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楚云汐从池子中跃了出来。
神脉剑在手中散出幽幽的光,惊起无数游鱼飞鸟,照亮了整片林子。
她的神脉剑和君陵手上的腕刀都是上古神器。
两件神器碰在一起,气息对撞之下,天空中顷刻间现出异象。
雷云密布
“轰隆隆——!”
就在这时候,一道惊雷落下,将整个树林变做了一片平地。
见到这情形,楚云汐目光一黯。
这里是人间,不是神界。
他们在这里动手,或许只需要一击,就可以让方圆干里之内血流漂橹。
她道:“换个地方呢?”
她没有说原因。
君陵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睛比月华更耀眼。这个男人有一双含情目。
只可惜没有没有任何温度。
好似冬日里落下的一场雪。
沉默似一场席卷过境的风,飞速在两人之间蔓延。
好似历经万年,又仿佛只有片刻。
第二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时,她终于听见君陵给出了与初见时同样简短的两个字。
他照样是那种漫不经心,万事不萦于怀的语气。
他道:“好啊。”
态度有点儿敷衍,但楚云汐心里犹如尘埃落定般松了口气。
然而比起第一次,那一战他们其实并没有打太久。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带着琉璃盏,灵力异常充盈的缘故,君陵下手比初见时重了不少,颇有速战速决的意思在其中。
他没有丝毫容情的意思。
当然,楚云汐也没有。
哪怕她对君陵懵懵懂懂似有好感,她也不会望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选了处空旷无人之地。
然后将此处毁的一片狼藉。
花树倾倒。
漫天如雪般四下飞舞的细粉,是在他们灵力冲撞下被碎成齑粉的花瓣。
半边云海是皎洁的纯白,半天云海却已经染上了如胭脂般的绯色。
她和君陵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设下的阻隔结界也被过于强悍的灵力一次又一次冲破。
还有不少碎砖瓦片落下来,直接掉落到人间去。
楚云汐站在一片断井颓垣中,与君陵遥遥对望。
无论琉璃盏最后落在谁手中,这种事最终都会变成常态。
他们会面对永无止歇……
比以往更多的争斗与流血。
争夺这么久,楚云汐觉得这件神器的象征意义甚至早已超过了其本身。
放弃的一方就等于示弱。
楚云汐握紧手中流光溢彩的神器,毅然决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将自己全部灵力灌注进去,毁掉了琉璃盏。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琉璃盏化作点点萤火,散于奔腾翻滚的云海间。
也散落在她和君陵的衣衫发间。
楚云汐以为君陵这回总会流露出不同以往的情绪来。
毕竟她将对方争夺的东西化作了泡影。
可是她又错了。
君陵懒洋洋的,不代表任何情绪的笑了一声。
他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也没再向她看一眼。
神魔两界持续了数年的争斗,因为琉璃盏的毁灭而宣告结束。
两界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
这段时间,她以为君陵不会再来。
她也不再去想他了。
神魔殊途,他们之间注定不同路。
她是扶桑圣树继承者。
她需要守护神界,守护苍生。
这是她的责任。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可这世间事有时候当真是有趣得很。
她期待再见之时,干年不相逢。
她决心与那个男人划清界限时,他们竟然很快重逢。
这次对方显得有些狼狈。
她闻到了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彼时她虽然实力高强,但年龄在神界那些动辄几十万岁的上神中实在太年轻。
她还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般的自负。
她不认为以君陵能与她平手,甚至是更胜一筹的实力会为其他人所伤。
于是她侧过头,半是玩笑半认真的道。
“怎么?”
“我之前留在你身上的伤,你还不舍得上药啊,想留做纪念?”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了一瞬。
君陵沉默了很久。
久到楚云汐几乎以为这句话冒犯到对方了,他忽然侧过头,轻轻的笑了。
这次的笑与以往不同。
是真真切切有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