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褪去，司宾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牵动着。

（这就是被契约的感觉吗……）

“好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

千金似是很满意般颔首，朝司宾勾了勾掌端：

“过来给我按一下肩膀。我跟你说说我的要求。”

司宾放下手中恋恋不舍的灰猫，推开椅子，径直走了过去。黑衣保镖十分自觉地后退一步。

他走到千金背后，俯视而下，发现她腿上穿的是一双并不透明的黑色丝袜。丝袜一直延伸进裙内，勾勒出玉润的大腿和曲线姣好的小腿肚。

脚上是一双黑色翻边短靴，蔷薇红色鞋带，金色翻边，端庄并着，倍显尊贵。

司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千金的肩上，滑腻的触感瞬间传来，化作电流自手臂蔓延至全身。他深呼吸一口气，鼻腔满是千金身上淡淡的玫瑰与素馨花香，盯着那一根根好似金缕的发丝，竟觉得有些恍惚。

“捏吧。”

司宾也就自己给自己揉过肩，根本没有经验，只能硬着头皮上手。

千金享受似地阖上眼帘，将另一只灰猫也抱进怀中，然后才开口道：

“第一个要求：五阶以内，每个月给我上交200点费用；五阶以上每个月500点；年末之前要升到M阶。

“第二个要求：对超凡者抛下作为普通人时的道德。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攫取费用的机会；当然，对普通人不可动邪念。

“这其实不算要求，而是在教你怎么在超凡世界生活下去。超凡世界不是现实世界，没有条条框框，有也是强者暂时制定的。许多适用于普通人的思考方式和准则在这都不适用。”

司宾默默地按着千金的肩膀，没有说话。

千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以为司宾没有理解，又补充道：

“你在除祸司待的次数也不少，多少也能感觉到超凡者对待普通人和同类的区别。普通人我不多赘述，对身为同事的超凡者，大家的忍耐程度和随和程度都很高。

“原因你应该知道。”

“超凡途径？”

“是的。必要时，大家会心照不宣地演戏。”

“所有超凡者都是这样？”

“GM以下基本是。”千金说，“从M阶到GM阶，是一个非常长的过程，期间需要大量的费用。

“以至于虽然眼前的信息中没有提示，我们世界的超凡者自己给它做了一个划分，定了一个新的阶级——BM。这个阶级的超凡者有些特殊。”

“BM？是哪两个单词的缩写？”

千金微微侧首，透过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说：“我会安排你去俏猫队里工作。到时候你可以请教那里的同事。”

“嗯。”司宾轻声应下。

“第一个要求你没有达到，会直接死。第二个要求，我给你宽松点。”她唇角微微翘起，食指缠着金色发卷，“这样吧，你扣一次费，就学猫的样子，从原地一边猫叫一边爬到我的办公室。”

“……”司宾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我这一堆debuff，发作起来……我觉得还是直接找个精神病院住进去比较好。）

他甚至感觉，千金是不是知道自己身上不止一个途径，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千金没有去管司宾的心思，继续道：

“第三个要求：多去参加秘境试炼。若是进入了序列号在一百以内的秘境，出来后要和我见一面。”

“那攻略要给你吗？”司宾问。

“我只是你的监管者。即使是第一个要求让你上交费用，也是为了让你利用资质高的优点，快速获得费用。

“副本攻略这种东西有着同样的价值。你自己决定如何利用它。”

司宾听了，倏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嘶！对哦，费用这种东西虽然类似于钱，但可不是像纸币那般，国家说印就印的！）

（超凡者是挖矿的工具！副本攻略可以让超凡者更好地挖矿？！）

他细思极恐，脸上变幻的神情被千金捕捉到。

“想明白了什么吗？”

司宾将刚才所想，说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超凡者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挖矿工具。费用虽然可以兑换现实金钱，但却始终控制在一定程度内，不会膨胀。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部分人死在了秘境里？身上大量的费用被回收？”

“是的。”千金说，“每年死在秘境里的超凡者多达百分之五十。”

司宾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大家都想往高处走，然而越往高处走，秘境就越难。

现实中还能抱团利用势力保护自己。那些有生命危险的秘境可都是要靠自己。想通关必然做足了准备，其中就包括带上大量的费用。

通过了，鸡犬升天；没通过，鸡犬不宁。

这让司宾想起来修仙小说中必有的桥段——渡劫。

（可是修仙者们追求的是道，超凡者们追求的又是什么？）

千金似乎再次看透了司宾的心思：“有些事情接触多了才能想通。没到那个阶级，是了解不到的。”

“哦。”司宾回过神来，又问，“对了，您刚刚说每年要死一半超凡者……据我所知，超凡者应该没那么容易觉醒吧？这样下去，岂不是几十年下来，超凡者就会变得非常少了？”

“并不会。虽然暂时还不明确原理是什么，但超凡者的总数一直维持在一个很稳定的数字边缘。”

“什么数字？”

“世界人口的百分之一。”

“世界人口的百分之一？”司宾回忆了一下，他记得高中课本上有写过，2100年统计，世界人口已经突破100亿了。

“一亿？！”

司宾瞳孔一阵猛缩。

（巧合吧？我八狱的途径进度刚好是一亿？！）

“感觉很多？”

“嗯。百分之一不是意味着，我们大学一万三千余人里有一百三十多个超凡者？”

“我上面说的超凡者也包括了潜在的超凡者。普通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为超凡者。资质差的，哪怕直接把他丢进影界都不会觉醒。

“因此，实际上，真正在活动的超凡者，三国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万。其中，武国最少，只有二百余万。”

“原来如此……”

“说到这个，我可以再和你说一件事。也许能稍微解开一些你心中的疑惑。”

“什么？”

“三年前，因为一个罪人的缘故，武国将近二百万超凡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二百万？！那不是几乎全灭？”

“是的，幸存者不过五万。”

“……”

“那人就是像你这样，没有通过测试，但资质很高，被除祸司接受的超凡者。

“当然，类似的案例不止这一例，零零散散还有许多。财国、律国，都有。无一不是对现实世界和超凡世界造成了巨大损失。”

“但他们确实又能创造出一定的价值，一个SS级超凡者创造的价值相当于100个B级以下的超凡者创造出的价值。这里的价值指的是费用。”

“所以三国对这类人态度不一……”

“除祸司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渐渐地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去接纳和培养这些潜在的超凡者，反而是希望他们远离超凡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去高中招潜在高资质超凡者时，参考者一定要通过测试才能进行下一环节。”

司宾回忆起来，高中三年，每年都有“上面”的人来学校招生。从各年级挑选一批学生去面试。当时不懂，现在明白，那些人想必都是被看中的，具有高资质的潜在超凡者。

他当时没被看上，但楚云曦和邱云都在其中。最后楚云曦通过了，摇身变成了某小说的主角，搭着魔导列车前往大山深处神秘的学院。邱云则是丧气地回到教室，他应该是通过了测试的，想来是资质没被看上才被刷下……

然而资质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固定的，不同时期表现不同，这和个人经历有关。高中三年的界限很模糊，扩展起来，初三和大一大二年龄段的人，也可以纳入其中考虑。

除祸司只是不想要太多超凡者。

越多的超凡者，就意味着越难控制。

“所以人手才会逐渐不够，要扩招吧？”

“是的，但超凡者的最佳觉醒时期，就是高中三年。觉醒年龄越大，以后越难以控制。”

千金笑道：“除祸司内，对这类潜在的罪人，也分为两派。斩草除根派和暧昧派。我刚刚说的，是暧昧派的思想。斩草除根派的思想是直接从源头抹除。”

司宾想了想，似乎并不难理解。而千金主动解释道：

“历史懂的多吗？”

“还行。”

“你现在是曹操。”

（你别乱说，我不是。）

“有人告诉你，司马懿以及他的子嗣以后会背叛。”

司宾略一怔愣，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对，就是这样。”

千金笑了笑，檀口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因此，为了防止类似的情况再发生，我还需要给你安排一个监视人。”

“嗯？不是您吗？”

“我是监管者，负责和你签契约。但是我的身份原因，即使有契约在，我也不可能一直监视你的动向。因此需要派一个人跟着你。”

（果然不会轻松……）

说着，千金贝齿轻咬下唇，发出“嗯”声，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

“就让你同队的星澜监视你吧。”

“啊？”

“怎么？你想要赵玉妙？不然许睿奇？俏猫是队长，事多顾不上你的……”

“没，我是想知道怎么个监视法？”

千金再次露出媚猫似的坏笑：

“贴身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