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景象,再想起店小二端上来的那些包子,楚云汐感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反胃之感。
她皱眉道:“他们,他们吃的是……”
楚陵缓缓打量厨房,冷冷道:“他们自己不吃,只是给过路的人吃的。”
楚云汐便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他们在这里开店有多久了?”
“不知。”楚陵道,“我第一次经过时就有这家店了。”
“真难得他们竟然能一直开到现在。”楚云汐撇了撇嘴。
“他们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劫的。”楚陵讽刺道,“如果他们看你不好惹,根本不会动手,浮华宫的人外出办事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也没见有谁被做成过包子。”
楚云汐:“……”
楚云汐无语道:“所以就是我看起来又好惹又好骗了。”
楚陵道:“自己体会。”
他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把本就一片狼藉的厨房翻的混乱不堪,最后找出来几包药粉塞到了楚云汐手里。
“他们家别的不行,蒙汗药还不错。”
“洞虚以下,用这个,都可以药倒。”
楚云汐有些不满的道:“就算要暂时留在这,我也不会继续开黑店的。”
“随便你。”楚陵懒得与她争辩。
“过分污浊的地方,清白才是罪过,如果你能坚持这个想法,我才佩服你。”
话音落下,他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楚云汐:“……”
楚云汐看着他的背影:“就这么把我留在这,不怕我跑了吗?”
楚陵脚步顿了顿。
他侧转头,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如果你想跑,我一直盯着,你就不跑了?”
楚云汐:“……”
楚云汐暗暗叹了口气:“你的名字呢?”
她顿了顿:“共患难这么多次,我至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了吧。”
“嗯?”
“忘忧公子?”
此言一出,少年那对始终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淡淡道:“一个名字而已,重要吗?”
“当初我就说过了……”
“废物,狗杂种,小畜生,随便你怎么叫,我无所谓。”
这一刻,仿佛当初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再次与眼前人重合起来。
“阿陵,我不喜欢你这样。”楚云汐上前几步,再次抓住了少年微凉的手,“就算你怨恨曲泽溪,你也不能这么对自己。”
“我之所以问你的名字,也是因为我在乎你,尊重你,我想更多的了解你,我不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
少女的眼神格外真诚。
虽然这个小古板偶尔犯蠢,还喜欢一板一眼说令他厌憎的大道理,但对方的确有一双从所未见的澄澈眼眸。
他不能不承认,这点连紫苑也比不上。
再坦荡之人都会有自己的谋划和算计。
可这个小古板的眼睛里就只有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磊落。
楚陵盯着楚云汐,最终还是道——
“我是曲泽溪的第七个儿子,所以浮华宫的人,一直都叫我曲七。”
楚云汐愣了下。
楚陵懒洋洋道:“所谓废物,也还是带有个人感情的,可这个名字,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代号,对我来说没任何意义。”
厌憎和打骂,终有一日他可以十倍百倍还回去。可曲泽溪给他的,不是喜欢更不是厌憎,而是干倍万倍的漠视。
他的爱恨,从来不曾在那个男人眼中。
…………
昆山派。
回来的第五天,江问轩坐在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从小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更别提如今灵力被封,召不出逐波,也没法修炼,一天到晚在自己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感觉几乎与坐牢无异。
真心煎熬。
而且人一旦闲下来,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这几天之中他想江离,想他哥,想他母后,想楚云汐和楚婉柔,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个百八十遍。
越长越心烦意乱。
越长越觉得悲凉可笑。
他忽然觉得,好像他这辈子吃过所有的亏,都是在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身上。
他尊敬爱戴自己的母亲,结果皇后为了给他争太子之位设计陷害江泽落马,最后让他里外不是人。
他也是真心要对江泽好,哪怕他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又贵为太子,他也尽可能不违背江泽的意愿了。
大邺规矩,普通皇子见到太子要行礼。
可他以江泽腿不好为由,从来没让对方行过礼。不仅如此,私下里他甚至会一丝不苟的给江泽行礼,就是怕对方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