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澹台嫣嫣无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惨叫声戛然而止了。

方才泪水像是断线珍珠一般滚滚而下。

可此时此刻，她却仿佛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少女死死咬着唇。

她逼着自己忽视那些不断在身上蹭来蹭去的乞丐，语气悲伤至极。

“阿允，他可是我爹爹啊。”

“我不求你爱我，可这些时日的相处……”

“你……你对我……真的，真的就连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顾宴疏蓦地笑了一声。

须臾后，他缓缓道：“澹台小姐，我若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对不住我养父母和姐姐待我的恩重如山。”

语气格外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却是他自从见到澹台嫣嫣以来，对这个少女所说过，为数不多的真心话。

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澹台嫣嫣把嘴唇咬出了血。

…………

魔气，戾气，煞气，鬼气，怨气宛若实质，化作滚滚黑云在四周疯狂涌动。

楚云汐手中提着的银白色长剑之上鲜血淋漓，早就已经分不出究竟是澹台明的血还是她自己的血。

彻底撕破脸之后，澹台明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数万年积累起来的负面情绪实在是太多了，别说以楚云汐本体提升之后也不过元婴境界的修为，根本就不足以将这些全部都转化成灵力，就算她能够做到，也一定会被这样浩如烟海般的灵力撑爆。

时隔多年，楚云汐终于再一次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面前这个男人心思的机敏、果决还有坚韧，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绝处逢生。

她想反其道而行之赌一把，利用圣灵之体，将魔气，戾气，煞气，鬼气，怨气转化成灵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释放出负面情绪。

可没想澹台明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一下子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一般人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对手因为自己而不断变强，但澹台明同样反其道而行之，他毫不吝啬的将更多力量传送给楚云汐，来试探这个少女的承受极限。一旦楚云汐承受不住，就是他反攻的绝佳时机。

局势陷入胶着。

这是哪怕作为曾经的战神，也丝毫不敢怠慢的一战。

楚云汐提着剑，试图透过层层弥漫的黑气寻找澹台明的身形。

银白战甲的下摆掠过地面，蓦地顿了一顿。紧接着剑芒闪过，鲜血溅落。

然而同一刻——

楚云汐左臂肩头处传来一阵刺痛，鲜血亦顺着银白战甲透了出来。

又是一剑换一剑。

楚云汐皱了皱眉。

她忽然十分敏锐的注意到——

澹台明似乎想快速杀了她。

可明明对方一开始的确只是要挖出圣树之心，并不是真的非要取她性命。

是什么使得对方想法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呢？

楚云汐并不认为是自己之前那三言两语激怒澹台明，导致对方动了杀心，这个男人比她还沉得住气，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激怒？那么……

想到唯一可能的解释，楚云汐轻轻勾了勾唇。果然用红线引楚陵去帮顾宴疏，而非到这来助她，是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他们一定成功杀死了澹台明的分身，挟持了澹台嫣嫣，又或者，至少牵制住了那个分身。否则以澹台明的城府，绝对不可能这样急于杀她。毕竟圣树之心若非她自愿，即便挖出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彻底失效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女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

素白指尖也沾了血。

虽然本尊如今只是元婴境的修为，但加上神脉剑和她本命神魂的提升，实力勉勉强强可以达到渡劫。而澹台明如今修成天魔，实力至少也要达到飞升的境界了，更别提对方还可以随意利用魔气，戾气，煞气，鬼气，怨气来增强力量。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吃亏的必然是她。

所以对方心绪越乱，对她才会越有利。

于是楚云汐减缓了进攻的速度，转攻为守的同时开始跟澹台明聊天。

她笑道：“大祭司，我看你女儿可聪明善良的很呢。只可惜摊上你这么个爹，实在有点儿惨。”

没有回应。

于是楚云汐撇了撇嘴，又道：“看起来她很喜欢我师兄？”

“可惜我师兄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她。”

“不但不会喜欢她……”

“说不定还会断她的经脉，毁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割下她的舌头泡酒喝。”

“大祭司，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尝尝？”

“丰汐，你如今一缕残魂。连自己来处归途都没能想的明白，何必这样嚣张。”

片刻的沉寂之后，澹台明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旁人放弃你不要紧。”

“可连你自己都早在数万年前就放弃了你自己，如今你又在苦苦挣扎什么？”

楚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