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炀皱起眉头,不再说话,伸手取下腰间的乌羽鞭,而他,竟然也是可以飞的,两人你来我往地从地上一直打到天上。
见他们暂时还难以分出胜负,我们赶紧跑到院子里查看贪狼的情况。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手,手还被钉着呢。”我想去扶他,才动手,他就呻吟起来,“这蚯蚓尾巴什么东西做的呀,怎么这么厉害,疼死我了。”
听他说话时还是中气十足,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贪狼咬着牙,猛地将穿在手掌上的三棱飞镖拔出,又在我们的帮助下,仰面朝天躺下,终于大大舒了一口气。他腹部的伤口非常深,黑洞洞的很是触目惊心,还在不断朝外面流着血。
“流霞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想起之前妙妙是拿着装解药和不朽草的布袋跑走的,现在巫炀已经醒了,那么,肯定是流霞的功劳,但环顾下四周,不要说流霞,就连妙妙,也是踪影全无。
“是啊,妙妙也不在,去哪了?”玄麒同样觉得很奇怪。
“算了,让我歇一会儿吧,很快.就好了。”贪狼说着,又叹口气,“几点了?赶不及回去,那女人找来可就麻烦了。”
“三点多了。”沈天晖抬腕看了看表,“.要不,到屋里休息去吧?”
“别,别。”贪狼摆摆手,“这会儿好不.容易疼得好点了,可别再让我动了。”
随即,又呻吟一声,朝着空中的巫炀大喊:“打死她,把.她截成一段段的拿来烧汤!”
巫炀也不知听没听到,并不理会,兀自和诡隐打得.兴起。
这时,就听到脚下传来轻轻的一声猫叫,低头一.看,果然是妙妙。
“你跑到哪里去.啦?不讲义气的小东西。”玄麒蹲下数落她,“怎么能自己一个猫先溜呢?这样很不好,我们是一伙的,要团结。”
妙妙瞪着大眼睛,等他说完,一低头,从脖子上褪下个小瓶子来。
“这是什么?”玄麒捡起瓶子问道。
妙妙跑到贪狼身边,又叫一声。
“伤药?治贪狼的?”玄麒很快明白了。
妙妙用力点头——这次,我又有幸目睹到猫像人一样点头。
“流霞来过了?”玄麒四顾着,又问。
妙妙没有回答,只不断“喵喵”叫着,看意思,是说要赶快给贪狼治伤。
“等一下再收拾你。”玄麒在妙妙两耳之间轻轻拍了下,把药瓶递给沈天晖,“你来吧,你比较有经验。”
沈天晖接过药瓶,问妙妙道:“怎么用,直接洒上去?”
妙妙又是大力点头。
我想,如果这一幕正好被人看到,那人又不知道她其实是可以变成人,而以为这是只普通的猫的话,一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沈天晖拔开瓶塞,犹豫了下,随即将大半瓶药都倒进了贪狼的伤口。
想不到,药粉刚刚倒进去,贪狼就大声呻吟起来:“哎哟,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疼?”
“妙妙,这不是流霞给你的伤药?”沈天晖紧张起来。
妙妙看到贪狼的反应,也愣住了。
“姐姐,这真的是流霞姐姐亲手交给我的。”随即,她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真的是伤药。”
“妙妙说,是流霞亲手交给她的,是伤药。”我急忙转达,“大概,疼是正常的,过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受了伤,涂药的时候,不是也会觉得疼吗。”
大家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也就都不言语了。
好在药非常管用,只一会儿的功夫,血就渐渐止住了,贪狼抬手抹了抹满脑门的汗,道:“好了,终于不疼了。哎,我的天,这小狐狸肯定在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等老子能动了,一定要把她捉过来严刑拷打。”
沈天晖又将剩下的药倒在他手掌的伤口上,才笑着说道:“能起来了吗?我扶你到屋里去。”
“不用不用。”贪狼摆着满是鲜血的手,嘶嘶地吸着凉气,“这里挺好,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人打架,你们人类管这种位置叫什么来着?维……维……”
“VIP?”玄麒接口问道。
“对,对,维挨批座位。你们瞧瞧这阵势,简直就是一部动作大片啊。”贪狼一点头,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他居然还知道动作大片,而且,自己肚子上都已经被开了个洞了,居然还能这么说,我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此时的我们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见贪狼没事了,就都将视线转向头顶。
那里,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乍一看,只剩下两团不同颜色的影子在不断交错,看得久了,才得以分辨出黑色是巫炀的鞭子,青色是诡隐的青沧刺,他们各自的武器全是光芒暴涨,直映得两人的脸色也是一黑一青。
就在我想要更仔细地看的时候,黑色的影子忽然间窜高,紧接着,青色的影子便如同坠落的陨石,重重地砸在地上。
待被扬起的尘烟散尽后,青沧刺仿佛坏了的日光灯管,闪了几下,熄灭了,诡隐**裸地躺着,已经恢复成人的样子,全身上下布满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气喘如牛。
“你终于舍得下来了啊。”贪狼笑嘻嘻的,侧过头看着她。
巫炀紧随其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除了左肩上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外,其余都只是小口子,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应该很清楚我想知道什么。”他看着诡隐,冷冷地说。
诡隐扯扯嘴角,吐出一口血,一言不发。
巫炀蹲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实话,在九尾狐界那么久,耳濡目染的,我对于他们的酷刑,倒是也略知一二,就拿你喜欢的凌迟来说好了,我就知道好几种不同的方法,单看你是喜欢剜,还是喜欢片,又或者,喜欢被一块块地割下来。”
诡隐还是没有出声,眼神漠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巫炀又看她一会儿,拿起地上的青沧刺,用手指试了试刀刃,道:“不知道被自己的武器凌迟而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诡隐突然笑了起来:“絮絮叨叨的,好烦。既然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巫炀微微颌首,“噗”的一刀捅进诡隐的肚子。
诡隐一声闷哼,却死死咬牙,不肯呻吟出声,额头上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巫炀笑笑,站起来一甩手,将青沧刺钉到诡隐手掌上,说:“这两下,是替贪狼还给你的。接下来,说吧,傒囊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诡隐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巫炀一挑眉,用手中的鞭子缠住青沧刺的手柄,用力一拔,随即,又将青沧刺刺入诡隐的另一只手掌:“是谁?狼王?狼王身边的人?”
“不知道。”还是这三个字。
巫炀脸上怒容更甚,抬手就是一鞭,正待要抽第二鞭,蓦地脸色一变,迅速朝旁边退开,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子弹一般,无声无息地射到他刚才站的位置,在那里的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小洞。
巫炀躲闪之后,并没有停止动作,乌羽鞭即刻朝那东西来的方向甩出,只见一团黑影一跃而出,速度极快地不仅挡住了攻击,还连连回击,逼得巫炀又退开一大段距离,这才住了手。
“你是谁?”巫炀极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但那黑影犹如一团雾气,不要说长相,就是身材高矮,也是看不清楚。
巫炀朝空中深吸一口气,又仔细地打量了黑影片刻,阴沉地又说:“你就是傒囊背后的人,对不对?”
最后一个“对”字还没有说完,他就一跃而起,在瞬间就甩出五六鞭,但黑影的动作更加敏捷,一边抵挡,一边还有闲暇还手。巫炀一方面肩膀受伤,行动稍有不便,一方面也是终于见到幕后黑手,急于想知道对方是谁,有些乱了阵脚,几个回合后,被一掌打在伤口处,后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
才刚站住,巫炀又想上前,怎料又有东西自黑影处疾射而出,不偏不倚地仍然打在他的伤处,而且力道奇大,居然使他一个踉跄,险些坐到地上。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动了。
黑影定定地站着,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们身上一一停留,随后,一把捞起诡隐,纵身跳上围墙,倏地消失了。
“他身上好香啊。”许久,贪狼轻轻地说。
“是万年流芳的香气?”沈天晖问道。
“不是。”巫炀说,“只是普通香料的香气,但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而且,虽然他用黑雾将身形罩住,月白石的光,还是隐约可见。”
沈天晖一顿,长出一口气:“‘他’终于出现了。你们交手了,能看得出是谁吗?”
巫炀摇摇头,蹲下去看刚才那黑影扔出的东西。
“是什么?”玄麒好奇地跑过去。
巫炀没说话,只拿起一块小石子放到他手里。
“就是这个?”玄麒不信。
想必是敌人已经退了,气氛轻松下来,沈天晖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真正的高手,哪怕一滴水,一片叶子,也是利器,这就是传说中的摘叶飞花,俱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