,因为中国的希望在延安!”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接着大部分中外记者鼓起了掌。
一声汽车刹车声,惊得中外记者回头看去。
杨尚昆从汽车中走下来,大声说道:“中外记者先生们,我代表毛泽东主席、周恩来副主席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
中外记者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杨尚昆:“你们到了延安以后,想去什么地方,想采访谁都可以!”
爱泼斯坦:“我们能采访毛泽东吗?”
杨尚昆:“可以!”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大声地,“中外记者先生们,我给你们还带来了一个特大的喜讯,盟军在法国诺曼底登陆成功
顿时一片欢呼声。
延安中央大礼堂
欢呼声化做热烈的攀声,并缓缓摇出毛泽东、周恩来、叶剑英、杨尚昆等坐在主宾席上;谢宝樵、邓友德等中外记者坐在对面,认真地记录着。
杨尚昆:“方才,毛泽东主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词。下边,请《纽约时报》的记者爱泼斯坦代表外国记者讲话!”
全体与会者热烈鼓掌。
爱泼斯坦:“朋友们!先生们!我们一行来到延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因此我们感到很愉快。我想说的是,在同盟国家的阵营里,不应该有任何一个地区被关闭起来,而延安却是长久以来被关闭的地方,这一次,我们打开了一个缝隙,从今以后再关闭起来是不可能了!”
毛泽东带头鼓掌,遂引来热烈的掌声。
爱泼斯坦:“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们对你们的缺点是会批评的,对你们的优点会赞扬的。我认为:只有团结,中国才会取得抗战的胜利!只有团结,才能成为真正的四大强国之一!我的讲话完了,谢谢!”
杨尚昆:“下边,请《大公报》的记者孔昭恺先生代表中国记者讲话!”
孔昭恺:“我只想讲一句话:我们一定要把见到的一切忠实地报道给全国读者!”
毛泽东说罢“好!”遂又带头鼓掌。
杨尚昆:“下边,请毛泽东主席回答记者的提问!”
与会的中外记者一时不知问些什么,冷场片时。
毛泽东风趣地:“用军事术语说,《新民报》的赵先生开头炮,因为你叫赵超构,比宋高宗赵构高明嘛!”
与会的中外记者发出了笑声,气氛立时放松下来。
赵超构:“毛先生,请你谈谈对蒋委员长的看法。”
毛泽东:“我们拥护蒋委员长抗日,坚持国共与全国人民的合作,为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建立独立民主的中国而奋斗。我再次重申:中国共产党的这种政策始终不变,因为这是全国人民所希望的。”史坦因:“我是美联社《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记者史坦因,请毛先生谈谈中共的希望和工作。谢谢!”
毛泽东:“远东决战快要到来,但是中国还缺乏一个为推进战争所必须的民主制度。只有民主,抗战才有力量。我们很需要统一,但是只有建筑在民主基础上的统一,才是真统一。只有民主的统一,才能打倒法西斯,才能建设新中国与新世界!”
史坦因、爱泼斯坦带头鼓掌。
谢宝樵急忙站起:“毛先生,我是这次活动的领队谢宝樵,我们有些记者想采访由重庆来延安的一些作家和艺术家,可以吗?”
毛泽东:“可以!因为在延安有记者采访的自由。谢先生,看来你的手头上是有采访名单的,我保证你都能采访到!”
边区银行大楼
一位年轻的女主持人讲道:“方才,由诗人柯仲平先生向各位记者介绍了延安文艺协会的一些情况。在座的记者先生需要问些什么尽管提问。”
缓缓摇出丁玲、艾青、柯仲平、吴伯箫等。
张文伯:“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张文伯。请问丁玲女士,听说你在延安曾受过不公正的批评,能讲讲真实的情况吗?”
丁玲:“首先允许我纠正你的用语:我在延安曾受过批评,但是公正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定会受到父母关爱式的批评。这使我想起十多年的一件事,我的丈夫柔石在上海并没做错什么事情,却被张先生所熟知的人杀害了!”
张文伯狼狈地:“我……不知其情。”
杨家勇急忙站起:“我是中央社记者杨家勇,请问丁玲女士,你在延安发表作品需要什么手续?”
丁玲:“我听了这位杨先生的提问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在我们这里发表作品不需要任何手续。但是想起重庆的作家们反对出版法,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杨先生是习惯了重庆的不自由了!”
与会者发出了惬意的笑声。
谢爽秋:“我是《扫**报》的记者谢爽秋,我在成行之前曾读过一条消息:说有一位叫吴伯箫的艺术家在延安被迫害致死,西安的朋友们还为他开了一个追悼会,有这事吗?”
吴伯箫站起,质问:“谢先生,你认识吴伯箫吗?”
谢爽秋摇摇头:“不曾见面。”
吴伯箫拍了一下胸脯:“坐不改姓,立不改名,在下就是吴伯箫!”
采访的记者哗然。
吴伯箫:“大家看,我现在不是还健康地活着吗?他们在西安开我的追悼会,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希望记者先生们把我的抗议带到西安去!”
艾青站起:“记者先生们,我就是重庆某些人造谣的对象艾青。大后方有个名叫《良心话》的刊物,实际上是发表一些没有良心人的话。他们在那里造谣说什么我要逃出边区,走到富县被保安队捉回了。这真是活见鬼。现在的中国,哪里还有比边区、比共产党建立的根据地更好的地方呢?我为什么要逃呢?”
深沉的画外音,送出相应的画面:
“中外记者参观团来到延安以后,冲破随团的中统特务预设的阻力,成功地采访了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采访了各个抗日根据地的真实情况。他们回到大后方和本国后,以翔实的笔调写下了反映延安和解放区以及八路军、新四军的伟大战绩,让世界了解了中国共产党!接着,毛泽东和周恩来共同努力,于是年七月二十二日美军观察组第一批成员在包瑞德上校的率领下由重庆启程飞到了延安……”
延安机场
周恩来、叶剑英、杨尚昆等站在停机坪上,看着一架飞机徐徐降落,停在简易的跑道上。
工作人员把自制的弦梯推到机身旁边,对准机舱大门。
机舱大门打开了,包瑞德、谢维斯等美军观察组成员相继走出机舱大门。
周恩来等迎上去,紧紧握住包瑞德的双手:“很久不见了,欢迎你率领美军观察组来延安!”
包瑞德高兴地:“周恩来先生,我一听你讲话的声调,就有着一种亲切感。”
周恩来:“愿你们一行在延安生活得愉快,有成效。”
包瑞德:“谢谢!”
谢维斯伸展双臂,主动地拥抱了周恩来,操着四川话热情地:“周先生,只要见到你,我这个会说四川话的美国鬼子就算是到家了。”
“谢维斯,你不是美国鬼子,是中国人民真正的朋友!”
“毛泽东先生也是这样看吗?”
“你和戴维斯是主张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的,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延安枣园
毛泽东边走边说:“恩来,罗斯福总统为什么决定向延安派出一个军事考察团呢?”
周恩来:“这是为未来亚洲战场的走势所决定的:为了打败曰本帝国主义,他们需要搜集日本在华北、东北的情报,需要研究将来在中国大陆作战的可能性。”
毛泽东:“老总,蒋介石为什么突然改变以种种附加条件为由,加以阻挠美军考察组成行的态度呢?”
朱德:“这是为国际、国内抗战大势所迫。在日本‘一号作战’计划的打击下,蒋某人被打得溃不成军,长沙丢了,接着衡阳失守在即,他不仅需要美军援助,也需要平息山城各界人士对他的不满。”
毛泽东:“是啊!人民要求民主的呼声越来越高T!剑英同志,简要地介绍一下美军观察组成员的情况吧!”
叶剑英:“美军观察组的成员多是中国通,能讲汉语,长年在中国从事搜集情报的工作。其中组长包瑞德、成员谢维斯、德木克等都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和他们交谈可以不用翻译。”
毛泽东:“美军观察组来延安的任务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他们提的要详细了解日军的战斗序列,日本空军的战斗序列,还有伪军的战斗序列吗?”
周恩来;“当然不是,他们还要了解我八路军、新四军的力量、位置、作战部署、装备状况、训练状况、战斗力,还有我们在日军内部和日本占领区的情报工作。”
朱德:“我看他们来延安主要是为了后者,因为前者是靠我们提供的。”
周恩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们都要取一个老实态度,我们能办到的就说能办到,办不到的就说办不到。”
毛泽东:“恩来说得对!另外,我还赞成恩来起草的《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这段话:我们不应把他们的访问和观察当做普通行为,而应把这看做是我们在国际间统一战线的开展,是我们外交工作的开始。”
延安交际处会客室外
毛泽东等站在门口,紧紧握住包瑞德的手:“我代表延安的军民,热情欢迎你们的到来!”
包瑞德:“谢谢!”
毛泽东:“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我们的工作人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也可以批评。一句话,我们一定要尽好地主之谊!”
包瑞德:“通过架设电台使我感到:你们的办事效率真高,一个上午就接通同重庆中缅印战区总部的电讯,这在重庆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周恩来:“主席,请客人进接待室再谈吧!不要忘了他们都会讲汉语。”
毛泽东转身指着大门:“请!”
延安交际处接待室
周恩来:“方才,我向美国朋友介绍了我方的领导同志。下边,请包瑞德上校介绍美国观察组的成员。”
包瑞德:“我是个美国人,可我自二十年代初期在北京学汉语始,在中国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因此,我说的是纯正的北京话,我爱吃的是北京的风味小吃,我最不爱听的是梅兰芳先生学着女人唱京欢。
与会者引起一阵笑声。
包瑞德:“我的成员多数在中国都有过一番经历,让他们自己介绍吧!’
谢维斯:“我叫谢维斯,是地道的美国种,却出生在四川成都,从小就学中国文化,我和包瑞德不同的是,我觉得川剧是世界上最好的歌剧了!”
与会者再次爆发出惬意的笑声。
德木克:“我是美国人,叫德木克,早年在山西首富孔祥熙的家里当教师。我知道一件不为外国人所注意的事情:不要小看老西,他们是世界上最会理财的人!”
与会者大笑不止。
周恩来:“下边,请毛泽东主席致欢迎词!”
毛泽东:“第一,我们预祝美军观察组的工作成功。我们希望这一成功,会使美军统帅部对于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团结抗战,实行民主的政策,和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战力量,获得真实的了解,并据以决定正确的政策。我们希望这一成功,会增进中美两大盟邦的团结,并加速最后战胜日寇的过程!”
与会者热烈鼓掌。
毛泽东:“第二,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以及各抗日根据地的将军多数在延安,包瑞德上校及其部属想了解什么,都可以向他们请教!”
美军观察组全体成员热烈鼓掌。
毛泽东:“第三,今晚,请包瑞德先生及其部属品尝延安交际处做的西餐,看能给他们打几分?请!”
与会者起身相继走出接待室。
谢维斯走到毛泽东身边:“毛先生,你什么时候有空闲,一块摆摆龙门阵哟?”
毛泽东:“随时恭候,如高兴还可以一道打牙祭嘛!”
二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