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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警卫 何建明 3788 字 8个月前

大伙谁也不说话了,留在走廊里的是一片叹息声。

这天晚上,小李从广州给我挂了长途电话。我一听赶忙将这个情况报告了毛泽东。

“哼,她这个人,再好的同志跟她也搞不到一起。”毛泽东气愤地将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重重一甩。片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小李是代我受罪。告诉他别生气了,看在我的面上,让小李马上回来,不要再为江青服务了。离她远远的,看她还耍什么威风!”

这天晚上,李连成就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江青这个人确实惹不起。毛泽东都常常不愿跟她在一起,因为是夫妻,面子上有时还不能做得太绝,所以毛泽东采取了离你远远的,看你还有什么招?毛泽东是主席,可以这样做,而我们卫士就不行了,有时想躲江青是躲不掉的。

一天,江青要外出,我就派了卫士中她平时最喜欢的田云玉去陪她。江青外出总要带几件必备用品:大衣、眼镜、围脖,以及坐车用的靠垫。小田刚接班,有些手忙脚乱,那个垫子没有找着,转头一看江青已经上车了,以为是她自己已经拿走了,便空着手匆匆地追着上了车。

“靠垫呢?”江青问。

小田一听,坏了,赶忙跳下车跑到屋里找,还是没找着,无奈,他又空手回到车上。

江青大发雷霆了:“小兔崽子,你是干什么吃的?不去,你不要去了!”

我听说后,赶忙过去对江青说:“江青同志不要生气了,我陪你去吧!”江青这才罢休。车很快就开了,隔着玻璃窗,我见一向在江青面前总是欢声笑语的小田,此时两眼泪汪汪地站在那儿……

看着小田,我心里一阵难过,同时也勾起了我一段比这更令人难忘的往事:

……

那是1952年的事。

大概因为毛泽东与我这个人感情较融洽的关系,一般情况下,江青对我也比较热情,打扑克时,只要我在,她总会安排我与她打对。这一次是在北京万寿路“新六所”玩牌。

“新六所”就是解放初期中央为党中央五大常委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等修的六栋小楼。他们每家一栋外,我们工作人员住一栋。从1952年到1959年,毛泽东在这八年间经常住在这里,以后就不住了。

这一天江青照例没事干,就拉着我打牌。我一坐下来就发现江青的脸色不好。又有什么事了?我心里不安地琢磨起来,可总不得要领。越不得要领便越琢磨,手中的牌就越打越糟。我像李连成似的一连出错了两次牌,刚要反悔,突然江青把牌往我面前“啪”的使劲一掷,嗓门大得吓人,她叫喊着:“不打了!你李银桥,我问你:为什么说我躲风?啊?今天一定让你说个明白的!”

江青这突如其来的发怒,把打牌和看打牌的护士、卫士们吓愣了,都不知怎么回事。但最紧张的还是我。当时我一听这话,脸刷地一下红了:糟了,她怎么知道我说这话?

原来,这时全国正根据毛泽东、党中央的统一部署,掀起“三反”、“五反”运动,因为江青自知历史上有些说不清的事,向来就反感这类查祖宗三代历史的整风运动。这不,“三反”、“五反”运动一开始,她又嘴里骂骂咧咧地躲开了,既不参加学习,又不参加组织活动。机要秘书徐业夫一天问我:“江青为什么一见运动来就走呀?”我随口说了声:“她躲风呗。”

这是一句随口说的话,怎么传到江青的耳朵里了,我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哼,小兔崽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江青气得一个劲儿地喘粗气,绕着牌桌来回走着,似乎觉得气不过来又跑到院子里气呼呼地转动。

我简直慌得不知怎么办,说也说不清,于是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团团转。

这一次江青是气出窍了,眼泪溢在眼眶里:“你为什么说我躲风?说呀!你哑巴了!”她的手指戳到我的鼻尖上。

我只好结结巴巴地告诉她,是徐秘书问我时随口说的。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直在政治上保护你,你反倒诬蔑我。”眼泪从江青的眼眶里淌了出来。

我更加心惊肉跳。“没没,我没有诬蔑过首长……”

“没有?”江青哼了一声,“我听到的就这一句,没有听到的不知还有多少呢?你说,你都说我些什么?”

我连连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挑拨我和李敏的关系?”江青不知怎的搬出了这个问题,李敏是毛泽东与贺子珍生的小孩,新中国成立后,李敏跟她的妈妈,吃尽千辛万苦后回到了祖国,毛泽东把李敏接到了身边。江青一直对李敏的问题极为敏感,我没有也不敢在这些是非问题上插半句话,可江青搬出这个问题,更使我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不想说?”江青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责问我,“那么我问你,为什么我叫你派车接她回家,你就不去接?”

我想起来了,那是江青为了照顾情面,周末时让我去到学校接李敏回家,可我去后,李敏这孩子说学校有事不愿回家,于是我也没有办法就回去了。不想江青以为我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唉!

“江青同志,我是去接了,可李敏她不肯回来。”我说。

江青哪能相信我的话,喷着唾沫星说:“是你挑拨后才这样的!李银桥,李银桥,你现在自己也有家了,你知道我这个当后妈的不好当,可我哪儿痛,你就往哪儿戳刀子,你还不承认!”

这是明摆着冤枉,我说:“这条我绝不承认!”

江青见我硬起来,气得跳了起来:“你不承认,你还挑拨我和主席的关系,你也不承认吗?”

上帝,这下我可没话说了。因为为了吃红烧肉的事,由于毛泽东的一再逼问,我不得不把江青要我那样做的冤屈讲了出来。为此,毛泽东向江青发了火,也因此他们分开了吃饭。江青能对我不嫉恨吗?

全完了。我知道江青心目中对我这个卫士长是怎么个看法的。

别无选择,我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毛泽东,就叫他老人家“裁决”了。已是下午四点,他也快起床了。我对江青说了声“主席快起床了,我得照顾他”后,便走到毛泽东住处。

“主席,我跟江青吵起来了。”毛泽东正倚在床栏上看报,我小声报告道。

“你为什么要跟她吵呀?”毛泽东不以为然地问了声。

我说:“不是我跟她吵,是她跟我吵。”

“那为什么事呀?”

我就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毛泽东这下停止了看报,思忖后说:“看来我得出面跟江青谈谈,你去叫她进来。”

返回院子,只见江青正在打转转。我说:“江青同志,主席请你去一下。”

江青一听更火了:“你真行啊!”显然,她以为我是“恶人先告状”。

我心里忐忑不安,在值班室静候毛泽东夫妻对我们“发落”。“丁零零……”电话响了,我知道是毛泽东在喊我,便蹦起身就往里走。

毛泽东见我进了门,吐了口烟,说:“看来你得写检查,光靠我帮忙还行不通呀!”

“这……”我的右手搓着后脑勺,发愁道:“主席,您说怎么写呀?”

“你怎么说的就怎么写吆。”

“我是说过她躲风,可绝对没有诬蔑她的意思。”

“那你就写话说过,但绝没有诬蔑的意思。”

“她说我挑拨她跟李敏的关系,我没有。”

“那就写没有。”

怕我写不好,毛泽东又随手拿了一张纸,用手指当笔在纸上画着:“这样,开头要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主席,江青同志。然后另起一行。躲风的话说了,承认,要检查说得不对。要道歉对不起。再写个但是……”说到这,毛泽东朝我挤挤眼,“在但是后面多做点文章。话是说了,但没有政治诬蔑的意思,至于挑拨,根本没有。去接李敏了,她不肯回来。交代的事办了,只是没办成,以后争取办成,检查写完后先交我看看。”

“是。”

看得出,毛泽东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虽然现在他要当中立的法官,但明显是要为我“作弊”。我踏实了,心头万分感激毛泽东。于是,这份检查按毛泽东的意思写得特别认真。

“嗯,可以。”毛泽东看后点点头,把检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说:“检查交了,问题还没有解决。你暂时得到中南海躲躲。”

“躲?”

毛泽东笑了,说:“只好委屈你先躲躲风了。”

于是,我从新六所“躲”进了中南海。

这一“躲”就是十来天。心想,这事还真难,毛泽东出面了到现在还没解决,看来复杂呢!我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

正在我犯愁时,毛泽东的值班室打来了电话,让我马上到新六所。

“银桥,问题解决了!”毛泽东一见到我,就笑嘻嘻地说。仿佛为自己解决了一件大难事。“江青这两天病了,住在北京医院。你带点东西去医院看看她。明白意思吗?”

我还能不明白?毛泽东在给我充好人呢!我一阵高兴:“明白。”

毛泽东摆摆手,“先不要忙,在你房间里等着,等机会成熟了再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在房间里等候。不过,我想有毛泽东亲自安排,一切都会如情如愿。

“丁零零……”大约十几分钟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北京医院的一名护士打来的,说是江青要烟和一些水果,让我送去。

我赶忙出万寿路,搭上公共汽车直奔北京医院。一进病房,见没人,正在疑惑时,只听卫生间里有水声,我便知道江青在里面。果然,不一会儿,江青擦着手从里边出来。一见我便微笑着跟我握手。

“你来啦?”

“来啦。”

“快坐!快坐!”看到江青这般热情,我这一二十天中吊起来的心总算落到了原位。后来才知道,江青如此转变,全在毛泽东多次为我“用计”。就是刚才接到北京医院打来的电话,也是毛泽东一手安排的。

我在房间等候时,毛泽东给江青打了个电话说:“你心胸不要总是那么狭窄吗,银桥一听说你病了,很着急,买了东西要去看你。你要主动么,要有胸怀么。”就是在这种“催化”下,江青才让护士给我打来电话。而我要给江青“买”的东西,也都是毛泽东为我专门准备好的。

这场非同小可的矛盾,终于由毛泽东给轻轻松松化解了。从医院回到毛泽东身边,我如实将见到江青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毛泽东很高兴,又随手把我的那份“检查”递给我:“拿去吧,自己保存起来。”

我真的把这份“检查”保存了起来。因为看到它,就会使我想到毛泽东爱护我们卫士的一片深情厚谊,然而,没想到日后因我保存的这份检查,在“**”中被造反派抄家时拿走了,成了我一贯反对毛泽东和江青的“铁证”了。为此使我蒙受了严酷的政治迫害,这是后话,且不多说。

关于江青,毛泽东生前对她有过很多评论,而且不知多少次严厉批评过她。六十年代初期之前,江青对毛泽东的批评教育总的来说还是惧怕的。毛泽东晚年后,由于身体健康等原因,加上江青自认为登上了“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列,所以,对毛泽东的批评教育采取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阳奉阴违。“**”开始,江青由“文化旗手”到“四人帮”的头目,身份也不单纯是“毛泽东夫人”了,政治局委员的头衔使得她到处可以出头露面。这期间,毛泽东对她的批评,也显公开化,除了写私人信件外,多数把这种批评形式公之于领导干部之间。譬如公开在领导人的会议上,批示给政治局委员们传阅等。六十年代初期之前,因为江青基本没有什么官职,毛泽东与她之间的不合大多仅限于夫妻之间。正因为这是夫妻两人之间的各方面的不合情趣,使得毛泽东日常生活、精神生活都很痛苦与烦躁,毛泽东是感情豪放的人,但作为一名党和国家的领袖,他又不得不把夫妻之间的不协调深深地埋在心底。

我是毛泽东的贴身卫士、卫士长,老人家对我视为能交流内心感情的人。所以,许多不能在外人面前说的事,他却常常在床榻前、躺椅上、散步聊天中对我谈。

毛泽东和我聊得很多很广,大到中国革命世界革命,小到他与我的家庭生活个人感情。其中有他从内心发自对江青的不满和为江青担忧的话占了不少。

他发过这样的哀叹:“江青是我的老婆,要是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早把她赶走了!”

他有过这样的后悔:“早知道她这个人是这个样,当初就不会跟她结婚。”

他做过这样的断定:“江青是个是非窝子。刀子嘴会伤人。我死后,人家得把她整死。”

这些都是五十年代讲的话,那时江青还没有在政治舞台上活跃,但毛泽东对她却早有评判。

从毛泽东说的话和他在江青面前处理的事看,我有这样一个总体印象:毛泽东对江青有许多看法,甚至有时是愤愤的看法,但他没有办法——当然凭他能扭转乾坤的伟力,什么事都并不构成对他的妨碍,但惟独对江青,他不能那样做。因为那是他妻子——尽管是一个无法同杨开慧那样贤惠、相爱的妻子相提并论。

五十年代后期开始,毛泽东实际上已同江青很少在一起生活了。他烦她。江青在他身边带来的不是快乐和轻松,而是喋喋不休的政治唠叨和争吵。毛泽东一生为政,但对江青那样“关心”政治却感到反感。他不愿意妻子介入他的政治世界。直到1956年,经周恩来一再提议,政治局常委们开会一致同意后,江青才有了她政治生涯中第一个正式的重要职务:毛泽东的五大秘书之一,其余四个是陈伯达、胡乔木、叶子龙和田家英。

那天常委会还是晚上开的,直到天亮时才形成决议。会议期间我一直站在毛泽东身后,开始他是一直反对江青做秘书的提议,后来其他常委一再解释、劝导,天也快亮了,看得出毛泽东也感到有些疲倦了,这时才表示少数服从多数。东方发白了,他的生物钟提醒他:该睡觉去了。

江青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迈入了一个政治生涯的重要转折。

尽管如此,毛泽东并没有改变对江青的印象,历史和现实不允许他改变他跟江青的夫妻关系,可是他依然采取“远远离开”的做法。因为江青夹在中间难办的情况,不仅对我们卫士是这样,对毛泽东来说也是这样,这举一例——

自延安开始,为了让毛泽东能休息和散散心,我们身边的工作人员总算把毛泽东的“舞兴”培养了起来。于是,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南海有了著名的“周末舞会”。那时,只要没有什么重要会议和活动,中央的一些领导同志除彭德怀外,都会到舞场上翩翩起舞,毛泽东也经常参加。在舞场上,他们这些革命老同志,一反平常的严肃,个个十分活跃,他们特别愿意在这种场合与小青年们热闹,越热闹越高兴。在舞场上,气氛特别好,没有上下级关系,没有男女老少之分,都很随便。

王光美等领导同志的夫人们也是舞场上的积极分子,她们的到来,更使舞场充满热烈优雅的情调。惟有一位来了,就会“大煞风景”。她就是江青。

每当舞会上突然出现毛泽东时,舞场上会呈现一片难有的活跃、轻松、奔放气氛。那时年轻女同志都希望能同毛泽东跳上一阵。可是当人们发现毛泽东身后跟着一个江青时,欢快的舞会一下变得莫名其妙的拘谨。舞伴们不论男女都有些紧张。平常的逗笑声、取乐声会一扫而光。大家心里很明白是怎么回事,毛泽东当然也明白,可碰到这种情况,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尽管他会用他那特有的幽默来调动气氛,但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为此,毛泽东背后里总对我们卫士发牢骚:“江青这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扫兴。”

这种情况是不该出现的。因为舞会本来就该让大家轻松愉快,特别是毛泽东能到舞场对大家、对毛泽东本人更是希望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如果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怎么办呢?看来谁都不会也很难提出什么办法。那些赫赫有名的领导人是不便提出什么想法的,那些来参加舞会的一般同志更是不可能提什么。毛泽东本人则更难处理他带来的夫人江青了。冷落江青是不行的,老让她跟毛泽东也是不行的,因为毛泽东很喜欢与年轻人一起热闹。那么有哪位男士包括毛泽东之外的领导人、普通人敢主动去邀请江青呢?显然极少和难得了。咋办?几次舞会后,我一直在家琢磨这件事,最后结论是:看来要靠我们卫士了。因为我们卫士一则全是男士,二则都是毛泽东身边的人,三则都是毛泽东、江青辈分下的“毛孩子”,四则平时也负有照顾江青的职责。果然这个办法得到了毛泽东的赞赏——当然不能让江青感到我们是有意这样具有“任务”感地去做的。

从那时起,我偷偷向卫士们吩咐了这样的任务,在毛泽东和江青都去参加舞会时,我们要积极热情地邀请江青跳舞,既不能冷落她,又不能让她太多纠缠毛泽东。

一般情况下,毛泽东和江青一起参加舞会时,第一曲舞毛泽东会主动和江青跳,那时我们应该怎样掌握这个“度”呢?能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毛泽东与我们配合得极好,只要他不想再和江青跳时,他会暗中给我们卫士使个眼色。卫士们看到毛泽东的眼色,就会马上“行动”,这样既“解放”了毛泽东,又使虚荣心十足的江青感到自己永远是舞场上不可忽视的主角。

然而,江青,毕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她会在舞场上突然出现怪论、怪调,以致整个舞场又会陷入一种极不协调的气氛。记得1957年我们在杭州时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天,浙江省委为毛泽东在大华饭店举行舞会,因为江青也在,所以晚上毛泽东和江青及我们几个卫士便一起到了舞场。

舞场上,除了浙江省委、省政府的一些领导同志外,大多数是杭州市的几个文艺单位的姑娘和小伙子们。毛泽东一到舞场就显得非常高兴,连声说:“跳么,好好热闹热闹。”

活泼的姑娘们正要拥向毛泽东的一瞬间,她们看到了一身庄严、华贵的江青,戛然止步。原是叽叽喳喳的一片欢笑声,顿时姑娘们胆怯地退到两边,变成了有节奏的、而实际上是死板得很沉闷的鼓掌声。

人家都感到很干巴,毛泽东更是这样感觉。到舞场里来,他是想作为一名普通人进来的,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继续当他的领袖、主席。

惟独江青觉得正常。乐曲一起,她面带庄严、从容优雅地将手搭在毛泽东的肩上,进入了舞池。她的舞姿确实很不错,但明显地缺少热情。看得出,毛泽东跟她跳得有些别扭。

一曲完毕,在第二乐曲再起时,我见毛泽东朝我们卫士这边“发讯号”了,于是,便轻轻捅了一下田云玉。小田是个活泼机灵且长得蛮帅的小伙子,深得毛泽东、江青喜欢。小田走到江青面前很热情、礼貌地邀请江青。江青朝毛泽东娇嗔地看了一眼:又是你的卫士挡驾了,这意思很明白,毛泽东善意地微笑了一下。于是,江青和小田成了一对舞伴,于是毛泽东又被“解放”了,到了群众中。

我坐在一旁觉得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感。

突然,优美、奔放的舞场上响起一阵尖叫。“停停停,太刺耳了!太刺耳了!”

谁在这么咋呼?我一惊,全场上的所有跳舞者也都一惊。我目光第一个任务是寻觅毛泽东。看到了,毛泽东朝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瞅了一眼,马上皱起了眉头。我马上明白了,准是江青干的。果然,只见远离乐队的江青双手捂着耳朵,很恼怒地朝着乐队在唠叨着:“你们声音不会小一点点,这么刺耳!”

乐队指挥十分惊慌地重新换了个曲子。不知是紧张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竟换了个更奔放刺耳的曲子。

“哎哟,吵死了!你们成心哪!”江青捂着耳朵直冲乐队走过去,“换换!马上换!”

当乐曲重新奏起时,舞场上完全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压抑的气氛。无论是毛泽东还是省委负责同志的一再鼓动大家要“活泼”“热闹”起来,可始终不得如愿。

回住处的路上,毛泽东没有同江青坐在一辆车上。他老人家一声不吭,我知道他是在生江青的气。直到临睡觉时,他才冲我说了一句:“下次跳舞,要么江青不去,要么我不去!”

我什么话都没说。心里想着,这事我们没有办法,您老人家同样没有办法。多少事,只要江青夹在中间就搞不好,难道您老人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