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没有家庭的牵绊,也许刘满屯还真就被肖跃郑国忽悠的留下来,住在了北京城中。凭借着他一身的好武艺,在北京城的顽主当中拔出相当高的份儿,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是,他毕竟是陪着二爷爷来北京城求人办事儿的。
让赵保国当兵走的事情,越快越好,这种事儿拖不得,时间越长,就越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所以当天晚上刘二爷在酒席上就把这件事儿抖搂给了肖振山。对于一般人来讲,随随便便说让一个人当兵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对于肖振山来讲,小菜一碟嘛!这事儿不用担心了,包给他了,你刘阎王来到了我这里,咱们多年不见,放开了喝酒就行了!
说起来也真是赶巧,征兵还真就是刘二爷去往北京这几天的事儿了。肖振山一个电话打过去,把赵保国这个人的简单情况说了一声,自然有人会去安排。其他的……没有其他的,你刘二爷往家里拍一封电报,交代下事情就行了,只管在北京城好好待上几天。
想赶紧回去?没门儿!肖振山瞪着眼说出了这句话。
刘二爷哭笑不得,好在是电报发给王云南之后,很快王云南就来了回信,县武装部得到了通知,等部队接兵的同志到了之后会有安排;至于其他的一些细节问题,他王云南会和村支书罗宏一起来安排,刘二爷您就踏踏实实的在北京住上几天,一切尽管放心。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二爷也只能接受肖振山的热情挽留,在北京住下了。
不过肖振山可不能连续抽出好几天的空来专门儿陪着刘二爷,毕竟身为一军之长,他每天的军务事还是很多很忙的。为此,肖振山专门儿安排人安排车,专门儿带着刘二爷在北京城里各大风景旅游点好好转悠。每天晚上无论有多忙,肖振山都会专程赶回来和刘二爷一起吃饭。
刘二爷看在眼里,心里特不好意思,仅仅住了三天,他说什么也要回家去了。不管肖振山如何客气的挽留,刘二爷就一句话,不能再住下去了。人家官儿大事儿多,咱不能没眼里介儿不是?
而在这三天里。除了白天跟着刘二爷一块儿出去玩耍。其他时间里。比如晚上……刘满屯跟着肖跃和郑国忠出去好好耍了两次。其中有一次。是出去帮郑国忠打架拔份儿去了。结果当然是大获全胜。刘满屯地身手再次受到郑国忠一帮人地无限赞美和羡慕敬仰。
也知道为什么。刘满屯觉得来到北京之后。心里那一直郁郁不散地烦闷。立刻就消失地无影无踪。难道是被肖跃和郑国忠给感染了么?或者。北京城地这片天空这片土地。跟家乡地天地。不一样么?这种古怪地想法。也只有刘满屯才会想到。**地他。无论有什么事儿都会联想到天地命运。
他甚至暗暗地自责过。郑国忠地父亲出事儿。会不会也和自己地命运有关系?
时间过地飞快。在北京地三天时间。就好像是眨眼间便过去了一般。刘满屯有些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肖跃和郑国忠。跟着二爷爷一起踏上了回家地列车。在火车上挥手同肖跃他们告别地时候。刘满屯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地念头。他预感到肖跃地父亲肖振山要倒霉了。来不及提心下肖跃。火车地汽笛声打断了他脑海中那个奇怪地预感。火车呼哧呼哧地开动了……
赵保国当兵地事情。比预料中还要顺利地多。
县武装部提前就接到了上面地电话。当军队接新兵地干部们到达县里之后。乡里和村里便接到了县武装部地通知。赵保国应征入伍吧!
这个消息让许多正在忙碌着想尽一起办法要为难王云南和赵保国的人,目瞪口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赵保国当兵走的时候,军队负责接新兵的干部直接一句话把他们顶了回去:“要不你们负责把新兵送到部队去,我们拾掇铺盖卷儿回去?”
这些有心人傻眼了,扭头找县武装部,武装部的同志也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话:“征兵是我们武装部负责地事情,你们该不会是想插手军队的事情吧?”
得,一顶大帽子差点儿就给这些有心人扣到头上了,吓得他们刚刚探出地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事实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了让赵保国当兵,肖振山在其中费了多大的劲儿。这一年国家政治上以及整个国家形式上的混乱,导致了许多事情根本理都理不清楚。然而想要弄一个兵插到部队里,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肖振山还是担心有人会借此发难。那时候军方的高级干部们也是人人自危,郑勇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思来想去,肖振山觉得弄一个人是错,如果弄一大帮人,那就没错了。所以肖振山私下里和几个手下一商量,咱们军今年兵员有些“不足”啊,而且鉴于如今的形势紧张,军队要增加一些特殊兵种,挑来选去地,下级连队的兵员就有些紧张了不是?所以是不是请示上级,特许咱们军今年征一批新兵?
肖振山在解放战争时期,配合四野部队打完了平津战役之后,就划到了四野中,如今朝中四野地人靠山硬,一时间还不至于被打倒。而老上级听了肖振山的话之后,处于一些其他地心理想法,自然同意了肖振山征兵入伍的请示。
于是在这个特殊地年份里,河北省某县武装部,很特殊的接到了征兵的指示。
正儿八经的人民解放军军装发到赵保国的手上时,赵保国激动的差点儿没当场换衣服。
这才是军装啊!比起
兵的时候穿的那些绿军装,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这布料……赵保国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把之前的一切烦恼全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当天晚上,他穿上军装,拿出自己的枪套和手枪挂上,扎上武装带,觉得这就是比以前威风不少。他激动地说:“我一定会在部队好好干,干出个样子来!将来要当团长师长军长,当将军!”
刘二爷说:“扯淡,现在别说那大话,踏踏实实当好你的兵就行了,到了部队上,要收敛下自己的脾气,不要惹事,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小毛站在赵保国跟前儿摸着新军装的布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羡慕的说道:“将来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咦?满屯哥,你咋不去当兵?”
“我年龄还不够,过两年再说。”刘满屯强笑着敷衍道。
自从赵保国参军入伍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几天来家里的门槛儿都快让村民们踢烂了,全都来祝贺刘二爷家出了个当兵的。在那个年代里,真真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谁家里要是有人当兵去了,那可不仅仅是他一家人的高兴事儿,全村村民都觉得高兴。
刘二爷家的人出门儿,不管是大人小孩儿男孩子还是丫头片子,村里人碰见了都会笑眯眯地打个招呼,要么就拉扯住唠叨几句闲话。
尤其是赵保国,走在大街上那绝对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物,羡慕崇拜嫉妒种种眼神围绕着他。
年轻的刘满屯,又如何能不羡慕呢?
如果刘满屯想去当兵,如果刘二爷也希望刘满屯当兵走,其实很简单,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和肖振山打个招呼,甚至现在拍个电报,肖振山可以很轻易的把刘满屯弄到部队上去。只是刘二爷不想,家里缺少劳力,若非是赵保国这次出了事儿,不走不行,他可不想让赵保国当兵走人,过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快活日子。
刘满屯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无论心理有多么羡慕赵保国,多么的想去参军当兵,可脸上嘴上,都不能显露出一点儿想当兵的意思。不然的话,会让爷爷为难地。
刘二爷这么大岁数了,当然看得出来刘满屯心里想些什么。当刘满屯敷衍着回答了小毛的问题后,刘二爷在旁边儿说道:“你们啊,都赶紧的长大,等都能干活赚工分儿了,你们满屯哥也就能去当兵了,现在他不去当兵,也是为了多干活儿养活你们呢!”
于是一帮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表决心,说是要如何如何努力劳动,将来让满屯哥当兵去,自己也当兵去……
高兴之后,刘二爷收走了赵保国的手枪和枪套,这玩意儿回头交给王云南吧,在家里面留着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祸害。
晚上,赵保国睡觉前把军装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炕头,背包都打的像是豆腐块儿一般,用手抹了又抹,整了又整。才兴奋的躺下,许久都睡不着觉,干脆又爬起来拉扯起弟弟们和他们唠嗑。李援勇他们几个瞌睡的不行,死乞白赖的不想和赵保国说话,赵保国无奈,干脆跑到刘满屯睡觉地屋子里,唤醒刘满屯聊聊。
其实刘满屯压根儿还没有睡着,从北京回来后,他的心绪又恢复到了先前地那种郁郁的状态。有关命运的事情总是徘徊在心头,挥之不去。
赵保国没有出事儿之前,村里面不断的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村民们曾经一度地人心惶惶。对于这些事情,刘满屯再明白不过了,每次发生奇怪的事情之后,最终结束这些事情地,除了胡老四这位职业神棍之外,那就是他刘满屯了。
是的,对于这些一般人看不见摸不着地邪灵,如今的刘满屯已经觉得没有丝毫地可怕了。事实上从去年冬天在东堤上救了楚怀宝和郭明那次之后,刘满屯就已经对这种见光死的玩意儿没有了任何的畏惧之心。再经过今年遇上的几次邪事儿,刘满屯完全可以肯定,那些所谓的邪孽异物,自己根本没必要怕它们,而且……是它们害怕自己。
几次的较量之后,刘满屯在心里做了个最恰当的比较,如果说那些邪孽异物是兔子的话,自己就是老虎,专门儿吃兔子的。这样的比喻再恰当不过了,因为刘满屯,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刘满屯的身体,很喜欢吞噬这些东西,就好像是一个酒鬼见了酒就走不动似的。
前些日子来村里胡闹地那些邪物,基本上只要让刘满屯给碰上了,一准儿被刘满屯给干掉。当然这些事儿任何人都不知道,即便是胡老四猜测到许多事儿是刘满屯干的,可是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或者说不敢想象,刘满屯是如何残忍的去干掉了那些同样有着生命灵性的邪物。
这是让常人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揣测的事情。
就像是……两个世界不同的生活规律和现象一般,根本不可相提并论。刘满屯甚至总是怀疑,自己在每一个黑暗的夜里,扑向每一个邪灵的时候,也许当时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是处在了地狱之中。
如果不是多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也许刘满屯会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荒诞不已地梦而已。
可是这些事儿毕竟接二连三的发生了,绝对是真实的。
自从赵保国出事儿之后,刘满屯倒是没有多少空闲半夜回村来伏击那些专门在黑暗中祸害人的邪灵。不过这几天来,他都会在后半夜起来,在村子里溜达几圈儿,像是一只猎豹一般,四处寻找着可供自己吞噬的猎物。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最近几天来,一无所获。大概是那些脏东西也知晓了这个村里面
满屯这么一个变态的专门儿吃它们的人,所以害怕能是……吃光了?
假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够一口咬死并且狼吞虎咽的吃掉那个冥冥中地庞然大物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刘满屯心里面想着今年夏天那个雷雨交加的日子,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中,房屋突然崩塌,高大的影子出现在残破的房顶上方,以一种至高无上的存在的语态,悲天悯人的说出那些话语的时候,给刘满屯地感觉,是一种根本无法抗拒的无力感。那种从心理到力量上根本无法比拟地差距,让刘满屯几乎崩溃掉。
然而就在他在最后昏迷的时刻,他依然倔强的骂了老天,而他清晰的记得,那个冥冥中的老天爷,确实说要干掉他地。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却没有死掉,很匪夷所思地出现在了北地的稻田当中。
如果说冥冥中地老天爷,在一直想尽办法要干掉刘满屯的话;那么冥冥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拯救他,而且似乎……那股力量就是在跟老天爷作对。刘满屯心里可以肯定这一点,那么……这股帮助自己的力量,又是谁呢?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赵保国进来了,摸黑爬到炕上,推了一把刘满屯:“满屯,满屯,醒醒……”
“干啥?”刘满屯翻身坐起来,披上薄薄的破旧的棉衣,诧异的问道。
“说说话呗,我睡不着。”赵保国笑嘻嘻的说道。
刘满屯怔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说道:“高兴的吧?行,那就说会儿话。”
赵保国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来和刘满屯说些什么,只是睡不着,急切的需要有一个人和他坐在一块儿聊天而已。赵保国尴尬的笑了笑,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刘满屯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抽了两口才说道:“满屯,后天我就要走了,往后家里的事儿可就全靠你了啊,爷爷岁数大了……”
“知道了,这几天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刘满屯笑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赵保国摸了摸脑袋,想了想又说道:“哎我再跟你说个事儿,你能不能对弟弟妹妹们稍微好点儿,嗯,就像是对我、对爷爷那样……反正,反正你别老是在弟弟妹妹跟前拉着张老驴脸,好像谁都给你有仇似的行不行?”
刘满屯怔了怔,说道:“有么?”
“废话,当然有了!”赵保国捶了刘满屯一拳,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该说的话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说你别老是给自己背这么重的包袱行不行?”
刘满屯沉默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红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事情是过去很长时间了,可以前每次出了大事儿之后,不都是要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再出一次大事儿么?而且……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凶险。
“好了,不扯这些了。”赵保国拍了拍刘满屯的肩膀,说道:“过两年援勇他们都能帮上家里做活后,你也要参军当兵啊,兴许到那个时候,你哥我已经在部队里做军官了,呵呵,到了部队里,有啥事儿哥给你戳着!”
“得了吧你,就你还当军官呢,惹了事儿不让人把你踢回来就不错了。
”刘满屯很难得的说了句笑话,只是语气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赵保国并不介意刘满屯的语气如何,他心里明白刘满屯这是在强迫着自己说笑话,不过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赵保国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我,好歹咱当初那也是乡中学红卫兵司令,县红卫兵总部的几个头目之一呢……”
“反革命分子的头目。”
“嘘……小心隔墙有耳。”赵保国故作警惕般说道:“这是政治迫害,是诬陷,你懂什么?”
“明儿个我就告发你去……”
“操,你还真是六亲不认了么?”
“亲归亲,与阶级敌人之间,我还是要划清界限的。”
赵保国伸手摸枪想要做出个立即崩了刘满屯儿的样子,不过没摸着,他这才想到枪已经被刘二爷收走了。他笑着说道:“你要跟我划清界限可别后悔啊,我现在可是人民解放军,跟我做阶级敌人,那你岂不是反革命分子了么?”
“呵,我把这茬给忘了,得,我的巴结下你了,咱们俩那可不仅仅是亲兄弟,还是革命战友啊!”刘满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就在刚才刘满屯说到划清界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胡老四说自己没有灵魂的事儿,如果当初自己有过灵魂,如今却没有了灵魂,那么……会不会是这个丢失了的灵魂,就是所谓的地灵,而自己当初曾经感觉到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于体内的时候,是否属于是自己和地灵之间没有划清界限,共同抢夺者这副**。而夏天的那次事件中,老天爷说要干掉自己,是不是指干掉地灵呢?
很有可能啊,老天爷看不惯的是地灵,而不是自己。自己和老天爷可是无冤无仇!
那以后……刘满屯有些乐观的想到,是不是就没事儿了呢?
问题是自己如果不是地灵,那为什么又和平常人不一样,偏偏喜欢去吞噬那些被世人所称之为脏东西的邪孽异物呢?
……
P:征兵这件事儿,是为了故事情节的安排,纯属虚构的。
那一年共和国没有征兵这一项。另外,这一章便宜的字数可真够多了,呵呵~~~~~~~~拿票吧!
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