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又是一声咆哮,比刚才更响,更悠长,其中带着的显而易见的愤怒,使我不由的头皮一阵发麻。
贪狼叼着鲛珠,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竟是如履平地,跑得飞快,只几秒钟,就能看到前面大开的洞口了。
脑后一阵凉风掠过,腥臭更浓,闻之欲呕,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暗中,模模糊糊有个巨大的动物的身影,虽然整体不很清楚,但却能看到那两团鬼火似的亮光,是它的两只眼睛,离我只有两掌的距离,紧紧跟着。
“嗷”的一声,那动物往前跃了点,张开大口狠狠咬过来。
贪狼似乎很清楚背后发生的事,蓦地加快速度,两排白色的利齿在离我屁股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啪”地合了起来,随即便又拉开到两掌的距离。可纵然这样,也吓得我一身的冷汗,不自觉地紧紧贴到贪狼身上。
看这架势,刚才那一口若是.被咬到,半个屁股恐怕就没了。
贪狼看到洞口,越跑越快,很快就.一个大步跨了出去。
“太爷爷,小心啊!”我叫出口后才.发现,太爷爷不知去了哪里,外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贪狼将我放下,迅速收好鲛珠:“不要管那个什么太.爷爷了,退后。”
话音才落,洞里的那东西就带着一身尘土和阵阵.恶臭,“嘭”地落在面前,凶狠地瞪着我们,上身微微伏低,暂时停止了攻击。
在明亮的月光下,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而看.清之后,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一只狗,体.型很大,几乎和马差不多,双耳直立,眼睛里闪着绿莹莹的光,嘴张着,呼吸间的气息里充满腐败的气味,鲜红的舌头拖出老长,不断往下滴着涎水,四肢粗壮,牙尖爪利,而那一身皮毛,蓝不蓝,绿不绿,居然是青色的。
“果然是这东西。”听口气,贪狼是已经猜想到了。
“这是什么?狗吗?”我问。
贪狼点点头:“蜪犬,是一种凶兽。这人到底是谁呀,怎么连这都养。”
“很难对付吗?”我问。
“还好。”贪狼拖了上衣丢给我,“只是,它的牙齿有毒,被咬到一点就会动不了,这点挺麻烦的。”
莫非,这就是玄麒在无头鬼临死前的记忆中看到的“大狗”?
正想着,蜪犬身子一矮,像座山似的朝贪狼扑了过去。
“别大意,当心你的太爷爷。”贪狼回头吩咐一句,大踏步向前站稳,一拳直捣蜪犬的面门。
蜪犬看占不到便宜,急忙在中途就硬生生地落到地上,再次与贪狼对峙起来。
很奇怪,为什么要当心太爷爷呢?我十分不解,想问,又觉得不是时候,而且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他到底哪里去了
贪狼与蜪犬对视着,在原地慢慢转着圈,身上的肌肉一点一点变得结实,鳞甲也一点一点浮现出来,直至覆满整个身体。
就这样转了有十来圈的样子,蜪犬终于沉不住气,低吼一声再次扑上去。贪狼想尽快解决它,所以并不躲闪,而是双手猛力挥出。
蜪犬这时几乎已经到了贪狼面前,照去势来看,它是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的,可就在我们都以为这次肯定一击即中的时候,蜪犬竟像蒸发了似的,突然消失了。
贪狼扑了个空,因为用力过猛,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懊恼地四下看看,“去哪了?”
与此同时,我感到身后有很强的压迫感,还有风在吹动头发,根本来不及细想便下意识地蹲下,就地一滚。下一秒,我刚刚在的地方就被蜪犬的大爪子拍出了一个深坑,而它在这下攻击过后,又不见了踪影。
“这也太夸张了吧。”贪狼急忙将我拉到身边,一脸难以置信,“竟然会移形!”
“什么?”我与他背kao背站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法术,就是玄麒经常叨念的瞬间移动。”贪狼紧张地戒备着,“算是比较基础的一种,但蜪犬都是没脑子的,一般只知道吃,真要修炼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能运用到这种地步,简直可以说是神犬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用?”我想到在洞里蜪犬的又跳又撞。
贪狼开始朝着空中抽鼻子:“洞里有禁锢,不能用法术。”
闻了几下后,眼前突地一亮,立即朝一个方向冲过去,身形才动,那里就传出一声咆哮,蜪犬也随即扑出,双方又开始了缠斗。不过这次,我似乎变成了主要目标,蜪犬紧紧盯着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上前,却始终被贪狼控制在身侧两米左右的范围里,而且,他自己也不敢离开太远。
对贪狼来说,要对付这样的动物原本是绰绰有余,可蜪犬总在快要被击中的时候,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再在另一个方向出现,惹得贪狼很是恼怒,又毫无办法,也亏得他身手敏捷,鳞甲坚硬,若是换了常人,怕是早就被扯为碎肉了。
又打了一会儿,饶是我这旁观的,也觉得这样捉迷藏似的来来回回不是办法,就更别说本来就没什么耐性的贪狼了。
“好烦,又到哪里去了?”在又一次消失之后,贪狼耸两下鼻子,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而蜪犬,则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出现,而是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闻不出来吗?”我问。
“风向不对,正好把傒囊洞里的臭味吹过来,它们身上的气味又很接近,真狡猾。”贪狼转着头,眼睛在竹林里极力搜寻着。
忽然,贪狼身后出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一句“小心”还没叫出声,蜪犬已经纵身一跃,大嘴对准的位置,正是贪狼的后脑。
那里是没有鳞甲的。我大惊之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贪狼反应很快地一个回身,可之后却无暇伸爪出去,只能抬起手臂抵挡。
蜪犬再想躲闪,显然是来不及了,“噗”的一声轻响,正好不偏不倚地咬了个满口,贪狼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狗头,往地上一倒,将蜪犬死死压在了身下。
看起来,蜪犬力气非常大,拼命想翻过身来,贪狼险些压制不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做其他的事,一人一狗在地上扭来扭去,一个无法彻底制服对方,一个牙嵌在鳞甲里无法挣拖,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我蓦地想到,刚才说过蜪犬的牙齿有毒,那照目前的情形,贪狼恐怕迟早是会无法动弹,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才行。
瞬间,无数个想法飞速掠过,要快,一定要快。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根扫帚似的大尾巴,不断在地上扫来扫去,紧接着,我脑中灵光一闪,什么都没想,急忙提着匕首冲上去。
“按住它!”大叫一声,马上将匕首狠狠刺下。
没有锋口的桃木匕首,这一刺竟直至没柄,如同刺在豆腐上。
与预料中一样,随着一声怪吼,蜪犬的尾巴被牢牢钉在地上,它剧痛之下,力气更是奇大无比,只几下,就将贪狼xian翻下来。
我起先还有些担心,怕蜪犬挣拖了之后更难对付,可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无论如何剧烈挣扎,匕首都始终纹丝不动,宛如定海神针。
蜪犬索性不管,嗷嗷叫着又扑了几下,发现行动完全受制,定定地想了几秒,居然回头开始咬自己的尾巴。
贪狼迅速起身,出手,一爪cha进蜪犬的脊背,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被割断了脊柱的蜪犬瘫倒在地上,起先的惨叫渐渐变成呜咽,嘴边那摊血也是越来越多,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过了几分钟,终于安静下来,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奄奄一息间,仍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贪狼皱紧眉头,被这股恶臭呛得咳嗽两声,走上去,又在蜪犬脖子上划一刀,这才使它完全不再动弹,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没有闭上,总觉得依旧在瞪着我。
“哎哟,我的天啊。”贪狼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在旁边坐下,“好大的力气,累死我了。”
“你觉得怎么样?”我更关心他被咬到之后的情况。
“手已经麻了。”他无所谓的口气,却听得我一阵心惊,“很快全身都会麻。”
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抱怨起来:“哎,这次怕是不好了,你说说你,法术法术不学,打架打架不会,遗天珠不是有灵性吗,怎么这么不开眼,偏偏挑了你呢?”
我被说得完全无言以对,突地想起少了个人,忙不迭想转移话题:“对了,太爷爷呢?”
“不要管他了!”不提还好,一提,贪狼的反应更大,“那个什么太爷爷,说不定就是养这只蜪犬的人。”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拖口而出。
贪狼看我一眼,有些无奈,探手拔出匕首:“你的太爷爷,我是没有见过,但他身上有蜪犬的气味,这我不会闻错。收好,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