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久木不知言(1 / 1)

“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休脚步一顿,面容平静的转过身,旁边是亦步亦趋,眉开眼笑的法雅,她嘴唇微张,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你应该清楚的。”多尔纳抬起头,橙黄色的眼珠直直的注视着面色难看的阿守。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那样做。”齐休缓缓摇头,口中却并无一丝和缓。

“是嘛,真是遗憾。”法雅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惋惜。

“不过,无能之人也只能这样做。”多尔纳低声喃语道,他的眼中闪过一幕画面,意志变得越发坚定。

而后,他缓步走向前方,阿守面色严峻,数十道漆黑如墨的触手从地面蜂拥而出,而她则急速倒退——的倒在了地下。

多尔纳平静的站在地面上,望着身前已然昏迷在地的阿守,身后是断裂粉碎的数根触手,此刻正在逐渐变淡,他右手伸出,地面凭空生出一道幽暗的洞穴将阿守吞噬进去。

“这是第一个,还有.....”话语未完,多尔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不久后,有身着黑衣的巡逻队赶来,他们面色严肃的四处探索着。

“无能吗......”齐休念着这个词汇,心中忽地闪过一丝不安,他静心凝思片刻,却找不到不安的源头。

“是的,比起我,您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天才,所以我才会接近您,不,应该是说无法控制住这份冲动吧。”

法雅那紫色的双眸注视着皱着眉的齐休,眼中满是憧憬般的光芒,脸上带着兴奋的晕红。

“草木精灵,这就是你母系的别称,对吧?”齐休略作沉默,随后目光如炬看向露出坦然笑容的法雅,她凝视着齐休,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之色。

“您果然清楚啊,确实如此,您看....”说着,法雅双手伸出,拂起耳旁的秀发,露出发尖的耳朵,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三对耳朵,宛如尖牙一般,边缘泛红。

“如您所见,我是佳木斯,也就是您所说的草木精灵的后代,法雅*阿利斯塔*卡尔*富尔丝在此向您献以真诚的祝愿。”

法雅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眼神变得坚定,她将头发两侧的蓝色绳带解开,橙黄色头发顿时披散而下。

“这才是我的真容,请您见证。”

从发尖到发梢,顷刻间化为淡金色,仔细看去还有些发红的发丝,越发璀璨的紫眸望向这边,法雅的周身带着神秘的气息,宛如山中精灵。

“原来是这样。”齐休瞥了眼夹杂其中的红色发丝,法雅脸色微变,单手抚摸头发,状似自然的将其掩住,眼中有些仇恨。

据齐休所知,草木精灵是母系社会,长者孕育后代可以依靠自身单独做到,不需要进行相关的繁衍行为,所以说,那里是相当抗拒男性的族群。

而族中一般是金发,绿发,并没有什么红发,再联系她的出身,齐休大约明白了对方追求他的缘由。

“是供奉吗?”齐休询问着,但心中却早就下了定论。

“.....是,而且每年都有份额,我们这些‘子女’还好,但我们的‘母亲’.....”法雅张着小嘴,脸上却有些怅惘和无助。

齐休忽地明白了过去那句话的真意,记得那是在某次安里说笑时,对他们提起的一个话题。

“对于那些自谥为世界主宰的家伙而言,即便原本是他们的子嗣,经过岁月的熏陶,也会让他们遗忘对方身份,那么有朝一日会用新的目光看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他们来说,那些后辈只是一些陌生人,虽然不能用我们的道德评价那种行为,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十分唾弃的。”

“萌芽而壮大,繁盛而腐坏,混泥而育种,那虽然是宇宙的真理,但却不是我们的,失却道德,与禽兽何异?”

“哈哈,我古语现在也说的蛮不错啦,这就叫有所准备,事权功倍呀!”

脑海中安里得意的笑声逐渐远去,且不论他最后的自夸之语,齐休确实是对那些大世界之主有了更深切的理解了。

他们的祖辈的确对联邦有功,但他们却只满足于现有的地位,只想着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享乐,而这些草木精灵则是属于其中被欺压的一类。

不过.....齐休心神一收,看向那个脸露哀伤的女子。

“但你其实不在乎那些家伙吧,法雅。”

他的声音微微加重,法雅先是一呆,随后她脸上的黯然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满面红光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热切的温度。

“确实如您所说,太好了,我还真担心您看不透呢,人家难得的担忧起来,该说,果然是您嘛,真是睿智又冷静。”

法雅口中连连吐出赞美之词,她微微歪头,眼中显露真诚。

“那些毫无才能的家伙,人家才不在乎呢,父亲那么看重我,我可不会犯蠢哦!”法雅的声调微微拔高,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法雅的眼神变得高傲,与她平素表现出来的温婉面孔并不相符,只是面对齐休,她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不过,那些家伙毕竟是清醒的,面对有才能的后辈,他们还是会记住对方名字,将后辈纳入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享受极高的待遇。

在那次话题的最后,安里的面孔变得认真,他目光飘渺,脸上带着讽刺般的笑容。

而齐休自然将那份言语全部记了下来,他不禁在心中摇头,恐怕在法雅心中,也有身为首座后代的江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其他人大概只能算作用于解闷的玩具。

“那你就在接下来好好听听我要说什么吧。”

齐休转过身,向着青云班走去,法雅楞了一下,随后面露微笑的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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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总统,您交给我的那个任务.....”

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安德里则在上首,面容冷漠的看着说不出话的老者。

而一旁的徐让则一本正经的坐着,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杵在桌上,如同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路遥则沉默的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只是瞥了老者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什么也没有说。

“孔尚,我很失望。”安德里眼神发沉,语气加重。

巡逻队统领孔尚惭愧的低下头,面对安德里的失望之语,他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我也知道他们会朝那几人下手,但我没想到是你这里最先出了问题.....”安德里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他看向对方。

“孔尚,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大总统,已经三十多年了,是您提拔了我,我才有今天的地位,这次的失误....还望您重罚!”孔尚语气沉重,他再度低下头,身体抖动不止。

安德里合上眼,原本眼中的哀伤随之隐去。

“自即日起,去‘森林’报道吧,在那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孔尚身体剧烈的一震,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之意,他不由哀求道。

“还请大总统看在我昔日苦功的情面下,我——”

路遥竖在身下的手指一动,孔尚顿时一翻白眼倒了下去,路遥看向闭眼的安德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好吗?据我所知,孔尚平日也算尽心——”

“是我亲自动的手。”

路遥瞳孔一震,原本口中的话语瞬间停止,他惊诧的看向睁开眼睛的安德里,对方的脸上满是坦诚之色。

“为...不,还是算了。”路遥本想细问,可内心一想,即便自己知道了也只是徒添烦恼,还不如不知道比较好。

“不必如此,你我还是信任的,我之所以动手,一方面是由于局势动荡,我亲自送他离开也是为了护他安全,另一方面.....”

安德里看向倒地的孔尚,眼中既有悲伤也有杀意。

“既然背叛了,那么就不能再担任那个职位了,没有公正的巡逻队,那才是最大的丑闻。”他摇摇头,抬手一挥,孔尚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路遥头疼的揉揉脑袋,这局势可是越来越乱了,就连原本忠心耿耿的孔尚也背叛了,也不知道最后会变得怎么样。

“同一时代仅有三位,所以在保护的同时,也要确定他们是否值得保护,这次就算做我对他们的小小考验吧。”

安德里望向远处,口中则在低语着,其余两人目光一触即离,彼此都带着无形的默契,在这边听候对方命令的同时......顺便监视对方的行动。

路遥的眼中闪现精芒,随后悄然隐去,徐让嘴角笑意稍纵即逝,脸上再度带上懒散的表情。

这是其余首座交给两人的任务,他俩固然相信安德里,但那个可能也不得不防,所以只要对方没有展现出嫌疑之前,两人就是对方最忠诚的下属。

但,如果那个是真的......路遥拳头收紧,徐让手指微动。

安德里的目光瞥过两人,随后视线不为所动的移开,并不曾多言,他望向远处,眼中透明的光芒闪烁,如同万花镜一样变幻万千。

在那前方,有他一直注视着的未来,以及一道朦胧而虚幻的身影。

如同察觉到安德里的目光一样,它转过身,面向这边,那宏伟而晦涩的音调顿时响起。

“这一次,你要选择怎样的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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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休转身出门,而法雅急匆匆的跟了上去,那副样子让青云班的其他人有些惊疑,不明白一向优雅淡然的法雅为何会显得那般急切。

江路思考着之前的问答,再看着那副场景,心中顿时了然,这是被拒绝了啊。

“那是.....痛!”张溪刚想跑过去,却被杨潇潇狠狠的拍了下后背,他气愤的转过脸后,却不禁一愣,杨潇潇面露胆怯,眼中带着抱歉之意。

“没事,我身体壮,喝,哈!”张溪脑袋一转,将复杂的情绪压下,他强行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两腿叉地,双手前伸,杨潇潇嘴唇微抿,随后眼中闪过灰暗的情绪。

“我也不想的,可....对不起.....”她失落的说道,脸上带着苍白的笑容,看上去虚幻无比。

“我懂,我都懂,没事的,我早就放弃了。”

张溪动作一滞,无声的摇摇头,他咬着牙齿,只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江路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明白,恐怕对方早就成为法雅的手下,所以才在第一时间阻止可能引发骚乱的张溪。

而张溪也并非不清楚这点,只是人的感情最是复杂,往往不能轻易掌控。

江路心中摇头,然后继续感知着自身,他已经逐渐巩固好基础,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精通。

齐休停下脚步,身后是声音有些急躁的法雅,她此刻依旧是橙色的头发,只是那双紫眸却异常的闪亮。

“什么是执念,什么又是不必要的杂念,老师您究竟想说什么?!”

法雅表情严肃,她冷着脸接近这边,眼中满含愤怒。

在之前的最后,这个男人公然说道,他不会接受他人的一切执念,那对他而言只是不必要的杂念,而他最后则看向了笑容一滞的法雅,然后转身离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齐休看着这张依旧残留着些许稚嫩的面孔,平静的答道。

“我可是很受宠的,借助这份联系,我可以在今后给你很多的支持,为何你不选我呢?”法雅呼吸一滞,随后压着心中的急躁,努力的以利相诱。

齐休的目光从法雅脸上移开,他看向上空,表情淡然。

“所谓执念,是哪怕权威相逼,亲情相挟,也决计不会改变的执拗,而我就有着这样的执念,所以我不会受到其他杂念的干扰。”

“你的条件再好,对我而言也只是身外之物,我此生都只有一个目标,除那以外,其他全部可以舍弃,更别说你了。”

齐休忽地冷冷的扫向对方,法雅有些狼狈的后退半步,然后强行止住,她不甘的看着对方,眼中如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我不会放弃的,我可是有才能的,纵然不及你,也绝非他人所能媲美,父亲说过了,舍其宝玉,事后必悔,我法雅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说罢,她奋力的挥舞手掌,齐休目光一动,身影向后位移,手掌正好落到空处。

法雅咬着嘴唇,眼含泪水的看着齐休,她不禁呜咽一声,转身跑远了。

“不迷信他人,不屈服力量,坦诚面对自身,哪怕撞到墙壁也决不后退,而是以要把墙壁撞塌的决心继续去撞,法雅,你确实是一个有执念的人。”

“那份自我意志正在熠熠发亮,你迟早会成为一个强者的,真是期待她的未来啊。”

齐休看着对方跌跌撞撞的身影,口上由衷的感慨着,旁边是忽然出现的李木,后者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前者。

“你,木头,可以。”

“不敢不敢,只是心中思索,还是老师教的好。”

李木偏过头,心中感到分外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