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不是我写的文(修真) 没妈孩子像根草(捉虫)
太古城,钟家后花园。
钟磐寂偷偷躲在柱子后面,屏住呼吸偷听:
婶婶刚刚将姐姐和娘亲都叫走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瞒着自己些什么。最近,娘亲也总是愁眉不语,自己问,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叹着气,偶尔还会看见她默默的哭,一定有事情。哼,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查。
这样想着,钟磐寂偷偷将头往前探了探。只见花园中心正站着一群女子,肥环燕瘦,个个姿容貌美,这么多美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只可惜个个犹带泪花,愁容满面。
为首的是一位面若姣凤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硬朗,只是眉目之间却有着几分抹不去的忧愁,这女子就是钟磐寂的婶婶,钟家现任家主夫人沈芸娘。这时沈芸娘忽然开口了:“各位姐妹,如今家中动乱,想必众位也有所耳闻陈、夏、程、沈家等几个家族发生的惨案。明日子时,那伙贼人将会前来血洗我钟家。那伙贼人修为深厚,修真界堪有敌手。饶是我娘家——炼器宗族沈家,凭借数不尽的珍奇法器也难以抵挡。沈家九十三口无一幸免,全部被屠杀……殆尽。”说着沈芸娘低下了头,揩去眼角溢出的泪光。
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复铁娘子的模样:“虽说我早已嫁入钟家,但是听闻自己昔日的姐妹因此劫难而被侮辱,便恨不得亲自上阵,去手刃仇人!”她眼里含着深刻的恨意,咬着牙道:“只可惜,芸娘修为低微,只有金丹期中期,可是那伙贼人修为最低的也有金丹初期,更别提,据说他们还有数个渡劫期的强者。若是不提早做准备,只怕我们也难以逃过陈夏程沈几家女眷的厄运。”沈芸娘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情景一般,脸色极其难看。
看着眼前的几位女眷皆是花容失色,她原本不忍的眼神渐渐的坚定起来,大声喊道:
“筑基期以及筑基期以上的女眷出列。”
人群中,站出几个脸上犹带泪痕又不知所措的女子,她们期期艾艾的站到沈芸娘的身后。沈芸娘扫了一眼,探查了这几个女眷的修为,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低下头,静默了半分,突然,沈芸娘冲着那些修为不够的女子“咚”的一声跪下,大声吼道:
“芸娘对不住各位了!”
“芸娘(婶)舍不得!”几个女眷忙出声阻拦,然而沈芸娘却伸手捧出了一个瓷瓶,瓶子上精致宛然的花纹却让她们停住了伸出去的手,那是涔花,钟家自古用来赐死用的丹药。
“涔花之毒,会让人顷刻间在无知无觉中死去。”她痛苦的摇头,然后又抬头望向正在往日的好姐妹:“家主也是希望各位可以舒舒服服的去,这样也会让其他人可以全无后顾之忧,而且众位的的牺牲说不定可以拯救我钟家的骨血。”
说罢,沈芸娘挥剑削下一头长发:“芸娘向天道,钟家若是得以逃过此劫,芸娘一定会在此服下涔毒,追随各位!众姐妹,请!”
四下默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钟磐寂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突然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亲人就在这些人之中,那么……
就在躲在柱子后的钟磐寂默默祈求,自己的娘亲和姐姐可以躲过一劫的时候,一个灵动温柔的女子轻轻的走了出来。一双娥眉似蹙非蹙,柔然天成,那女子苍白的唇紧抿着,如画眉眼似有泪光闪过。对于钟磐寂而言,这美丽的容颜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自己的母亲。钟母莲步轻移、檀口微启,微微沙哑的空灵嗓音在周围人近乎屏息的安静里响起:“身为前掌门遗孀,妾身承蒙各位多年的照顾。如今家族落难,妾身无以为报,只有先各位一步到黄泉与夫君相见。”
说罢她顿了顿,微垂臻首,削肩仿佛脆弱的连片羽毛都承受不起,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钟家才女钟灵儿和钟磐寂都是这位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弱女子亲手拉扯大的。钟母眨了下眼睛,将眼中的脆弱换成了坚强:
“只是家中两个孩子还尚不能让妾身全然安心,灵儿今年二八年华,待字闺中,虽已至金丹期,但素来娇宠;寂儿年仅九岁,最是顽劣的年纪,他也是我与亡夫唯一的儿子。妾身恐怕无法看着灵儿嫁人、寂儿娶妻生子了,若家族得以幸免于难,望各位能多多照他们,妾身先谢过各位了。”钟母说着屈膝向先走出的几名有修为的女子行了个礼。行完,拿起沈芸娘手中的丹药,眼看就要服下去。
这时,躲在柱子后的钟磐寂再也无法忍住下去了,他匆忙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他娘亲的腿,冲着沈芸娘大声喊道:“为什么要逼死我娘!为什么要逼死我娘!”
沈芸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寂儿!?你怎么……婶婶也不想,可是……”“婶婶,婶婶,别杀我娘,婶婶,求求你了!求你别杀我娘!!”少年焦急的哀求着,说着说豆大的泪珠顺着白嫩细腻的小脸便流了下来。看着这个平素自己最为疼爱的孩子如此求自己,沈芸娘也动摇了,寂儿实在是个苦命的孩子,先是没了爹,后来连娘……沈芸娘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手被压的一丝血也没有,冰凉的就像她此时的心。绝对不能动摇,不然在这紧要关头,有修为的人会被没有修为的拖累的,到时候战意不强,钟家会更被动!
“灵儿,带你弟弟去找大长老。”沈芸娘狠心转过头,对一个偷偷哭泣的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女说道。钟灵儿也知道这是家主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擦了擦泪痕,拉了拉她弟弟的衣袖:“寂儿,跟我走。”
钟磐寂蹲在地上,抱着自家娘亲的腿,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姐姐,姐姐我不能走!我走了就再也看不到娘亲了……呜呜,我不走!”周围传来了不少女眷的哀哭声,不但是哭钟磐寂一家,也是为自己而哭。一直沉默不语的钟母知道这样下去,沈云娘的处境会更难堪。她柔柔的开口说道:“寂儿,你听不听娘亲的话?”
钟母的嗓音犹如摇篮曲一般,宁静轻柔,虽然是哑的,但是却更加让人觉得安心。瞬间整个庭院都静了下来,钟磐寂抬起头,小小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睁着那双哭红肿的大眼睛,乖乖点头道:“听。”
“那好,你现在回答娘亲,以后还想不想见娘亲了?”钟母款款蹲下身子,慈祥的抚摸着钟磐寂的头,抚平钟磐寂有些凌乱的柔软的头发。
“想。”钟磐寂望着母亲慈爱美丽的容颜,不自觉的竟又红了双眼,双眼已经无法容下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那好,你现在就和姐姐走,不许回头!如果回头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知道了么?”钟母忽然硬起来口气,狠心放开流连在钟磐寂头顶的手,站起身来。
“不,娘亲,娘亲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死……呜……我不要、再也看不、看不着娘亲。”泪水更加的汹涌,抽泣将他的哀求打散,变得支离破碎,他猛地摇着头,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住钟母的裙角,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数三声,你立刻离开!记住不要回头!”钟母严肃的说道,可是微红的眼眶却暴露了她心底的脆弱。
这个神色,钟磐寂在七岁的时候也看过,那时候,爹爹冲击元婴失败,娘亲对自己说,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的时候,也露出过这种神色。钟磐寂刚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天夜里他偶然看见娘亲抱着爹爹从不离身的青玉簪,在角落捂着嘴无声的偷偷哭泣时,才明白了——自己的爹爹原来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母亲那种痛到极致却又强忍住的脆弱表情,钟磐寂乖乖撒开紧抱住母亲的手,憋回了所有的哭声,只是不停地抽咽着道:“嗯、好、好娘亲,我、听话,你别哭呜……。”
“一。”钟母转过身不再看她疼到心坎里的孩子,狠下声数到:“二。”
钟磐寂狼狈的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向前边爬边跑,他拼命捂住嘴强忍着自己抽泣的声音,然而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却如针一样刺进了所有女人的心里。钟灵儿紧紧的跟着他,也一边哭一边向前跑去。
钟母又抬起紧攥着毒药的手,眼中的泪水决堤般的流了出来,光洁脸上的映出了白玉瓶子上的冷光。她偷偷地回过头,眼神流恋的近乎贪婪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孩子。等到两个孩子的身影拐过了大门时,她嘶声喊道:“三!!”
皓腕倾翻,钟母决绝的仰头服下涔毒。瞬间,她就觉得倦了,尽管她拼命不想睡过去,但是依旧无法控制自己逐渐聚拢的双眼。她将视线最后定格在一双儿女跑出的那扇大门,意识仅存,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娘亲爱你,爹爹也是。”
正是明媚天,阳光似乎比往日更温暖,云朵犹如被风洗涤了一样洁白无瑕。然而钟母的世界却像是被血液浸染了一样,所有的红,都顺着天,渐渐的流了开来……
钟磐寂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哭号起来:“娘亲!娘亲……”他知道钟母是在骗自己,就像当年骗自己爹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样。尽管如此,刚才他也无法拒绝自己的娘亲,因为,他知道这是母亲对自己最后的要求,永远都不会有下一个了,永远都不会。
看着弟弟悲伤欲绝的样子,钟灵儿咬了下嘴唇,伸手将弟弟打晕,逃般的离开了那个充满绝望的地方。她忍住不去看到母亲香消玉损的样子。她知道母亲是最干净的了,尤其是在自己和弟弟的面前。若是让自己和弟弟看到她的衣衫被泥沙玷污,她定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