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腹被沈天晖一激,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把贪狼赶出我的身体,将他打得魂飞魄散,而越是怀着这样迫切的心情,进攻就越是没有章法。我想,贪狼对于这一点也是十分清楚,因此,才会lou出笑意。
沈天晖也回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又对马腹说:“啧啧,看你现在的样子,怕是当年天枢根本就没有出手,你就已经败在贪狼的爪下了吧。”
马腹脸上立即现出了尴尬的表情,然后,恼羞成怒:“胡说!老子当年和他们两个大战了几天几夜,最后,要不是这只天狗和你一样喜欢偷袭,老子也不会输给他们。”
一边说,一边就是狠狠的一刀,朝沈天晖砍将下去。
这刀看似力拔千钧,相当威猛,实则毫无准头,只是胡乱砍出,沈天晖往旁边挪了挪步子,便轻松躲过。
“哈哈。”贪狼大笑两声,也用起了激将法,“别吹了,什么几天几夜,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沈天晖,你猜对了,天枢确实没有出手。”
马腹仰天一声长啸,又转回去对付贪狼。
贪狼躲闪着,不断和沈天晖.一搭一唱,惹得马腹几乎发疯,独眼瞪大到极限,眼中的红血丝仿佛随时会破裂,滴出血来,后槽牙更是快要被咬碎,脚下的步伐也愈加杂乱无章,常常一刀砍出,不管是针对贪狼还是沈天晖,都是相去甚远。
两人又说几句,马腹突地奋力一.砍,大刀没入岩石中,一时半会儿,竟是拔不出来了。
贪狼看准这个空档,纵身跃起,.爪子狠狠地往马腹的脸上抓去,马腹大惊失色,立刻舍了大刀,急急忙忙朝后退。贪狼紧追不舍,将马腹一直逼到背kao着对面的山壁。马腹看无路可退了,咬咬牙,不再躲闪,索性挥舞起拳头来肉搏。
这次打斗,贪狼就很明显地占了上风了。
沈天晖见此情景,这才松一口气。
香炉里的烟,早在我魂魄离体之后就不再升起,想.是离魂香已经燃烧殆尽。巫炀让大家摘了口罩,鄙夷地看了看马腹,说一句“真是个蠢货”,便走出了妙妙的结界。
“我……我可以收了吗?”妙妙一脸的疲态,身子越抖越厉.害。
巫炀点点头。
妙妙立刻如释重负,甫收了结界,便一把抹下口.罩,精疲力竭地瘫坐到地上。
而那边,自从马.腹舍了武器,贪狼就是一脸轻松,并不急着进攻,而是一直在躲闪。随着一拳又一拳的落空,马腹脸上又气又急的神色,即使眼神再不好的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贪狼打着打着,忽然脚下一绊,踉跄着就要摔倒。
马腹大喜,用尽全力打出一拳,只听“轰”的一声响,那地方的山壁立刻被打出一个大坑,而贪狼,则没了踪影。
正当所有人都在愣神的瞬间,就看到一双脚轻飘飘地出现在马腹的手臂上,迅速一个回旋踢。
马腹“哇”一声大吼,站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贪狼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面前,右手四指平举,猛地刺入马腹的独眼。
马腹的惨叫,也如同婴儿的啼哭,只是更凄厉,更响亮,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山沟里横冲直撞,血不断从指缝中滴落。
“眼睛,我的眼睛!”他胡**索着,正好摸到大刀的长柄。
人在剧痛和暴怒之下,力气总是特别的大,马腹手上发力,竟是将深深嵌入岩石的大刀拔了出来,随即抡圆了挥舞开来,护在周身。
这样一来,贪狼一时间居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又怕误伤我们,便不时的发出点声音,或上去抵挡一下,将马腹的行动圈在了一块不大的范围里。
沈天晖见状,拿张黄纸点着了扔出,黄纸长了眼睛似的,“嗖”地贴着地飞去,附到了马腹身下的虎爪上。
马腹感觉到有东西过来,抬抬脚想甩拖,哪知,却好像被什么绊到,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贪狼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爪子狠狠刺进马腹的腹部,直到穿透。
从贪狼踢中马腹起,一切都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提心吊胆。
此时,四周安静极了,我的身体笔直地站在眼前不远处,马腹躬着身,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被不知情的旁人看到,很可能会以为我们是关系极其亲密的。
过了一会儿,贪狼缓过劲来,开始大口喘气,同时用力将马腹推开。
马腹魁梧的身躯“嘭”地倒下,满身满脸都是血,但尚未气绝,兀自“呵呵”地笑个不停,一边笑,嘴里还一边涌出血来。
沈天晖见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急匆匆地跑过去,低头道:“解药呢?”
“什么解药?”马腹气若游丝地反问。
“治秦龙的解药。”沈天晖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马腹,但马腹上身**,下半身全是皮毛,不像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马腹笑得更开心,气息也更弱:“没……解药……中了……尸腐斩……神仙也……救不了……”
说完,又吐出一大口血,连带着口中的鲛珠,从此再无声息。
贪狼捡起鲛珠,用脚尖拨了拨他的身子,想了想,又用左手在他脖子上划一刀,才放心地和沈天晖一起走回众人身边,然后,kao着山壁坐下,说道:“我先休息一会儿,现在这样的身体,让青鸾回来的话,她根本动都动不了。你们谁,赶紧去采不朽草,会采吧?”
沈天晖点点头,戴好口罩,翻出个小铲子向迷仙花丛走去。
“秦龙怎么办?”玄麒看了看秦龙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贪狼无奈地叹口气:“就像马腹说的,中了尸腐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这法术是他自创的,非常阴狠毒辣,中的人伤口无法痊愈,会慢慢腐烂,直到变成一具白骨。不过,如果那人没等烂完就死了,伤口则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外表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即使是剖开了,也无法查出死因。”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妙妙听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贪狼耸耸肩:“要么,现在就结果他,还能给他一个痛快。”
说话间,秦龙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玄麒的衣服:“杀了我……”
玄麒和妙妙对看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沈天晖拿着不朽草回来了,说:“那边有个洞,也许可以通到外面,里面还有……”
他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并显得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秦龙。
“有什么?”妙妙好奇地问。
沈天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还是欲言又止:“最好能带秦龙进去看看。”
“宝藏?”玄麒的眼睛亮了起来,“鲛人的宝藏?”
沈天晖无奈地笑笑,不置可否。
巫炀在旁边想了想,打横抱起秦龙:“走吧,过去看看。”
洞就在不朽草的旁边,洞口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洞壁打磨得很光滑,镶嵌其上的萤火珠比山壁上的密集不少,照得整个山洞亮堂堂的。
洞里,是非常普通的寻常人家的布置,石桌,石椅都雕着花,造得十分漂亮,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洞壁上挂着的一片照片。其中最大的是一张结婚照,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照的,已经有些泛黄,新郎削瘦苍白,而涂着大红的腮红和唇膏,僵硬地笑着的新娘,正是秦兰。
“爸爸……妈妈……”秦龙一阵激动,不自觉地挣扎了下。
巫炀将他放到一张石椅上,让他正面对着照片坐好。
“这些照片,我家也有……”秦龙盯着洞壁,喃喃地说。
大家闻言,又朝结婚照的四周看去,那里的照片,全是秦龙单人或与母亲的合影,从“百日留念”,一直到八九岁。所有照片都端端正正地放在相框里,角上还写着日期,粗粗一看,几乎每年都有。
玄麒看得颇为赞叹,不禁想走过去细看,谁知还没有kao近,脚下就碰到什么东西。
“这里有两个箱子。”他低头看了看说。
“打开吧。”秦龙已经平静下来。
玄麒依言打开箱子,先是“哇”的一声,接着又是“咦”的一声。
“一箱子大珍珠,一箱子小孩子的东西。”他说着,拿出一件小衣服和一双小鞋子。
“是我的。”秦龙淡淡地说,“这件衣服我记得,因为上面有小老虎,小时候很喜欢穿,有一年穿不下了,还哭了很久。”
“这箱珍珠也是留给你的吧?”沈天晖拿出一颗珍珠,放在手里端详,“鲛人的地方盛产珍珠,并不足为奇,但这些拿到人界来的话,颗颗都很珍贵,这么大一箱,怕是用到你孙子辈也用不完。”
秦龙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始终直愣愣地看着墙上的照片,看着看着,忽然流下泪来:“爸爸……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我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难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抛下他们母子不告而别的,也说过是在恨着父亲的,若不是如今来到这片“逍遥地”,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