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了,崔贤儒却从马上摔了下来,他心中一气,竟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往马的眼睛上砸去,马被击中了,一下子抓狂了起来,伸开两条前腿踢翻了崔贤儒,自己便跑了。
初霁看到崔贤儒这个狼狈样,想笑,却知道老爷最在乎自己的尊严,于是没笑出声来。
到了卧室,崔贤儒换了件衣服,戴上自己的老爷帽,马上又神气了很多。
“初霁,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几次差点没了性命。”崔贤儒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这一路,除了要钱比较顺利,接下来便全是危险的境遇了,先是老婆跟了别人,自己被人威胁,接着是被抢了银子,差点被人杀掉,然后又滑下山崖,若是没人搭救,肯定早晚会被狼吃了,都到了家门口了,却从马上摔了下来,还被马踢翻。
“老爷,纵使是一生再顺利的人,也会遇到一些坎坷的事情,而老爷吉人天相,终究也是有惊无险。”初霁安慰他道。
“以前啊,我老想着跟那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结亲,可是后来发现,她们只会享受,不懂得照顾人,倒是你们这些小丫鬟,最会体贴人了,初霁啊,如果你不嫌弃我年纪比你大,我倒是愿意给你个名分。”崔贤儒说,他想,总不至于大院里所有的人都喜欢勾心斗角,再说了,平日里初霁那么尽心地照顾他,应该不会对他有异心。
“老爷,你就别开玩笑了。”初霁一边说着一边出了房间,崔贤儒看着她那含羞的样子,心中有几分思念姚婉仪,当初要不是自己心狠,他们之间也不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忽然想起,二夫人也会弹琴,而且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她弹首曲子也不错。
进了二夫人的房间,二夫人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害怕,儿是娘的心头肉,上次崔贤儒差点把她的孩子烧死了,难怪她会害怕。
“小凤啊,你给我弹首曲子吧。”崔贤儒说。
“不知老爷要听的是什么曲子。”叶曦蝶并没有逢迎他的表情,因为他对她已经绝望了,虽然最终他收手了,可是,他给她带来的心灵上的伤害永远都无法弥补。
“《浣殇》,就是婉仪经常弹的那一首。”崔贤儒急于听这个曲子,说得很快,这语气让叶曦蝶揪心,她知道,杀害大夫人的人是谁也不可能是婉仪,而老爷却将她作为罪人交给了刘大奎,他太歹毒。
“老爷,你让我弹曲子,可这曲子,却是你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吗?”叶曦蝶拒绝道。
“不弹就不弹,你弹她的曲子,至多也是形似而神不似。”
崔贤儒甩下一句话就往门口走,这时候,圣祺哭了,崔贤儒忽然想起那个疯道士的话,他说过,若是不烧死圣祺,他这几天便会倒霉,小则失财,大则失命,果不其然,他这几天不但丢了钱财,连性命都差点丢失了。
崔贤儒出了门,向普阳茶馆走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疯道士就尾随在崔贤儒的后面来到了崔家大院。
“陈大卫,去把圣祺抱来。”崔贤儒吩咐道。
“老爷,这,不大好吧?”陈大卫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你去吧,就说我吩咐的。”崔贤儒的语气十分坚定,看样子圣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这次,叶曦蝶抱着圣祺怎么也不肯放手,却被人硬将孩子夺取了,而她被推倒在一边,额头撞到了墙上,撞出了鲜血,大家都知道,她是母以子贵,圣祺没有了,她在崔家的地位也就没有了,于是对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客气了。
这次,摇篮底下不再只有干草干柴,而是还有一些松枝,上面早已点好了火,浓烟熏得大家只咳嗽,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多人不忘了看热闹。
崔贤儒从陈大卫的手中将圣祺一把撕了过来,猛地扔到了早已被火蔓延到了的摇篮里,惊恐加上疼痛,圣祺哭得撕心裂肺,很多人都在流泪,却没有一个敢冲进去将孩子抱出来,包括聪儿,她觉得,自己再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崔老爷既然心狠手辣,圣祺逃得过这次,可是,却逃不过下次,就像先前那次,他也不过是多活了几天。
“我的儿啊,我的儿子啊!”叶曦蝶大喊着,她是圣祺的母亲,哪怕被烧得粉身碎骨,她也会去救他的,可是,她被两个人死死按着,根本无法挣拖,圣祺的声音像是男高音一般,哭得人心都碎了,可是,却又戛然而止,一定是嗓子里被浓烟堵住了,叶曦蝶瞪着眼睛往烟里看,她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又仿佛看到了圣祺在朝着自己微笑,那是天底下最圣洁的微笑,还未曾受过尘世的沾染。
“哈哈哈哈哈,我的大仇终于报了,崔贤儒,我也让你尝尝丧亲之苦,我知道,即使我杀了你的所有夫人,你也不会心疼,你至多不过再去纳几房,可是,我杀了你的亲生儿子,这是你的切肤之爱啊,哈哈哈哈!”那个疯道士忽然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歹毒,残害我儿?”崔贤儒恍然大悟,这个人是骗子,自己上当了。
“歹毒?要说歹毒,崔老爷恐怕是无人能及吧?刚才是谁将自己的亲儿子扔进了火中?你们崔家要绝后了,绝后了,哈哈哈哈!”疯道士笑得更加得意了。
“你到底是谁?我的儿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针对他,哪怕你是拿去我的性命也好啊。”崔贤儒悔不当初。
“拿去你的性命,那岂不是便宜了你,让你捡了个痛快,我要让你尝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你儿子无辜,是啊,这点我承认,可是,你杀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无辜的?”疯道士想到崔贤儒的可恨之处,竟然捶胸顿足,似乎与他有着莫大的仇怨,
“你究竟是谁?”崔贤儒再次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