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疏勒尚有一丝春寒料峭,空气中淡淡地弥漫着树脂的清香,那是春天的气息,赤河的水已经开始涨了,丰沛的水源和温暖的气息使河两岸变得生机勃勃,一片片的雏菊已经绽放了洁白的花朵,大草原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衣。
在伽师城东三十里外的草原上,正缓缓行来一队车马,这是由近五千辆马车组成的庞大运输队,车上装满了帐篷、盔甲、兵器、箭矢、攻城器等等军用物资,另外还有几百辆马车装载着这支运输队路上要消耗的粮食,队伍浩浩荡荡,延绵足有十里之长,三千骑兵在左右严密地护卫着,任何企图靠近马车的牧民都要被警告、驱逐。
这是大唐开始备战西域战役所运送的第一批军用物资,从陇右而来,经过近两个月的艰难跋涉,漫长的旅途渐渐要到了尾声。
离疏勒还有三十余里,新任疏勒都督曹汉臣便已远远地赶来查看,大唐西域的战略调整在一月中旬正式缓缓拉开了序幕,王思雨升任第一任西域大都护,从星星峡以西的广大领土都由其节制,兵部侍郎李翰任西域都护府长史,全面负责西域政务诸事,二月初,西域各都督府之间的兵力和物资调动便开始了,五万安西军精锐被调驻碎叶,王思雨也迁去碎叶,和曹汉臣办理交接手续后,彼此交换了防务。
此刻,疏勒和其他都督府一样暂时只有一万驻军,但这里却新修了数百个巨大的仓库,不久的将来,疏勒将成为碎叶的后勤基地,而且从内地调来的八万府兵正源源不断地奔赴疏勒。
黄昏时分,庞大的运输队到达了伽师城。将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转道向北,他们的目地地不是疏勒,而是通过金龙道运到碎叶,这些足可以武装四五万人的军用物资最终将被分批转运到更加遥远的北方,夷播海以北的黠戛斯人领地,这是大唐扶持黠戛斯人所走出的实实在在的一步。
此刻黠戛斯年轻的两名皇族石慕华和古黛就在队伍之中,陪同他们一路行来的崔曜也在其中。万里之遥地路途。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但一路地风沙和沉默并没有把他的初恋冲淡,反而像酒一样越来越浓。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敢去看古黛、也不敢和她说话,心中的刻骨铭心自然也就更加痛彻,两个月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地生活将我们这位初尝爱情滋味的少年郎竟折磨得憔悴不堪。
崔曜一路上的躲躲藏藏和冷淡的态度,古黛的心中渐渐明白了八九分,刚开始时古黛还鼓足勇气找他说话,但过了肃州后。她的心也终于冷了,人家是名门望族的嫡孙,族中有相国、皇妃,而自己只是个偏邦异族地女子罢了,他怎么会看得上眼。自己又何必去攀这个高枝,受人家白眼和歧视呢?她立刻便坐上了一辆马车,离他远远的,实在遇到了也冷眉冷眼,不和他说一句话。
就这样,本应使感情变得如胶如漆的万里情路,反倒成了万里发配之路一般。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在伽师城十里外停了下来,车夫纷纷跳下马车,聚在一起聊天喝水,算计着这一路的车钱。而士兵们则开始搭建帐篷。准备在此过夜。
崔曜则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啃着干饼,落日的余晖照在他削瘦的身上。显得十分落寞,这时,石慕华慢慢走上前来笑道:“崔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石慕华对这两个人的感情变化看在眼里,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虽然黠戛斯人对青年男女的爱恋十分宽容,但崔曜是汉人而且身份特殊,在没有弄清崔曜对妹妹是真心喜欢、还是萍水相逢之前,他不会过问他们之间的事。
崔曜凝望着夕阳徐徐说道:“我在看落日,不知道当年的班超是否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孤独。”
“不要再自我伤神了。”石慕华笑着把他拉了起来,“有人找你呢?”
“谁?”崔曜的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向古黛的马车望去,石慕华好笑地摇摇头道:“不是我妹妹,是曹都督找你。”
崔曜仿佛一脚踩空,跌入失望地深谷,这时,远方已经有人哈哈大笑走来,“崔公子,别来无恙否?”
只见曹汉臣大步走上前来,他重重地拍了拍崔曜地肩头,点头赞道:“不错,变瘦了,但也结实了。”
“晚辈参见曹都督。”崔曜连忙后退一步,向曹汉臣深施一礼。
“崔公子不愧是读书人,知礼啊!不像施洋那小子见到我居然敢拍我的肩膀。”曹汉臣咧开嘴大笑道:“不过我也喜欢。”
崔曜心中一跳,他连忙问道:“施洋现在怎么样了?他人在哪里?”
“他现在还在碎叶,非常不错!”曹汉臣一竖大拇指赞道:“这小子箭法超群,葛逻禄大酋长就是被他一箭射死,他现在已经升为校尉。”
崔曜默而无语,他既替好友感到高兴,心中又隐隐有一丝嫉妒,他也是来西域发展,可是已经远远落在了施洋地后面。
曹汉臣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也很不错,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晚辈不知。”
“你已经考中了进士,第八名,礼部将你的中榜消息用飞鸽传到了疏勒。”啊!”崔曜呆住了,他仿佛在梦中一般,自己居然考中进士了,他简直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曹汉臣大笑,他重重拍了拍崔曜的肩膀感慨道:“人才啊!人才都到我们西域来了。”
旁边的石慕华也笑道:“恭喜了,崔公子竟考中第八名,真是不简单。”
崔曜慢慢回过神来。他忽然急切地向古黛的马车望去,想要把这个喜讯也告诉她,可是她的车帘依然严严实实地拉着,崔曜一颗急切的心又慢慢冷了下来,她还关心自己吗?
这时,曹汉臣地笑容收敛,他忽然肃然道:“有皇上手谕,崔曜接旨。”
崔曜一惊。他连忙跪下。“臣崔曜接皇上手谕。”
曹汉臣瞥了石慕华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卷鸽信递给崔曜,“你自己看吧!”
崔曜展开鸽信。他身子忽然僵住了,皇上竟取消了他陪同石慕华兄妹去黠戛斯的任务,又命他为从使,就在疏勒等待大唐正使一行,将秘密出使拔汗那,崔曜忽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他祖父的意思。不准他和古黛一起回国,崔曜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此时竟对祖父生出了一股恨意,他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走他所安排好的道路。
“崔公子,出什么事了?”石慕华看出了崔曜的激动。崔曜长叹一声。“石兄,我不能陪你们去黠戛斯,皇上交给了我新的任务。”
“好了,我要去看望护送的军队了,就不陪你了。”曹汉臣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问道:“我晚上要回疏勒,你可要跟我一起回去?”
崔曜摇了摇头,“我明天一早自己过去,多谢曹都督关怀。”
曹汉臣也不多劝,径直去了。崔曜负手凝视着西方地最后一丝晚霞。他地初恋难道就和这晚霞一样,即将被黑暗吞没了吗?
虽然是春天。疏勒的夜里却依然寒气袭人,草地上结了薄薄一层白霜,雏菊也悄悄蜷起了身子,苦苦地抵御着寒气的侵袭。
崔曜正坐在自己地小帐中写着今天的日记,这是他从六岁起便养成的习惯,每天都要写一点东西,或千字、或三五百字不等,一天都不能纳下。
帐子里十分寒冷,他不停地将笔放下,向手中呵着热气,忽然,帐帘挑了一下,一股寒风吹进,“是我,你出来一下。”
是古黛的声音,崔曜腾地站了起来,他大步向帐外走去,只见清冷的月光下,古黛牵着一匹马,脸似寒冰一样冷冷地看着他。
“你跟我来!”她翻身上马,又回头扫了他一眼道:“你上我的马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崔曜还是翻身上了她的马,“你抓紧我了!”
古黛忽然放开缰绳,马如离弦地箭一般射出,向营帐外疾驶而去,几名士兵认识他们,也没有过问,战马驰出营盘,在茫茫的草原上飞速疾行,黠戛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古黛虽贵为公主,但她的骑术也极为精湛,再加上大唐皇帝所赐的神骏战马,竟如腾云驾雾一般,片刻功夫,战马便奔出了十几里路。
崔曜只觉耳畔的风呼呼作响,黑咕隆咚地世界从眼前一闪而过,他紧紧地搂住古黛柔软而苗条的腰肢,战马冲上一座草丘,慢慢地放缓了速度。
“下去!”古黛依旧口气冷淡。
崔曜从马上跳下,却险些摔了一跤,古黛一惊,伸手要扶他,忽然又将手收了回来,她也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一甩,任战马在草地上吃草。
“我来问你,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古黛极力克制,但她的声音已经有一点发抖了。
崔曜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皇帝陛下命我去疏勒,接受新的使命。”
“你这个骗子!”古黛忽然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将崔曜打翻在地,她的眼睛忽然红了,抽出剑抵住了他的脖子,她咬着牙道:“你知道我们黠戛斯女人是怎样对付负心汉吗?我告诉你,就是一剑杀了他。”
崔曜呆呆地看着她,他凄凉地一笑,慢慢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他的脸庞滑落,“你杀了我吧!失去了你,我生不如死。”
当啷!古黛的剑掉落在地上,她跪了下来。忽然抱着他大哭起来,“崔郎,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憋在心里,看你一天天消瘦,我心象刀割一样啊!”
崔曜心中痛苦之极,他一字一句道:“是我祖父。他坚决不准我喜欢你。并逼我发下重誓。”
古黛的哭声渐渐停止了,她拭去眼泪,凝视着他道:“我不管你祖父怎么反对。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崔曜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猛地吻住了她地红唇,古黛一下子神思迷失了,她地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搂着崔曜地脖子婉转相迎。
在茫茫地大草原上。他们俩紧紧地搂在一起,忘情地深吻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唇慢慢分开了,古黛爱恋之极地楼住他脖子,舍不得将他放开。“崔郎,我终于知道你喜欢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崔曜把她抱了起来,这一刻,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勇气充满了他的内心,他不!他绝不会放弃自己深爱的佳人,他会努力拼搏,实在祖父的夙愿,但在婚姻大事上,他绝不会听祖父的安排。
“古黛。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古黛幸福地趴在他的肩头。嘤嘤对他耳畔道:“你知道吗?不是真心发地誓言是不用作数地。”
崔曜一怔,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感激地再次吻了吻她的唇,喃喃低语道:“你肯等我吗?等我事业略有所成,我就一定来娶你。”
古黛忽然拉着他跪了下来,她一手放在胸前,对苍天大声道:“我,古黛努尔曼向苍天发誓,我虽为番邦女子,但我一定为崔郎恪守贞洁,我此生非崔郎不嫁。”
崔曜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崔曜也向苍天发誓,无论岁月蹉跎,我对古黛地爱永远不变,我发誓将娶她为妻。”
两人对望一眼,忽然喜极而泣,紧紧拥抱在一起。
次日一早,大队马车调头北上,远处草原上的云层呈现出粉红色光辉,朝阳女神已经拉开了大门,展示着孔雀开屏般的美丽,崔曜和古黛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崔曜驻马在一座山丘之上,目送佳人远去,远方的天际翻腾着紫色的朝霞,万紫千红的光芒照耀在崔曜的脸上。
他胸中燃烧起了无穷地斗志,他蓦然调转马头,向遥远的西方苍穹一声长啸,“我来了!”
他放开马缰,战马如箭一般奔出,向茫茫草原奔去,渐渐的,他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中,这一天是大治五年三月十五日,大唐地西扩步伐开始加快,无数甘愿为国建立功业的年轻人开始融入到这个将改变他们人生的历史潮流中去。
黑衣大食全称为阿拔斯哈里发帝国,公元七百五十年阿拉伯贵族艾布?阿拔斯率呼罗珊起义军攻占大马士革,推翻了白衣大食,也就是伍麦叶王朝,自立为哈里发,这一年也就是大唐的天宝九年,大唐安西都护府都护高仙芝利用西方巨变的机会,出兵昭武九国地区,由此爆发了两国争夺中亚的怛罗斯之战。
四年后,艾布?阿拔斯病逝,由其弟艾布?贾法尔继承哈里发之位,迁都新城巴格达,正式奠基了阿拔斯王朝,阿拔斯王朝也从他的手中开始走向兴盛时期。
现任大食哈里发叫哈伦拉希德,是黑衣大食的第五任哈里发,他即位已经三年,逐渐取得了阿拔斯王朝各大家族和势力的支持,统治开始稳固下来。
虽然哈里发王位的争夺异常残酷和激烈,但阿拔斯地国策始终没有改变,无论哪一任哈里发即位,他都会沿着先辈道路继续走下去,那就是扩张,这是政教一体国度地共同特点,他们要将伊斯兰教散播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是在地中海南岸,他们要灭掉伍麦叶王朝地残余势力,其次在地中海北岸,他们要拔掉世敌拜占庭帝国的挡路,继而向西征服法兰克王国。
而在东方。怛罗斯之战后,大唐势力全面退出葱岭以西的广袤土地,阿姆河流域和真珠河流域全面被阿拉伯人统治,黑衣大食王朝的触角继续向南延伸,甚至伸向信度河地区。
哈伦拉希德年约三十岁,他是一个锐意进取地君主,他的进取不仅表现在他的对外扩张上,他根据波斯萨珊王朝的统治经验。健全行政体制。加强中央集权,扩大法官权力并完善司法制度;设驿站,建立中央情报机构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和监督。实行新税制,发展农业、手工业、商业和对外贸易,仅仅三年时间,大食的国库充盈、经济繁荣,开始步入全盛时期。
也就在内部刚刚安定后,拉希德的目光再次投向东方,投向那把插入热海流域、他已经整整忍耐了三年的大唐利剑--碎叶。
金碧辉煌地巴格达王宫内充满了来自各个被征服国家地珠宝和财富。还有上万佳丽的倩影徘徊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而这座宫殿地主人拉希德却没有心思享受财富和女人,他在接见一名来自东方的老朋友。
“世间最尊贵、最伟大的哈里发陛下,我九死一生,几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跪在他脚下是一个颤抖着的黑袍人。他显得无比激动。
他就是从石缝中死里逃生的苏尔曼,他翻下悬崖后并没有掉下百丈山崖,而是跳进了他事先便看好一条石缝,那里长满了千百年来积累的枯藤,虽然身受重伤,但由此捡了一条命,不过左臂也从此坏死,成为了独臂人,他在阿不来城足足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启程前往巴格达。
“好了。我地老朋友。快给我讲讲你的东方见闻,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你了。”
拉希德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亲和力,他皮肤白皙、漂亮、健壮,浑身蕴藏着尚未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他地身架笔直,和蔼的态度使他的脸上微微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他半躺在一张镶满了宝石的金背椅上,身后两名娇媚的阿拉伯少女正轻轻地给捶打着肩膀,拉希德一摆手笑道:“快给我的老朋友搬一把椅子来,他可是我的贵客。”
两名侍卫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拉希德的对面,苏尔曼慢慢坐下,叹了一口气道:“哈里发陛下,大唐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要夺走您的城池,屠杀您地臣民,难道您还有心思在这里高枕无忧吗?”
“你是说大唐成立西域都护府之事吧!此事我也听说了,不过这还谈不上什么行动,也只表示他们对西域地重视而已,这很正常,毕竟碎叶的银矿已经成为他地血液,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拉希德的语气中有一点漫不经心,他微微一笑道:“我关心的是回纥人和葛逻禄人,我希望他们两家能联手对付大唐,怎么样,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喜讯?”
大唐在西域的行动拉希德都清清楚楚,无数的商人给他带来了各种最新的情报,他并没有高枕无忧,相反他每天都在巨大的地图前度过了长长的时间,揣测着唐军下一步的动向,他非常关心大唐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他不想和苏尔曼谈论此事罢了,他从苏尔曼那里想得到的,仅仅只是回纥人和葛逻禄人的消息。
苏尔曼碰了一个软钉子,他心中略略有些不快,却又不敢表现在脸上,连忙谦卑地笑道:“哈里发不愧是高瞻远瞩,只要牢牢控制住回纥人和葛逻禄人,大唐就不敢轻举妄动,我这次来巴格达就是为了他们。”
拉希德被勾起了兴趣,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注视着苏尔曼的眼睛道:“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
“回纥人国内遭了重灾,发生了严重的粮食危机,亲大唐派已经说服他们可汗,派人去大唐求援,并准备和大唐联姻,在粟特人和摩尼教的强烈反对下,回纥可汗终于答应也同时向大食求援,并派我来请求哈里发陛下支援五十万只羊,以解他们燃眉之急。”
支援五十万只羊。拉希德冷笑了一下,他背着手在宫殿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那他准备给我什么样的条件?”
“他答应娶陛下的妹妹安丽丝公主为可敦
不等苏尔曼说完,拉希德便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刚才说他准备和大唐联姻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立谁为可敦?”
“陛下,他打算立双可敦。”
拉希德仰头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我还指望他替我钳制大唐,看来要想让他掏出一点兵,又不知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拉希德笑声忽然一敛,他望着苏尔曼冷冷道:“假如你能完成我的心愿,我便将布哈拉封给你做伊克塔,准许你苏尔曼家族世代为布哈拉的主人。”
苏尔曼轰然狂喜,他翻身跪倒在拉希德的脚下,无比崇拜地亲吻着他的脚面,“我的主人,我愿做你最忠实的奴仆,相信我吧!不仅是回纥人,葛逻禄人也一样会成为你的看家之犬。”
苏尔曼走了,拉希德背着手在宫殿里来回踱步,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大唐已经将碎叶作为他们在西域的统治中心,并将大量的军队调到碎叶,这样一来,大唐人就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将不可避免。
“大唐人。”拉希德望着遥远的东方天际喃喃道:“难道你们真忘了怛罗斯之战的惨痛教训吗?”