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野性的黑潮 何建明 7232 字 6个月前

―面对如此深情厚礼的轮番进攻,金掌柜们再也坐不住了。黑乎乎的胳膊往外一甩,像是在向副省长请命。

好,痛快!副省长见已是火候上,便再不绕弯地说道:今天请大家来,想请诸位帮个忙!你们也知道,国家搞四化,尤其是对外贸易,黄金是缺不得的。咱省是黄金重点产区,得多向国家交些金子。没有别的更多希望,就希雛位动员周围群众把手里的金子卖给国家!当然,我首先希望看到诸位能带个好头!

没说的,省长这么器重咱,咱再不把黄金卖给国家,算是蜗牛养的,没出息!

是啊,不瞅别的,就瞅省长您的面子,我们也得交呀!

金掌柜们个个慷慨激昂,差点把一根根胸肋骨给拍断。

宴散了,八位金掌柜真不失信,带着金子来到银行。省长秘书赶紧将情况整理出一份材料上报省长。什么,总共才交了300克?省长气得嘴都歪了。可有啥办法,眼下最管用的招都使上了,金子还是收不上来。

难道真的菩萨也感动不了那些淘金者吗?

在距京城几百里的燕山深处,我见到一群淘金者。我决意弄清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不愿把黄金买给国家。

你相信吗?一位淘金汉子这样开始回答我的采访。他特意将我领进他家的正堂内,那里边的墙上贴满和挂满了许多镜框与奖状。这些,足以证明主人是个拥护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的积极分子。

我当过五回省里、县里的劳模。那都是因为我踊跃交公粮、承包土地好,政府奖赏的。可我就是没法当回交黄金的先进劳模!他竟不无遗憾地说。

这一定是个有趣的秘密1果然,他接着说道:我淘金已五个年头了。不瞒你说,我是全村金子淘得最多的人。这没啥稀奇。从我爷爷那辈起,我们家就是方园几十里闻名的淘金世家。打党号召俺农村走致富道路后,俺从1984年起就重操淘金旧业,这几年也每年能淘上十儿八两的。金淘出来了,俺知道这是国家的宝贝,不能随便让那些光想发洋财的人拿去。于是,俺在头年冬里,带着十两采来的金子,到二十里外的乡信用社。信用社的同志说,他们那儿不收黄金。后来,俺又搭了一辆去县城的煤车。那天正下着大雪,到县城时银行的门早关了。俺在城里也没亲戚,就在银行走廊里,呆了一夜。那夜好冷哟,雪下得足有一膝盖高。总算等到第二天银行开门,俺把怀里的金子往柜台上一放,说,请同志过过秤。那服务员半天没理俺。原来,他们银行也没有收金子的业务!这可怪了。后来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过来对俺说:只有省城几个银行才收金子。天,到省城可不是半休一歇的时间!俺又没带随行栈钱。正当俺站在银行门口左右拿不定主意时,一位穿皮夹克的后生走过来拍拍俺的肩,问:是不是有黄的?什么黄的黑的,俺不懂他的话。嗨,就是金子厂俺总算明白了,也非常高兴地问他:你是哪个银行?你那儿收黄金?后来他告诉俺,他不是银行,是个啥公司的俺没记清。俺一听不是银行的就说不卖。他冲着俺说:你这个怪老头,银行不收你的金子,我又愿出高价,你再不卖这不是冒傻气吗?嘿,这小子还教训起俺来了!俺对他说:俺就是不卖你,得卖国家银行广那小子拿话来气我,说:你就是跑断腿也没有地方收!俺有个犟脾气,偏不信这个邪。当晚,俺赶回家,带了200块钱,搭了马车又搭汽车,搭了汽车又换火车,总算赶到了省城石家庄。俺想这下该把金子交售给国家了!一早,我就头一个来到省城里的大银行,头一个奔到柜台前。银行的同志问俺干啥?俺说卖金呀!她让俺拿证明。俺说咱山里采的俺没证明呀!她一听这话,马上叫来一位保卫干部,把俺领到保卫科办公室,横一遍竖一遍地问俺金子哪儿来的?真是见鬼1俺说你们收不收,不收俺就走了!你道他是怎么说的?他眼睛一瞪,说:怎么,想走就走?不把情况交待清楚就别想出门!老天瞎了眼,他们把俺当作贼还是咋啦?俺光明正大,金子靠的是双手一簸箕一簸箕淘出来的!俺回答说:金子是俺靠汗水换来的,没啥好交待的!如果你们管饭,俺愿意呆十年八年也没意见!他们这才把俺给放了。好心卖金反倒受了一肚子气,俺在省城没歇几个时辰,就买了张火车票回来了。唉!这不,四、五年了,俺年年采金,年年没地方交金呀!

老人知我是北京来的记者,十分坦然地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子。他小心翼翼地将盒打开。我的眼前顿时金光灿烂。嗬,那金子成色真不错!

燕山,这座距首都北京最近的大山,既然有捧金无门的事,那么,怎能想象那些偏远的深山与丛林间的淘金者,能自觉地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向国家交金呢?何况,即使有人愿花上百元的路费去交金,谁又能保证不再出现上面那位老人在石家庄的遭遇呢?

关于黄金收购,我们的领导们不知多少次在大会小会上宣传它的重要性。我们的那些金融机构是否也可以学一学淘金者那种千里觅金的锖神,走出柜台,走出都市,到山村、到金场那儿上门收购呢?世上凡是宝贵的东西,想坐等在那儿而轻易获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中国的黄金本来就不多,而我们的金融部门不是因稀而贵,反倒因稀而拒之门外,这在西方金融界看来,恐怕是件永远不可思议的事。

中国有许多像哿德巴赫猜想那样难解的题。

在山东胶东半岛一带,那儿的银行家们似乎精明些。每逢采金高峰季节,他们就组织人员爬山涉水,风餐露宿,来到淘金者聚结的地方鸣锣开秤,可谓苦心经营矣。然而,情况却依然不如人意。据有关部门和可靠情报反映,这儿应该有700余两的黄金已收入淘金者之手,可上银行帐表的黄金竟只有10两!

难道说他们还不主动、热情吗?否。银行的同志,尤其是那些细皮白肉的姑娘们,可没少吃苦啊。

对此,淘金者们只是憨厚地笑笑。说实在的,看着这些水灵灵的姑娘们进山来受罪,俺恨不得把所有采的金子交出去得啦!可是不行啊,她们收一两金就死板板的那么千把来块钱。俺不是不卖给国家,俺是卖不起呀!一位团支部书记出身的青年采金者说。

这又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陷入了另一种迷阵。

团支书拿出一个小本,像是要给我上团课似的数落起来::咱是今年才开始上山的。如今半年了,工钱不算,光领采矿许可证,交工商采金税、土地征用费、治安管理费等等,

就花了千把块,还有合股费,建小氰化费……一项项加起来就是小五千。有一次炸山时,石头把咱的腿砸伤,又花去医疗费1300多元,七折腾八折腾就是七千多。不瞒你说,咱总共才采了五两不到一点的金子,倘若卖给银行,咱干这半年还亏了二千。你说咱怎么过日子?

又是一个难解的哥德巴赫猜想!在采金者中,我遇到的这种情况已不止一个。

卖国家,或没人收,或反亏本。淘金者别无选择,剩下的只有与走私者打交道了。

走私者人毫不掩饰地说我们的工作之所以能获得惊人的效益一淘金者们不仅把已存的金子毫不保留地送到我们手里,而且还把尚在淘筛中的金疙瘩就事先入到我们的帐册上,这首先就得感谢政府和银行,因为主要是由于他们给我们提供了收购黄金等宝贵矿产原料的方便。俗话说,有水总得流,不是朝东就朝西。你国家银行不收购,总得有人去为那些拼着老命采得黄金和矿石者兑现。这也是一种平衡吧?世界就是生存在一种大平衡之中。有生者就有死者,有付出者就有收入者,在今日之大千世界里,平衡比什么都重要。有人把我们走私者看作天敌。其实,我们是当今创造社会某种平衡的勇士,诺贝尔评奖者们应该为我们特设一枚人类平衡奖而不是让持枪者来通缉我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朽哲学。当这种哲学被巧妙运用后,有时能使荒唐变成真理。走私者用自己的哲学创造了黄金世界和窃矿市场中的真理,而这种真理所产生的结果是: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民采矿石与黄金纳入了他们所筑起的黑流之中。

走私者提着一只黑色的带警报的皮箱,拍着西服上的满身尘土,说银行的大老爷是送上柜台的货也拒之门外,而我们则是上门服务,服务到家。且不说这诚意,多顺乎民心,光论咱干的那件件事,哪一件不是在为国家繁荣作贡献?你不信?好,我拣儿个例子给你唠叨唠叨。你不是去过湖南益阳邓石桥吗?你见过公路两旁那一排排崭新的楼房吗?见过就好!可你知道三年前这个地方是啥样子?哈,猜不着吧!告诉你,就在前年我头回到邓石桥时,奶奶的,老子出了100元,竟然在全乡找不到一家有席梦思的。那日子可把我这个住惯洋房加空调的广州仔害苦了!如今可不同了。全乡12个村,4286户,差不多有3000多家盖起了我们城里人看到都眼馋的一幢幢新洋楼。从破茅房到新洋楼,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你也觉得邪了?嗨,这都是淘金得的福啊!不过,你要知道,邓石桥虽是块采金宝地,8000多人的采金大军在1987与1988两年间总共才向国家交了82两金子!哈哈,82两!国家牌价毎两1200元,82两是多少钱?98400元,10万还差那么几千!10万能盖几栋四层楼?算它三、四栋吧!那其余的几千栋是哪来的钱?我们!是我们这些黄老板给他们拓开了致富之路。你说我们走私违法,可我们是实实在在帮助邓石桥的人脱了贫!如果他们不把淘来的金卖给我们,能有钱拆旧房盖新房吗?就凭这,你说一概否定我们该不该?

他虽喝了酒,两眼通红,但并没有醉。他逼着我回答。我感到他的理论与实践都显然是属于谬论与错误,可我对此回答不出来。

假如不出现淘金热,邓石桥能否在一、两年中全部盖起新楼?如果能,为什么建国四十年了,以前就没有出现这繁荣的景象?是邓石桥的人存心瞒富?

假如淘了金,邓石桥的人又将金都上交了国家一按照法定的收购价,农民采金者连本带工折合一算是要亏本的,那么全乡能都盖起楼房吗?

我回答不了上述问题,故而也回答不了走私者8的提问。我陷入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现实之中。

走私者(则是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拐棍往旁边一扔,火气之大令我吃惊你以为我们这份活生来就大把大把地赚钱?你以为我们生来就长着一副贪财如命的黑心肠?呸!老子……老子可以挖心肝给你们看!他说着,抢过一把切西瓜的刀要往肚皮上捅。当然,刀尖后来拐了个180度的弯。

我们是黑,也承认我们是扰乱了国家金融市场。可那是我们唯一可走的路。我们得成功,要不你就别想再活在世上。要成功,就得想尽办法。那种提心吊胆,把脑袋系在腰带上,把老婆孩子当在阎王那里的日子,你以为好过?你以为只身进山,到采民中间买货就那么容易?别说公安人员一路上查着你,就是到了山寨王、金把头那儿,不经过三番五次的苦肉计,撒金盘,出钱买通有货你也到不了手,说不定把你当作间谍和密探给臭打一顿。我的老哥就是上赣南山里给山头上的人当公安探子给活活整死的!死了还不能报丧!难道要让政府知道你是走私犯而去查你八辈子抄你三亲六姑的家?眼泪往肚里咽吧!

如今一说到黄金、文物走私严重,首当其冲就骂我们这些走私者,好象天下都是由于我们才变坏变乱的!老天作证,我们最多也就是个二道贩子罢了。就这二道贩子,

你以为好当呀!不瞒你说,我干这个行当三年了。可当时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干起这买卖。我们家那个地方也是个黄金产地,还有锡矿、锑矿。开始的时候,大伙淘了金,挖了矿,可就是不知怎样变钱。大伙知道我有个亲戚在广州,就怂恿我到广州跑一趟。我随身带了各家凑起来的20两金子和50吨锑矿石合同书。第一次出门啥都不知道。到了广州后,我那亲戚出差一时回不来,我就自个儿摸门吧。第一次碰到一个要货的人开价太低,我没把东西出手。第二次是香港人,我们一接头就成交,还卖了个好价钱。50吨锑矿也出手了。回家的时候,我随身带的两只旅行包里装满了钞票。村里的人见我给他们换回了钱,髙兴死了。非要让我再跑。跑就跑吧,算我为大伙办点事。当然村里各家按带的货多少给我付酬。但那时我更多的并不为这个,只是想大伙拼死拼活上山采矿淘金不易,能帮大家把这血汗钱换回来也算是为村里做一件好事。就这样,我跑了一趟又一趟。你说胆子越跑越大?得啦,外人不知道,其实越到后来就越不敢跑。如今哪个地方都对走私查得特别紧。我们去一路,总是东躲西藏蒙混过关。你问金子藏在哪儿?啥地方都有。我一个人出去,就常常把金子藏在牙膏、肥皂之类的东西里。时间长了,这些地方不行了,就想法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替如塞在牙缝、耳孔、头发里,当然也试过放肛门里。那很简单,用一小塑料袋,装上金子后轻轻往里头一塞就成。这里不易查出,可碰到厉害的公安人员就不行了,他让你蹲下屙屎,一屙就露底了。有时就带个女的装作旅游结婚蒙关过卡。因为女人放货的地方多。当然,有的关卡上有女警察,所以也难躲过去。但毕竟比我们男的要顺当。有一次,我带了一位时髦女郎装成夫妻到广州卖货。我们每人各带了20两黄货。到韶关时,突然有一队公安人员把我们俩堵住了。他们稀里哗啦,把我身上所带的货全给搜走了,还罚了3000块钱,霉气透了。我想,我的妻子也跑不了。一会儿,她冋來了,笑嘻嘻地对我说,

別那么垂头丧气的,货还没全丢呢我惊诧地问她怎么过关的。她笑道对付你们男人还不容易。怎么,又跟他们睡觉了?她鄙夷地撇了我一眼,告诉我,当公安人员审讯她时,她便大哭起来,说是被人骗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装出一副良家女子的劲来。公安人员将信将疑,特意叫来两个女警搜她的身。还没搜,她倒自个儿稀里哗啦把衣服扒了个精光。公安人员按通常经验以为她放在乳罩之类的地方。可是我的这位**高得象山一样的时髦女郎,竟然连个乳罩都没戴。那你把黄货藏到哪里了?,听我问后,她得意地咯咯大笑起来,然后解开上衣,让我看她那对大得出奇的**。

见得多啦,有什么稀奇!我说。她笑笑,轻轻在那上面捏了几下,嗬,原来是一对假**,她把金子全藏在里面!露出真面目后,虽然我已十分厌恶这个瘪胸部的女人,但对她的招术非常佩服。我们到了广州后,住在白云宾馆。那次接货的是几个台湾人,我们约好在越秀公园见面。刚到那儿,突然从黑乎乎的树荫下蹿出几个人,把我们推上一辆车子,从此我们失去了一切自由。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破防空洞内。我金子也丢了,女搭挡也丢了,身上没一分钱。等我扒了辆货车回到山里时,变得大伙都不认识我了。他们问我金子换来的钱呢?我说丢了。这些人哪相信?我越分辨,他们就越说我癩帐。我,我的这条腿,就是给他们打的呀!我恨谁?我跟你们一样恨那些采矿偷矿的人!一样恨那些挑起群众乱采乱挖的人!

这却是想不到的事!一个以走私国家矿产为生的人竟然也如此憎恨那些疯狂的抢矿者!

谁之罪?一时说不浩。但是,我们可以说,假如银行家们行动起来,不是至少可以减少这些事情的发生吗?

我叩开了挂着金色招牌的银行大门。

这是一家省级中行。见到行长,我直接了当地问:

国家那么需要黄金,为什么银行又不愿收取上交来的黄金呢?

行长点着一支雪茄,半天没有说话。你提的问题,使我非常困窘。他略略一顿,接着说:记得二次大战初期,有一位英国银行家,为了给银行收取具有不变贮藏价值的黄金,发动全行雇员挨家挨户去动员、恳求,甚至不惜用重金作宣传搞义演。那时,他已经78岁了,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他还念着黄金、黄金……唉,可我呢,今年巳经是第十一回拒收别人送上门的黄金。

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金融理论,竟然像你这样的金融家都不能接受1我激动了。

他笑笑不能接受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银行广怎么说?

一笔简单的帐。他习惯性地拿起一个漂亮的电子计算机,国家给我省行每年的收金任务是24000两。可实际上,全省的民采与国营企业采金量在42000两左右。收金是国家的拨标,国家就按计划拨给我们钱。当指标完成以后,我们自然不能再收了。

这等于说,贵省中行每年要拒收18000两黄金,而这些黄金只好流入走私者之手?

估计还可能多些。他对此似乎非常冷漠。

假如在西方,总统对国家银行中的这类行政长官一定毫不留情地给予革职,即瓯是普通银行职员对这样的上司也不满呀1可在中国,这类人稳如泰山!我站起身来。

哎,别着急呀,帐还没算完呢1这回他拉我了。也许我的另一笔帐,将会使你更感兴趣,更想得深些。

我坐下来,看他还想说些什么。

作家同志,按照你的心意,我们把流入社会非正式金融市场的18000两黄金收购上来,再来算一符:按每两金1200元标准价,这等于占用2160万元流动资金。听清了吗?2160万元!就是说,我要想保证全省所生产的黄金都收上来,就得自己从家底里挤出这样一笔流动巨款。对,你一定会说,为了国家长远利益,为了吻合最基本的金融理论,银行你做得对!太谢谢了。有时候我还真想戴这么只高帽,至少,每年总行还能给我评个先进。可是我怎么也不敢戴!我全省一万多名职工不干呀!你问为什么?很简单,你把大家的奖金全给封在国库里了!说得明白些,国家不拨款,你收购黄金就得占用银行自有的流动资金。而银行自有的流动资金则是银行本身营业所产生的全部利润所在。如果把2160万元贷出去,每年所获得的利息就是205200余元。我的职工们辛辛苦苦干一年,盼的就是一笔年终奖呀!你说我该不该收那18000两私采或公采黄金呀?

难道他说的不对吗?我开始内疚方才不该误解这位金融家。

造成中国抢矿窃宝风的症结倒底在哪?我不得不把目光窥向另一个方位闲手挨饿的世界第一大正规军

若问全国各地涌向矿山抢矿窃宝的采民倒底有多少人,没人能答上来,因为没谁统计过。但假如按照一个省33万计箅,全国该是一千万人吧?我相信这个数字并不夸张。因为一条一、二里氏的金沟里,一座两片屁股大的山头上,聚集着万名淘金者窃矿者的地方,可以轻易找到百处!一千万人在疯狂地暴虐!

―千万人在灯红酒绿下为庆贺自己的富有而狂欢乱舞!矿山本不该属于他们。耕作才是他们的真正职业。当然,还有教书的,念书的,坐机关的和抱孩子的,需别人照顾的……他们竟然都上山来了,而且垒起了坚实的住宅与安乐窝,大有拥抱着金山银山而永不撒手之势。

不该上山的来了,那支人数上一百万的国家地质矿产正规军又情况如何呢?

天地苍苍,人海茫茫……一百万也许不是个大数,可对共和国来说却是一支了不起的队伍!

中国的地质矿产专业队伍,在世界上属于最庞大的队伍。它创造过鞍钢、包钢、攀钢……

它奉献过大庆、胜利、任丘油田……

中华民族曾在这一百万副肩膀上升起无数个光耀全球的艳阳曰。

历史车轮曾因这一百万的躯体衔接了昨天与今天的两个长途站。

然而,当汹涌如潮势如海啸的比其人数大过十倍的野战军强行占领矿山时,共和国的一百万正规军却突然变得不知去向何方。

我追踪,我寻觅,终于在那荒莽的山野、偏僻的峡谷间找到了他们。啊,那高高的钻塔,那埃及金字塔一般的枨篷城!我无比激动,我充满希望。因为他们是矿山的主人,只要他们存在着,矿山将重新回到属于共和国的有秩序有计划的科学开发轨道上来。

但是,现实的一切却使我惊愕不已!

那里,钻塔虽然架着,却已半年没有转动过,那台发动机早已锈成了一堆废铁。

那里,帐篷虽然支着,却已半年没有人住过,那块出勤小黑板上留着四个大字:自谋出路。时间分明是在我来此之前的五个月。

共和国的地矿正规军呢!人民的创业功臣呢?

我不由得大声疾呼起来,回答我的只是大山间根本听不清的嗡嗡回声。

我不得不叩开那一家家破落的拥挤不堪的用帐篷与乱砖搭起的临时住宅。

第一家,开门而出的是位七尺大汉。他叫杨长友,满族人,是地矿部华北石油地质局第五普查勘探大队大队长。进来干什么?出去!他的声音如同山中虎啸,一脸怒容。你这是咋啦?人家是部里来的,又没惹你……妻子慌忙地一把将他拉到屋里。我知道他是部里来的:我找的就是他们。噢,他们坐在办公室一张报纸一杯茶,到月底奖金工资照发不误,让我们一线的人闲手挨饿。

后来我了解到,这个队本年度上级下达的勘探费突然锐减广。这意味着1500名正式职工中有近八百人将没活干,没饭吃。这个曾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命名为猛虎队的队长没招了,只好挥泪宣布:遣散职工。

第二家,主人是位高级工程师。从他堆积如山的书房与那一疊叠署有他大名的著作,我了解到他是我们仅有的几个国家级钨矿研究专家。专家不在,他的老伴告诉我,他找的钨矿其开采价值共计30亿人民币,而现在他已经一年没事干了。为什么?我问。他老伴说:队上安排的。因为全队青壮年人员都上城里搞建筑去了。他不会干那活,就只好在家呆着。工资改发三分之一。那他现在还忙什么呢?据邻居说他每天早出晚归。他老伴突然鼻子一酸,半天才说了一句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我离开他家,在准备回城的氏途汽车站前,天正下雨,凉嗖嗖的。有位戴花镜的老人却非要纠着我买他两支冰棍。

帮帮忙吧!天凉,卖不出去,我可把本钱都赔进去了!他说的倒是大实话,可我依然不敢轻易给胃增加痛苦。车要开了,我突然发现,卖冰棍的那个老人肩上背着我熟悉的一个地质包。我猛地省悟过来:一定是他,我买两根冰棍,不,买四根!听到我的呼叫,老人像孩子般欢天喜地,忙从木箱里取出冰棍。可车子已经开了。老人举着冰棍,拼命地追啊追,终于,他气喘喘地停下了。手中的冰棍化成了一摊水,而那水里我分明看到有老人眼里流出的泪……

那千人火并的场而,那被炸药爆碎的尸骨,我都敢看,唯独不能看这个!

我不敢再挨家挨户探觅。我改用长镜头扫瞄一一青海昆仑山脚下:

某地质队队长在该队组建30年的最后一次全体职工大会上,哽咽着宣布了该队一个从所未有的决定:职工一律从现在开始发30工资,集体放假,自谋生路。

我对不起大家,没有任务,也没有钱,往后大伙多保重……队长话还没有说完,当场就有人恸哭起来。

而就在这个地质队所在的那座矿后面,成千上万的淘金者正在为一个红金台而浴血厮杀着!

河南洛阳市郊:

某地矿综合队一位老政工干部,因队上资金不足,实行减员新组合,当了多年分队指导员的他成了编余人员。大队出于照顾,给他安排一项看管炸药库的工作。他自愧难当,竟触电身亡。

黑龙江某市:

这天清早,大街上突然出现一队奇异的游行队伍。他们中有老人,有小孩,而更多的是穿着登山鞋的青壮年。他们举着工作证和印有国徽的技术职称证书,那证上标有:髙级工程师、工程师、技术员,不同的人员却来自一个单位:某地质队。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劳动!

他们的口号,呼得并不响亮,却震动了全市区。

他们一路走,一路有人陪着流泪。

我的镜头不知是被迷雾还是泪水罩住了,糊涂得已不能看清

终于,我闭上眼睛,放下镜头。共和国的地矿正规军已不再像神话一样给我巨大希望。而我原想这支正规军的一次出击,就能赶走占住国营矿山的那些肆无忌惮的抢矿者。

但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想弄个明白与究竟。

北京。西四。中华人民共和国地质矿产部主楼三层会议室。

部长朱训面对我与首都新闻界诸位朋友,今天要回答一个严峻而又难堪的问题:为什么各地出现群采群抢矿产风,而我们的百万地矿大军竟然无事可干,闲手挨饿?

一个字:钱!国家每年给我们拨的地勘费,仅够我们吃半年多一点的时间!

不该上矿山的倒上了山,该上矿山的倒下山了。这怎么解释?

前几年,我们在指导思想上是有些失误的。替如,为了鼓励山区人民脱贫致富,就号召大家都上山挖矿。这一上山就了不得,不但有水快流,而且无水也要流,于是,整个局面失控。农民们想的只有一个目标:致富。他们要获得矿山,就必须占领矿山,要占领矿山,就必须赶走专业队伍。地矿队伍受到的是两面夹击:上面是断钱,下面是追击,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兵退峡谷?

既然首先和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经费不足,为何不发挥优势,就地取材,充实自己的实力?凭着地矿队伍的技术、人才设备,难道就不能保住众多宝贵的矿山而不受野蛮掠夺?说得白些,地矿队为什么不以国家供养和装备起来的强大优势,与那些无组织无科学的野蛮掠夺进行生存竞争,将他们从矿山上挤走?

我和你们一样为此而痛苦!当然我更多一样东西一一内疚!目前,国家所賦予我们西万大军的职权主要是:勘察,找矿。

就是说,通过勘察和找出来的矿藏,给谁去开发、开采是另一回事,不属你们所管,你们实际上也管不着?

大概如此。

现在,我们在许多地方看到的情况是,大多数民采矿石严重的地方,采民们不仅仅是在你们已经给国家建起的矿山上蚕食,就是在你们刚刚勘察完毕,并探明具有开采价值的地方,也摆开掠夺的战场。据此而论,国家每年用上百亿的钱装备的百万地矿大军,不是在巨额消耗国家财力的同时,又在客观上起着助长民采矿产风的作用吗?

这……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群采风为什么越演越烈,其中一个非常之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的百万专业矿产队伍正处在存亡续绝的阶段。他们还在为自己能有一份活干、一口饭吃而挣扎着。只有当他们吃饱养壮后,那时才有可能重新振作精神,赶走流寇,杀回矿山。是这样吗?

那是什么时候?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后年,也许还要五年,十年……不过,最根本的仍然是政策上的那个扣子并没有系好。

走出地矿部的会议室,我的脑细胞仍不肯休息:

倘若百万专业地矿大军也能开采自己所探察查明的矿藏,以自己的技术、装备优势,从乱采乱挖的群众手里夺回那流如江河的损失呢?

倘若百万专业地质矿产大军,带着国家政策,带着可信、公平与合理的条件,上山去组织领导那些分散、盲目的采民,从国家利益出发,并保证他们的致富要求,那混乱的矿山不是可以避免国强民富之间的矛盾激化吗?

倘若……不不,够了,太多的倘若会使良好的思维沉入夺相。

我们求取的,不仅仅是一种平衡吗?

那么,最本质的应该是使生活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炎黄子孙们懂得科学,懂得知识,尽快从愚昧中解脱。

这是中华民族当今最重要的一个课题。

结束语高悬的摩志利斯之剑

中国人面对雄鸡形的巨幅地图,曾无数次向世人夸耀自己民族的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这八个大字,成了中华民族挺立于世界之林的资本。五十年代,甚至六十年代初期,一穷二白的中国人确也曾经以此激励革命斗志,挫败过重重外来压力,使中华民族成为屹立于东方的巨人。

人定胜天!

人多力量大,做起事来又快又好!

再多一半人,世界将成了我们中国人的!

然而,雄踞了几十年人口大国宝座的中国人,当他们沾沾自喜地从5400万沿着四亿、七亿、八亿、十亿、十一亿人口的台阶一步步往上赶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个世界不仅依然不属于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相反的是,被白种人越甩越远……

人满为患!

人口众多一由中华民族的优势顷刻间变成了人民共和国难以摆脱的劣势。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中国公民们都已经明白:过多的人口只会给人类带来自我毁灭。你听:伢伢学语的幼儿在说只生一个好!白发苍苍的老翁、老妪则在笑谈安乐死……中国的人口政策和措施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我敬佩东半球采取的那种毫不留情的节育措施。但,我必须指出,如果比作一个睡着的盲人,那么,他们目前仅仅醒了一半!美国的一位著名学者这样说。

这位先生访华时,毫不客气地告诫中国领导人你们用不着派许多许多的专家组观摩团来美国。美国的经济发展固然令人唾汁,但那是一条死胡同。道理非常简单,美国的人口占世界人口总数仅6,而这的人口目前所持有的生活水平就得耗费世界矿物资源年产量的三分之一。不说整个世界,就你们10亿人的中国一个国家,如果要赶上西方生活水平,全球应有的矿物资源量将出现严重的负数。

这位先生是著名的书《熵》的作者之一。

《熵》,作为一本学术著作,在西方创造了再版4000万册的纪录。熵,作为一种理论,曾引起世界震惊。它宣称,牛颇的机械论世界观即将被取代,支配人类各方面的将是熵的定律,即热力学第二定律。与热力学第一定律宇宙中的物顿与能量是守恒的,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消灭的理论相反,《熵》向人类大声疾呼:我们不能创造能量,万物最终归于死亡。因为物质与能量是沿着一个方向利用,从有效到无效,从有秩序到无秩序。物质世界的万物都是有限的。……人类要生存,唯一的希望就是放弃对地球的掠夺。这与但丁有过的悲悯多么相似!

无从考证这位熵理论发明者的观点是否影响过中国领导者的决策,但有一点是事实:中国开始对地大物博的理论产生了动摇。

科学地说:我们根本说不上地大物博,倒是名符其实的地小物贫。此话出自中国的国土局局长与地矿部部长之口。

国土舄长说,不错,我们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但真正有用的耕地面积仅十几亿亩,人均不到一点四,能说真正意义上的地大吗?

朱训一这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三任地矿部长,我曾面对面地多次听他这样说过:我国人均拥有的矿产资源不仅仅排在世界的第80位,而且根据正在开采利用和业已查明但尚未开采利用的矿产资源情况看,要适应刚刚进入工业化进程的社会需求及党制定的现代化三步宏伟远景规划,形势是极其的严峻。严峻到什么程度?一般人大多是想像不到的。我们有必要公开一下矿产资源部门的那些难念的经:目前,全国近三分之二的骨干金属、有色金属统配矿山,已到生产的中晚期,有的已瀕于枯竭。我们曾经而且仍在引以为自傲的大庆、胜利、华北等油田开采已进入稳产末期,产量自然递减已超过15,原油含水率在70之上。1988年,大庆油田第一次出现亏损。新华社的这则报道传出,中外哗然。国际石油输出国组织为此召开专门会议,研究由此可能出现的世界性原油波动。煤、稀土、锡、石墨、锑、钨是我国在世界上可以称王称霸的矿产,可近年来,各地有关缺燃料的呼救声,外贸部门有关矿产品外汇急剧下降的惊恐声,时有耳闻。从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末,我国一直是重要矿产出口国,但近年来却不如人意。本世纪末中国由出口国变成进口国已成定局。据19純年国际矿产进出口组织提供的材料表明,世界161个国家和地区中,矿产品进口额占总进口额15以上的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非洲的莫桑比卑,了个是亚洲的中国。中国其正的第三世界!

这是中国矿产资源的现状。那么,明天又是怎样呢?

1987年,地质矿产部向国务院提交了一份我国今后12年找矿规划预测的报告。这份报告提供了以下几个数据一到2000年,我国主要矿产品的需求为:能源标煤16亿吨,粗钢1至12亿吨,铝250万吨,铜125—150万吨,铅40万吨,锌肋万吨,硫标矿2500万吨,磷标矿3500万吨,钾肥460万吨。上述矿产中,除标煤能保证外,锎、钾、盐矿严重短缺,其它矿产可基本保证。但到2000年后,所有矿产储量将会普遍出现不足。且预测往往比实际情况要乐观得多。亊实上,可供规划利用的资源储量与矿山建设程度的储量之间差异颇大。以屮国的王牌资源煤为例。1987年底,资源勘察部门提供的我国煤炭保有储量达8000多亿吨,其中可供中期规划利用的储量为5000多亿吨,但能达到矿山设计之用的储量只有四百多亿吨,仅占可供规划利用储量的十分之一、总保有储景的二十分之一,这个比例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过去向世人高歌中国地下资源储量有多少多少中,有百分之八十是水分!挤掉水分,取之精华,再与11亿中国人已经澎涨了的生活企求和我们所制定的本世纪末下世纪中叶的宏伟发展计划所需资源消耗量相比,这之间有个巨大差额。而这个差额上帝是绝不会再痛痛快快地恩赐于我们的!

矿产资源,作为地球宝贵的遗产,它绝不会像庄稼那样可以获得再生。当我们这些过分依赖地球母亲的乳汁来维持生计的人类,突然有一天发现全体断奶时,也许就太晚太晚了。

传说古代有一对同胞兄弟,他们共同得到了先人留下的—笔遗产。但是,居住在他们附近的一个魔鬼作怪,告诉这兄弟俩:一年之后,他们必须离开人世。兄弟俩好不伤心。愚昧的弟弟心想反正一死,何不快乐一时?于是,他把先人留下的遗产大肆挥霍。不出半年,遗产没了。临死时,愚昧的弟弟问智慧的哥哥:反正一死,你为什么还那样傻?智意的哥哥回答说:能争取到的一点希望,就不该自行去毁灭。果然,又过了几个月,那个作弄他们的魔鬼死了,智慧的哥哥平安地度过了一年忌日,生活得十分美满。

中国今天的矿产资源形势似乎很有点像这个传说中的魔鬼咒怪时的味道。面对严峻的形势,智者和愚者有着不同的选择。

当我从一个矿区来到另一个矿区,从一个金场来到另一个金场,看到成千上万的采民在肆无忌惮地破坏和侵吞极其宝贵而有限的矿产资源时,我丝奄不羡慕他们那多得发霉的钱票,**无羁的生活:相反,我深深地为他们悲哀一他们多像那个愚昧的弟弟。

上帝从来是公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上帝就是地球母亲。

我们应当好好地爱护地球母亲。

为此,在本文结束前,对于泛滥于全国的抢矿窃宝风的迅猛兴起和禁而不止,似乎有进一步深入探讨的必要。笔者以为有许多问题值得思考。

有人说:人的性本恶,本贪婪,本野蛮。因此,当许多人看到石头可以变成美花花的钞票,变成光宗耀祖的洋房,变成消魂动魄的美妞时,他们就拼命发泄贪婪与野蛮的恶性,不顾一切地掠夺,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

有人说,从黄土地上长出的人有一种天生的匪性,不管是原始社会还是文明社会历来如此。因为中国人太穷。只要不挖掉穷根,就永远扑不灭野火。

有人说,毛病出在上面的号召上。你不每天在喇叭里嚷笤让大伙致富,咱咋想到上山挖矿石呀!基层干部对此点头称是:上而开会让咱培养冒尖户,咱这不毛之地,自然想到了靠山吃山呗!不这样,哪来万元户?

有人说,中国人不懂国土法。共和国的宪法中明明写着自然矿产资源属于国有,可他们根本无视这些,好像这整个地球都是他们自家的。

有人说……

也许,在这关涉多种因素的乱采滥挖矿产资源问题面前,我们可以摆出十条、一百条的原因来诠释。也许,中国人身上具有天生的贪婪心,还有新患的致富病、法盲病……但是,我以为,中国之所以出现这股抢矿窃宝风,除了我们民族固有的劣根病,除了我们政策上的某些失误,除了我们法律条款的还不健全,除了各级政府部门缺乏相应的有力措施,或者还有其它什么原因,然而最根本和最重要的原因是众多的人头脑里没有资源危机意识。

没有科学知识与科学思想的人,没有道德规范与基本准则的人,必然是又愚昧,又贪婪,又盲目,又野蛮。摇动我们的镜头,看看那一鞯袵令人触目惊心的抢矿窃宝事件,结论不正是这样吗?

汹涌在中国大地的抢矿窃宝风严重得令人发指。而这些病菌又似乎都来自乡镇与个体矿山企业。我们是否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口号:坚决彻底地扫除乡镇、个体矿以及乡镇、个体开采业!当这本书的清样送中华人民共和国矿产资源管理局审阅时,负责宣传工作的孙锦高级工程师笑着对笔者说:那样,我们又将犯一个大错误。他说:中国解放以后共发现矿点达20万之多,真正厲于国家投资开发的仅有15万个。那么,还有那么多矿点靠谁去开采呢?那就是我们的地方非正规军一乡镇开采大军。我希望读者看完你的大作后不要产生这样的结论:乡镇开采业是破坏我国矿产资源的万恶之源。其实,发展乡镇矿产业是中国的一大成功经验。你想,中国有那么多矿点,又那么分散,单靠国家去开采,能干得过来吗?再说,国家有那么多投资吗?所以说,发展乡镇包括个体矿产开采业是我国必走的道路,它利国利民,是我们的战略方向。问题是目前我国对乡镇包括个体矿产开采业太缺乏科学的有效的法制管理了。俗话说,无法无天,没有了法,当然会变得连天都瞧不见了1专家的话,蕾实使笔者品味了一番。是啊,在中国这样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国度里,如果缺乏一种意识,缺乏一种法律,什么样的事不会出现呢?

我之所以将那些疯狂地掠夺矿产资源的人和事公之于世,目的是让人们清醒过来,并在清醒之后与我们的党和政府一道来制止这股野性的黑潮,以确保共和国的未来、人民妁未来包括你自己及你的子孙的未来。不然,11亿中国人将光着肢子进入2000年!

魔志利斯之剑已高高地悬在中华民族的头顶,我们应当头脑清醒,应当有所行动!

附注: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本书中对某些人名及地名作了更改,请广大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