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自己坐到那边去！”戴小楼这句话说的就有些生硬了，不光是彭连卿和刘天顺有点儿不舒坦，就连孟小蝶自己也是变了变颜色。

虽然这时候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大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平日里纨绔一些，看起来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却总也不至于说翻脸就翻脸，这点儿城府还是有的。可是戴小楼紧接着的一句话是真的把彭连卿给惹毛了。

戴小楼说：“你们这些中国人就是这样，一点儿秩序都不讲，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彭连卿一听这话就炸了，霍地站起身来，指着戴小楼：“你丫是个什么东西？什么叫我们这些中国人，敢问你是哪国的玩意儿？哪个老毛子裤裆没关好，把你给露出来了？”

他的声音比较大，整个酒吧里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不过大家也都没太在意，毕竟在任何一间酒吧里，这种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的事儿都是屡见不鲜的，虽然今儿出事的时间早了点儿，不过架不住已经有人是在饭桌上喝过了才来的，醉得早也不是没见过。

戴小楼很受不了彭连卿这番话，不管他在美国呆了多少年，中国话里丰富的含义他还是能听明白的，气的浑身发抖：“小蝶，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同学，一点儿素质都没有。”他这会儿倒是扮起好人来了。

孟小蝶也有些为难，这事儿也的确是戴小楼不对，之前对艾一戈就很不礼貌了，还连续说了两次“你们中国人”这种话，也就是搁着艾一戈脾气算是不错，不然之前那次就能站起来呵斥这小子一顿。

但是美国的博导跟国内的不同，他们几乎是有生杀大权的，博士生管自己的博导都是叫“Boss”，她总也不好就此也跟戴小楼翻脸，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彭连卿。

刘天顺看出了孟小蝶的为难，缓缓的开了口：“小蝶，我不是挑事儿的人，但是你这位男朋友说话也太有点儿不上路子了。跟美国呆了几年，喝了两桶牛奶吃了几斤牛排，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这南京的乡音可还没消呢。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们也不至于跟他为难，你还是赶紧带他走人吧。”

这话其实已经很中肯了，有息事宁人的意思，算是很帮戴小楼维护最后的面子了。但是架不住戴小楼自己不要面子，听了这话居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刘天顺就哇啦哇啦来了一通英文，看来真是把老祖宗给忘得差不多了。

在座这几位不管多纨绔，纨绔也得有纨绔的资本，高干子弟就算是不学无术，怎么着也比普通人强不少。英语自然不在话下，戴小楼说了些什么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

刘天顺脸上依旧是不阴不阳的，可是一伸手，就抓住了戴小楼的手指，脸上表情丝毫不变，甚至连看都没看戴小楼只是依旧望着孟小蝶，似乎还在期望他带着戴小楼闪人一般。

音乐声中，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咔嚓声，然后就是戴小楼捧着手指杀猪一般的叫唤，整个酒吧顿时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往这边看了过来。

“你不想做中国人，非要给你的美国爷爷当孙子，我们倒是也管不着。可是，看着自己的同胞一口一个bitch，又是suck又是fuck的，就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口腔卫生了。”刘天顺仿佛毫不在意一般，殊不知他刚才那一下已经拧断了戴小楼的手指，拈起一张卫生纸看着孟小蝶说：“小蝶，咱们是很多年没见了，我却是没想到……唉，当年是个多么纯洁的小妞儿啊，看着老艾都会脸红，喜欢他那么久却都不敢吱一声。现在怎么会……我说你就算是找个老外当男朋友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找这么个喝了两斗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家伙，就有点儿……你说呢？”

孟小蝶一张脸涨的通红，有点儿气急败坏的跺跺脚：“你胡说什么啊？他只是我的Boss，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男朋友了？”

三人一愣：啊？原来不是男朋友啊？

艾一戈比他们多一愣：孟小蝶喜欢我，还不敢说？岂不是说孟小蝶暗恋我？老天，玩笑不会开的这么大吧？完全反过来了啊。

这下子，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手指头已经骨折的戴小楼依旧在大喊大叫跳脚不停。

“原来不是你男朋友啊？那这丫表现的那么护食儿干嘛？还挤兑老艾喝的酒是假酒。”嗬，敢情他倒是什么都知道，怕是之前过来就认出来孟小蝶了，只不过彭连卿傻乎乎的蒙在鼓里还不自知罢了。刘天顺果然是这三个人里最为蔫坏的一个，看起来一副丐帮少帮主的德行，一点儿都不打眼，满脸人畜无害的德行。可是他反倒是三人里最有心机最藏得住最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

“合着你早就听到了啊？”孟小蝶看着刘天顺，猛然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艾一戈他们仨但凡只要出点儿什么破事儿，几乎都是刘天顺出的主意也就豁然了。

“既然不是你男朋友，那我向你道歉。不过这小子，哼哼，只能说丫活该。戴小楼是吧？博导是吧？我今儿就教你一个中国的成语，数典忘祖，说的就是你这种玩意儿！”刘天顺面无表情的把擦手用的纸巾扔到戴小楼的身上，戴小楼已经满地打滚了，那张脸狰狞扭曲着，更像刘欢了。

酒吧里沉默了一会儿，猛地出现了掌声，整齐划一，都在为刘天顺这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语喝彩。

“这儿谁在闹事？”酒吧的门被推开了，随即灯光大作，音乐声也戛然而止，两个警察出现在门口。

刚才还赖在地上打滚的戴小楼，此刻却一个箭步一点儿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窜到了警察的身边，用受伤的手指着艾一戈等仨人，“是他们”，只不过，他的手指此刻呈可笑的向下九十度。

警察一看，打个架至于把人手指头弄成这样么？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