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中不屈的一面旗帜左宗棠
缪凤林说,自唐太宗以后,左宗棠是对国家主权领土功劳最大的第一人。
“迢遥旅路三千,我原过客,管领重湖八百,君亦书生”。这是左宗棠早年写的一幅对联。
这副对联气魄很大,文艺理论专家通常将之归类到“伟人体”。当然,作者日后倘若没有建立相应的事功,那就当作“伪体”,禁止进入文学史;或者,作者当时并没写下这么一些诗文,功成名就以后,再行补作(请枪手亦可),也能胡乱算作“伟人体”。三十多年后,左宗棠以“书生”领兵,远征西北,“管领”之地远迈“重湖八百”;坐言起行,文质交辉,成为历史上为数不多留下大名的“过客”之一,终于证明牛皮不是吹的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1、年轻气盛的湘上农人
左宗棠,字季高,一字朴存,早年自号湘上农人。嘉庆十七年十月初七日(1812年11月10日)出生于湖南湘乡左家塅一个下层地主知识分子的家庭。
从4岁开始,左宗棠就随祖父和父亲学习儒家经传。19岁时,才正式到城南书院读书,受教于名儒贺熙龄。贺熙龄主张经世致用,左宗棠受他的影响很大,一直以宗师事之。贺熙龄的哥哥贺长龄,是著名的《皇朝经世文编》的主编,时为江苏布政使,在回乡时见到左宗棠,对这个年轻人很为器重。贺的藏书很多,左宗棠每次借书,他必“亲自梯楼取书,数数登降,不以为烦”,还经常同他讨论问题。通过贺氏兄弟,左宗棠逐渐密切了与封建统治阶级中士大夫集团的关系,思想逐步向经世致用发展。
道光十二年(1832),左宗棠20岁时,参加了本省的乡试,与他哥哥同榜中举。这是左宗棠在科举道路上获得的唯一一次功名。同年,他与湘潭一位富室千金周诒端结婚。由于家境清寒,此后就以招赘女婿的身份一直住在周家。
当时的左宗棠,年轻气盛,自负不凡,极想由此一举登上仕途,曾三次赴京会试,但连遭失败。科举的失意使他愤懑不平,“遂绝意进取”,“弃词章为有用之学”,精力完全集中到经世致用方面来。由于外患日深,不少士大夫特别注意边疆史地的研究,左宗棠也深受影响。他17岁时,即从书肆中购得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以及《齐氏水道提纲》等书,“喜其所载山川险要,战守机宜”。科举失意的几年中,他悉心钻研地学,尤其是西北、西域的史地著作,加深了对社稷安危的关切和西北边防重要性的认识,形成了比较远大的政治眼光。
道光十七年(1837),左宗棠担任了醴陵渌江学院的主讲。这年,两江总督陶澍“乞省墓道”,回湖南安化,路过醴陵。左宗棠应醴陵知县之请,为陶澍的公馆作了楹联。联中巧妙地嵌入道光帝钦赐“印心石屋”予陶澍之事,大得陶澍的赏识,特地邀见左宗棠,“倾谈竟夜,与订交而别”。此后来往不断。道光十九年(1839),陶澍病殁,与陶澍有深交的贺熙龄要左宗棠担负起教育陶子(陶桄)的责任,于是左宗棠于次年来到安化小淹陶澍家教学。
在小淹八年之久的教馆生涯,对左宗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陶澍家中所藏书籍,特别是“本朝宪章”十分丰富。左宗棠“课读之暇,博观纵览”,阅读了大量有关水利、田赋、盐政的书籍,探求如何上慰宸衷、下安百姓、振刷纲纪、济世匡时的途径,以挽救正在衰落的封建皇朝。同时,又从陶澍的往来书信中开始知道了林则徐,并产生了仰慕之情。林、陶都是当时的重要人物,他们关心民情,刚直不阿,主张改革弊政和抵制外来侵略。这些,对左宗棠都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2、“不凡之才”出山佐军
道光二十年(1840),鸦片战争爆发。消息传到湖南,激起了左宗棠的爱国热情。于是他研究了反侵略的“战守机宜”,写出了《料敌》、《定策》、《海屯》、《器械》、《善后》诸篇,并在给贺熙龄的几封长信中,详细讨论了这些问题。其中不少主张与林则徐在广东抗击英国侵略者的策略不谋而合。对于被无辜问罪、发配新疆的林则徐,他则寄予满腔的同情,心“如在公左右也,忽而悲,忽而愤”,“心神依倚,惘惘相随”,表现了对这位民族英雄的高度敬仰。
道光二十九年(1849)十一月,林则徐引疾还闽,经过长沙时,特遣人召左宗棠一见。左宗棠“谒之长沙舟中”,“宴谈达曙,无所不及”。林则徐很赏识左宗棠,称他为“不凡之才”。
咸丰二年(1852),左宗棠接受湖南巡抚张亮基的礼聘,入张幕充当谋士。太平军围攻长沙时,左宗棠在省城内为张亮基调兵遣将进行顽抗,还献“河西合围之策”,企图一举包围、歼灭太平军。在太平军久攻长沙不下,毅然撤围北上后,左宗棠又协助张亮基训练兵丁、整饬吏治,并对响应太平军的广大群众进行报复。他以“首先决策”镇压浏阳秘密会党“征义堂”有功,升用直隶州同知。
不久,张亮基调任湖广总督,左宗棠随往湖北,与江忠源等一起,抗拒太平军的西征。后张亮基又调任山东巡抚,左宗棠不愿随往,而在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幕中,一连干了6年。
从咸丰四年(1854)至咸丰九年(1859),左宗棠的主要活动是为清皇朝坚守湖南。当时的湖南,是曾国藩湘军的发源地,是支持东南五省反动力量的重要基地。在湘军已经倾巢出省镇压太平军,而湖南又受到来自邻边各省和本省农民起义军不断冲击的形势下,左宗棠既要为出省的湘军筹办粮饷、船炮、军械,又要设法抵挡纷至沓来的打击,确是不遗余力,费尽心机。
左宗棠在湖南所显示的才干,为统治阶级所赏识。潘祖荫说:“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连最高统治者咸丰帝也特意“垂询及之”。左宗棠对咸丰帝的“特达之知”,刻骨铭心,感激涕零。
咸丰六年(1856),左宗棠以接济曾国藩军饷攻占武昌有功,“诏以兵部郎中用,赏赐花翎”,不久,又加四品卿衔。正当他得到咸丰帝的青睐,飞腾有望之时,却突然被湖广总督官文奏劾,几遭不测。虽由于胡林翼、曾国藩、潘祖荫等人的力争才免于一死,但不得不退出骆幕。统治阶级内部的倾轧,使左宗棠初次尝到“世网之险”。他知道,即“匿影深山”,也不一定能躲过对方再下毒手,因此转而投靠为他脱险出过力的曾国藩。
3、鲜血染红的“中兴名臣”桂冠
咸丰十年(1860)六月,左宗棠奉诏命以四品京堂从曾国藩治军。他招募了5000人,组成了“楚军”,这就是左系湘军的起点。
左宗棠投入曾国藩幕下,是他经历的一个转折的8年,他虽然倍受重用,名声不小,然而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高级师爷而已;而这一来,却真正成了一员拥兵带队、手握实权的将领。以后,正是凭着这一资本,他的权力越来越大,以至与曾国藩等并驾齐驱,成为同治年间的“中兴名臣”。
“楚军”组成后,在长沙金盆岭练军。年底,由江北战场西进的李秀成大军,包围了曾国藩指挥机关所在地——安徽祁门。曾国藩惊恐万状,四处呼救。于是左宗棠不得不率领刚刚练成的楚军出湘,进入江西,在皖、赣交界的德兴、婺源一带与太平军交锋。这一地区是曾国藩大营的粮道,已被太平军拦腰切断。左宗棠的任务就是要打通这一粮道,“严防大营后路”,以解曾国藩之围。他知道,初次出阵的成败,关系今后的命运,因此势在必争。而太平军方面,由于李秀成对救援安庆并不积极,与湘军稍一接触后,就绕过祁门,过浙江,入江西招兵去了。因而左宗棠得以比较顺利地占领了德兴、婺源,接着又在东平、鄱阳击败了准备深入江西腹地的侍王李世贤部,从而打通了曾国藩大营的后路。清廷为对左宗棠表示嘉奖,命其帮办江南军务,并授太常寺卿。
咸丰十一年(1861)十一月底,从湖北回师的李秀成与李世贤会合,一举攻克浙江省会杭州。浙江巡抚王有龄自缢,清廷大震。这时,曾国藩虽受命节制浙江军事,但他占领安庆之后,正集中力量进犯天京,无暇顾及,故一再推荐左宗棠去收拾残局。于是,清廷任命左宗棠为浙江巡抚。
同治元年(1862)春,左宗棠率军自江西入浙。这时,清廷多次令他率兵进驻清军在浙西的唯一据点衢州城,并迅速拿下金华、杭州。但左宗棠是十分谨慎的,他知道在当时的形势下,要马上进攻金华、杭州,固然是“痴人说梦”,就是进入衢州城,也十分危险。因为太平军“每遇坚城,必取远势包围,侍其自困而后陷之”,必须“避长围,防后路,先为自固之计”。于是他决定采取“置于四旁,渐进中央”的策略,先不入衢城,而是分兵拔除赣、皖边境的太平军据点,扫清后路,步步为营,逐渐往前推进;然后避开坚城,从侧路进攻杭州。在英勇善战的太平军面前,他的如意算盘实现得并不顺利。直到同治二年(1863)初,左军虽然竭尽全力,但仍然停滞在龙游、汤溪、兰溪一带,进展缓慢。但后来太平军整个战局逐渐恶化,外国侵略者公开与清军联合,并在浙东开辟了第二战场,攻占了宁波,因而浙西战场的太平军内部发生动摇,出现了火并、叛变。而这一切,都被左宗棠乘机利用,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攻占了处州、严州和龙、汤、兰三城,并进一步占领了金华,军锋直逼杭州。接着,这时已是闽浙总督的左宗棠派蒋益澧率军进攻“为杭州锁钥”的重镇富阳。坚守此城的太平天国康王汪海洋在富阳、新城之间大破蒋军。左宗棠急于事功,在久攻不克的情况下,竟不惜“兼募外国军助之攻”。同治二年八月,左宗棠军与法人德克碑率领的1500人“常捷军”勾结在一起,向富阳再度发起攻势。德克碑以重炮轰城,终于夺取了富阳。
攻占富阳后,左宗棠兵分两路:一路由蒋益澧等率领,直驱杭州;一路由魏喻义、康国器率领,进犯余杭。在左军的围困下,杭州城内弹尽粮绝。同治三年(1864)二月,太平天国听王陈炳文突围出走,比王钱桂仁投降,杭州陷落。余杭汪海洋弃城北走,也为左军所占。六月,曾国藩率领的湘军攻陷了天京。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终于被血腥地镇压下去。清廷论功行赏,左宗棠被封为一等恪靖伯。
但是太平天国的战斗并未结束。在天京失陷后突围的各支部队分别转战江西、福建、广东各地,继续坚持斗争。清廷授权左宗棠节制福建、江西、广东三省的清军,策划最后消灭太平军的余部。同治四年底(1866年1月),在左宗棠的统一部署下,闽、浙、赣、粤的清军合围汪海洋的最后据点——广东的嘉应州。汪海洋、谭体元壮烈牺牲,长江以南太平军的英勇斗争至此方才结束。同治五年(1866)元月,左宗棠从广东“凯旋”而归,回到福州。在镇压太平天国的罪恶活动中,他与曾国藩、李鸿章一样,用大量起义者的鲜血染红了顶子,换来了“中兴名臣”的桂冠。
4、洋务运动的领军人物
在担任闽浙总督期间。左宗棠提出了创办福州船政局的计划。这一举动,使他成为洋务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当左宗棠军攻占杭州后,他即派人仿造轮船,但是没有成功。镇压了太平天国后,他开始筹办福州船政局。法国洋枪队将领德克碑和税务司日意格表示愿“代为监造”。由于在浙江战场上形成的特殊关系,也鉴于上次华人自制失败,左宗棠决定接受他们的建议。同治五年五月,双方达成协议,并奏报清廷批准。日意格到福州同左宗棠“详商一切事宜”,同赴罗星塔,选择了马尾山下一处地方作为厂址。在初步规划就绪后,左宗棠任命日意格为福州船政局正监督、德克碑为副监督,“一切事务,均责成该两员承办”。船厂的生产指标是:在五年中,应照“外洋兵船样式”,制成150匹马力的大轮船11艘和80匹马力的小轮船5艘。
正当左宗棠兴致勃勃地大搞造船的“五年计划”时,清廷却调他任陕甘总督,以镇压西北的回民起义。左宗棠不得不匆匆去西北赴任。但他“身虽西行,心犹东注”,仍然恋恋不忘于船政局。他推荐沈葆桢任总理船政大臣,并派他的亲信胡光墉直接督察筹划。因此,在左宗棠离开后,船政局的建设仍在他的“遥控”下继续进行。至同治十三年(1874),船政局共建有工厂16座、船台3座、船槽1座,并附设艺局等,成为洋务派兴办的最大的船舶制造厂。
福州船政局与其他洋务派军事工业一样,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封建腐朽性和对外国的依赖性。但比较起来,船政局还有自己的几个特点:
第一,从造船的目的和作用看,它比较突出“御侮”,也就是针对外国侵略的一面。筹建之始,左宗棠就在给清廷的奏折中明确指出:“自海上用兵以来,泰西各国火轮兵船直达天津,藩篱竟成虚设。”自造轮船,正是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此后,他又反复重申:英、法、俄、德等国“各以船炮互相矜耀,日竞鲸吞蚕食之谋,乘虚蹈瑕,无所不至”,因此,“非师远人之长还以治之不可”。
第二,在造船方针上,左宗棠强调自造,反对“造船不如买船”的谬论。他认为,中国自己造船,是“欲得其造船之法,为中国永远之利,并可兴别项之利”,“非如雇买轮船之徒取一时可比”。还进一步提出附设艺局,聘请西洋技师,派中国工匠、学员学习西洋语言文字、标法画法等,为中国培养造船、驾驶人才。同治十二年十二月(1874年2月),船政局与法人合同期满,日意格、德克碑均退职回国,其他洋匠也逐渐减少。从此,技术设计改由中国技术人员担任。因而福州船政局对外的依赖性较少。
第三,从成绩看,福州船政局前后共成船34艘,其中为南洋海军建造的3艘2400匹马力、排水量2400吨的巡海快船,是当时中国自己修造的最大军舰。因此,从客观上说,福州船政局的设立毕竟为中国建立第一支近代化的海军打下了基础。
5、千里荒芜的西北局面
同治五年十月,左宗棠离开福建,赴陕甘总督任。他的西征部队,一部分是自己带去和调去的楚军、湘军,又在陕甘等地招募了一部分兵勇,总共在4000人左右。加上原在陕甘和陆续增调的其他清军,共达12万人左右。
左宗棠在西北面临着两支相互联系着的起义军——西捻军和回民起义军。他镇压的战略是:“以地形论,中原为重,关陇为轻;以平贼论,剿捻宜急,剿回宜缓。”这是因为西捻军的战斗力更强,活动范围更广,对清皇朝的威胁也比回民起义军更大。左宗棠的镇压,就是根据这个“先捻后回”的步骤进行的。
同治六年(1867)二月,左宗棠军从汉口出发,分三道入陕。六月,左宗堂到达潼关,正式督办陕西军务。他一面派兵沿渭水扎营,一面兵分两支,渡过渭水,进攻西捻军。但灵活的西捻军转而西进泾阳、咸阳,渡过泾水,集中主力于蒲城一带,有意识地让出泾水西岸地区。左宗棠连忙亲自赶到泾西,策划包围西捻军,企图消灭他们于泾水、洛水之间。不料西捻军突然以马队猛攻渭北地区的清兵,突破包围圈,粉碎了左宗棠的围歼计划。他们进入陕北后,连克安塞、延川等城。与西捻军相呼应的陕西回民军也乘势攻占了重镇绥德,并邀西捻军共同防守此城。由于连失延川、绥德等地,清廷震怒,左宗棠上书请罪。左宗棠不得不承认捻军“飙忽驰骋,避实就虚”,“遇官军坚不可撼,则望风远行,瞬息数十里;俟官军追及,则又盘旋回折”。
西捻军进驻绥德后,考虑到陕北山地较多,不适宜于马队驰驱,同时又接到东捻军在运河地区失利的告急信,于是在同治六年十一月,利用黄河冰冻已合的机会,一举突破了左宗棠所布置的河防,浩浩****渡过黄河,一直打到保定,使清廷大惊,“切责督兵大臣,自宗棠、鸿章及河南巡抚李鹤年、直隶总督官文,皆夺职”。左宗棠闯了这个大祸,“忧愤欲死”,连忙派了刘松山、郭宝昌两军日夜穷追,自己也随后亲自追赶,狼狈不堪。
但是,捻军进行游击战争而不建立作为战略基地的根据地,总是难以持久的。李鸿章、左宗棠都看出了捻军这个弱点,力求改变紧跟追击的笨办法而采用“画河圈地”、逐步缩小包围圈的策略。当西捻军深入京畿后,即遭到清军的重重包围,几经转战,逐渐被清军封锁在冀、鲁边界沿海狭小地区内,终于在同治七年(1868)六月,全军覆没于徒骇河边。
左宗棠在镇压西捻军中立了功,得以第一次“入觐天颜”,受到慈禧太后的“天语褒奖”。
同治七年十月,左宗棠回到西安,集中力量镇压回民起义。这期间,由于西捻军的转移,陕甘回民起义军的声势已开始衰落。陕西的回民起义军被压入甘肃境内,以宁州的董志原为主要据点。甘肃回民起义军,以马化龙为首,表面上接受了宁夏将军穆图善的“安抚”,实际上仍暗中积蓄力量,继续进行斗争。左宗棠首先用“剿抚兼施”的手段镇压了陕西境内各股零星的起义队伍,收降了董福祥部,然后进入甘肃境内。
同治八年(1869)初,左宗棠军攻占了董志原。以此为据点的陕西回民起义军被迫向金积堡方向转移。五月,左宗棠到达泾州,部署了三路进军:南路从宝鸡和清水出发,作进攻凉州的准备;中路从泾州出发,进袭平凉和固原;北路从陕西西北出发,进袭定边和花马池,而真正的目标是陕甘回民起义军的中心——以马化龙为首的金积堡。
但左宗棠军对金积堡的进攻,遭到了起义军的坚决抵抗,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年半之久。期间,左宗棠的爱将刘松山被打死,死亡极为惨重。左宗棠悲叹:“一年之间,连丧大将,人心震骇,谣诼繁兴”,“十余年剿发平捻,所部伤亡之多,无逾此役者”。同时,清廷也一再严诘:金积堡“一隅之地”,“何以日久未见成功,糜饷老师,该大臣难辞其咎”。左宗棠受到严责,不得不一面哀求清廷“稍宽时日”,一面更加紧了对金积堡的围攻。同治九年(1870)十一月,金积堡“粮已净尽”,马化龙“自诣军门,哭泣请罪”。接替刘松山的刘锦棠(刘松山之侄),接受了马的投诚,令马化龙招各地回军来金积堡就抚。当目的达到后,即将马化龙及其一家全部诛杀。
此后,左宗棠军又镇压、收抚了河州、西宁的回民起义军,并于同治十二年(1873)九月攻占了陕甘起义军的最后一个据点肃州城。
由于镇压陕甘回民起义获得“全功”,清廷对左宗棠大加褒奖,赏加协办大学士。次年,又晋为东阁大学士。但经他镇压后的西北,却是“千里荒芜,弥望白骨黄茅,炊烟断绝,被祸之惨,实为天下所无”。这种惨状,固然是历届地方官员和清军共同造成的,但作为灾难制造者之一,左宗棠也是难辞其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