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巫炀手按在狼王头顶天灵盖处。以此为支点,轻轻松松地翻个跟头,来到狼王身后,另一只手平举,也随即顶住狼王的颈动脉。
狼王满脸错愕,一句话也说不出,大刀犹自横在胸前,刀柄上缠着的乌羽鞭,如一条黑蛇,蜿蜒地垂在地上。
“陛下,承让了。”巫炀微微笑着说。
“你……你想怎样?”狼王虽然惊讶,但毫不瑟缩。
“陛下说,要打个赌,若是你赢了,青鸾和莲花便都归你。”巫炀不紧不慢地道,“但若我赢了呢?”
“自然都是归你。”狼王回答。
“那,我赢了吗?”巫炀又问。
狼王一愣,而后嘿嘿地笑起来:“想赢?还早得很呢。”
说着,就看到巫炀面色微变,突地松开手,飞身而起。一连退出好几米。
“怎么回事?”玄麒看得云里雾里。
“尾巴。”流霞小声说。
狼王把巫炀逼退之后,也不管在缠在刀柄上的鞭子,直接抡起大刀,呼呼地猛砍好几下,转身的时候,果然能看到身后一截毛茸茸,如扫帚般的灰色大尾巴。
“真的是尾巴!”玄麒惊叫着,居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兴奋地转头去看流霞。
流霞一瞪眼,随手就一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闭嘴!真烦。”
玄麒挨了打,才想起流霞现在是狼王的帮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撇撇嘴角,转回头继续观战,顺便,还不忘嘀咕:“这不是耍赖吗,欺负我们没尾巴是不是。”
流霞又一瞪眼:“不懂不要胡说,狼族的尾巴,也是一件武器。”
“是啊,可千万不能大意。”狼王得意地笑笑。
巫炀趁着狼王说话的空档,手虚空一抓,乌羽鞭立刻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从刀柄上褪下,“嗖”地回到了主人手中。
这时,两人恢复到我们最初上天台时看到的状态,一个鞭子柔软灵活。一个大刀刚猛骁勇,打了好一会儿,竟是再也分不出高下。
天色渐渐暗了,巫炀的黑衣黑发,几乎与夜色融合在一起,狼王的一双眼睛,则在黑暗中闪着绿幽幽的光芒,看得我心中不寒而栗。
流霞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显得有些焦急,嘴里念念叨叨的,不时抬头看天,仔细听了片刻,才发现她在说“时候快到了”。
感觉上,两人的打斗可能已经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巫炀始终不用黯火,可能是怕火球落下伤及无辜,也可能是因为狼王没有使用法术,要显示公平,总之,这样一招一式地拼杀,应该是非常耗费体力的。可谁都没有现出疲态,反而越战越勇。
就在我暗想这场切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时,狼王挥舞着大刀的身形突地一顿,巫炀抓住这个机会,手一甩,鞭子便直直地飞向狼王的脖颈。
狼王大惊失色,急忙松开一只手抵挡,鞭子缠上他的手臂,一下绷得笔直。
巫炀动作迅速地将鞭子在手上绕一圈,发力往回一拉,狼王哪里肯就此认输,赶紧叉开双腿站稳。
流霞再次抬头看天,已经不再出声。
“传说中的踆乌,果然不同凡响。”狼王看向巫炀的眼中,带着几分赞赏。
“陛下,你伤未痊愈,何苦到此,为他人做嫁衣裳。”巫炀还是试图劝说狼王,“况且今日,就算我胜了,恐怕也要背上胜之不武的骂名。”
“闭嘴!”这些,想必都是狼王不爱听的话,“什么为他人做嫁衣裳,什么胜之不武,根本一派胡言,本王就是要遗天神珠,就是要九瓣血莲。胜?你也想得太简单了些。”
紧接着,耳边听到一阵轻微的“格格”声,定睛细看。发现是从狼王身上发出的,而此时的他,身体正在慢慢变大。只几秒,上衣就被尽数撕裂,lou出虬结的肌肉,十个手指上,也长出了和贪狼类似的寸把长的指甲。随即,他将缠着鞭子的手用力往回一拉,力气大得竟使巫炀一个踉跄。
巫炀不敢怠慢,马上收了鞭子,立在原地,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狼王双眉之间隐隐现出一点金光,冷冷地扫了下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什么,往嘴里一塞,重新握好大刀,轻轻一扯嘴角,向巫炀冲去。
这庞大的身躯一动,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刚才行动不如巫炀的灵活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跑动出手间,速度快得惊人。
“疾风丹。”流霞入了神,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
我记得。以前说过,这是种可以加快身法的药,看来这次,狼王是要尽全力了。
“难怪会这么快。”玄麒和我有相同的想法。
“没用的,没用的。”流霞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缠斗的两人,兀自自言自语个不停,“疾风丹只有一刻钟的效力,巫炀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打倒的。”
我和玄麒对看一眼,刚刚还在担忧的心里,忽然有了些笃定——以巫炀的实力,要在十五分钟里打败他。确实有些难度。
吃了疾风丹,变了身,狼王的进攻更可怕了,原本需要双手握持的大刀,现在用单手就可以舞得虎虎生风,腾出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五指呈爪状,当大刀砍过几下,便疾速移动到巫炀跟前,直往他的双眼招呼。
巫炀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狼王又总是出现在面前不近不远的地方,进攻几乎没有间歇,因此一时间,他有些手忙脚乱,只好双手拿着鞭子两端绷直,不断抵挡。
十五分钟,看似很快,可真的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之下,每一秒都变得分外漫长,我们的双手无法动弹,没办法去看过了多少时间,又不敢问流霞,只好各自在心里干着急。
又打一会儿,巫炀许是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败,就在闪开了狼王的又一波进攻之后,忽然高高跃起,张开了他的那对黑色羽翼。
狼王看到这样的情景,似乎非常高兴,哈哈大笑地连连说好,双手握好大刀,踏出一步,猛然挥向巫炀。
扑面而来一阵狂风,出人意料地没有夹杂小石子或沙粒,只是在风过去之后,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呀,你流血了。”玄麒转头看我。吓了一跳。
“你也是。”我想,我们现在的样子应该差不多,都是脸上有一道不算很大的伤口,在慢慢地往外渗着血。
再看半空中的巫炀,扑扇着翅膀,敏捷地躲过了这阵风的锋芒,也不再用乌羽鞭,而是直接赤手空拳地冲了上去。
这下,两人的速度差不多了,直看得我们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到底谁占了上风。
“快了,快了。”流霞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果然,这话说完没多久,就听“砰”的一声,两个身影蓦地同时弹开,都几乎退到尽头,才堪堪停下。
只见狼王一手倒提着大刀,一手捂住腹部,气喘如牛,巫炀则双脚悬空,左手臂上血肉模糊。
“好,好,好。”狼王咬牙切齿地,又连说三个“好”字,“宁可舍了自己一条胳膊,也要打败我,算你狠。流霞,我们走。”
流霞本来看到巫炀胜了,是高高兴兴的表情,被狼王一叫,脸立刻垮了下来,看看我们,看看巫炀,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狼王身边。
“后会有期。”狼王朝巫炀一抱拳,纵身跃下。
流霞再次回头看我们,跺跺脚,也只好跟着去了。
她一走,我们立刻就恢复自由,都赶紧跑去查看巫炀的伤势,我一边还在担心,怕万一武器上淬了毒,会治的人又不在,可该怎么办。
幸好,巫炀低头看了看,说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简单处理一下即可。
看看时间,晚上七点,从放学到现在,过去了三个多小时,这期间我们没有接到任何电话,也没有谁听到或看到这里的不正常。
“走,快回去吧。”我招呼他们,“沈天晖肯定等急了。”
回到家,来开门的居然是贪狼。
“你们跑哪去了?可急死我们了,打电话说不在服务区,我和沈天晖一遍一遍地到学校去找,在从学校到家的路上找,妙妙到流霞那里都去过了。”说完,才看到后面的巫炀,“咦,你也回来了。”
巫炀一言不发地拨开他,径直往屋里走去。
贪狼冲着他的背影抽抽鼻子:“哟,怎么了?满身的血腥味,还有些奇怪的气味,碰到什么了?”
“进去说。”玄麒也拨开他往屋里冲,“饿死我了。沈天晖,饭做好了吗?”
看贪狼又想来问我,我赶紧摆摆手,紧跟在玄麒身后:“一句两句说不清,巫炀受伤了,先给他包一下。”
“一个闷葫芦,一个饿死鬼,一个就知道巫炀,巫炀。”贪狼不满地抱怨着,可除了跟我们进去,也没有别的办法。
吃饭时,他看起来很着急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大概觉得从我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就一直坐到玄麒旁边,不断地说快吃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